完整的体系、完善的制约机制,难道只能在和平年代发挥作用?为什么战争可以轻而易举地摧毁根深蒂固的信念?所谓完整、完善、完美的法政,在战争的狰狞面目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原本闪耀着神圣光芒的民主,此时为何暗淡无光,除了苍白,再也没有任何光彩?
图尔痛苦地摇摇头,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一切都是注定的!”
图梵无的话传入他的耳中,他如遭雷击,浑身一颤!
图梵无的话接着传来过来:“从我们派清风伯爵秘密出兵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现在一切的发生!我们一步步地走到现今的局面,必不可免地就要迈出这最后一步!”
图梵无的话深深地刺激着图尔的大脑,往事一一掠过,像是放电影一般,清晰而连贯。最终凝固在天机老人的面容上,而他的最后一句话在耳畔响起:
“做你能做的事情。它们,早已注定。”
如阳光穿过厚厚乌云,又如利剑斩断茫然的连环,图尔混乱的大脑豁然开朗,过去、现在与未来,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他神色古怪地笑了笑,喃喃道:“它们啊,早已注定。”
图尔坐了下来,挥挥手,阻止众人的争论,清晰地说道:“势如洪流,逆处则亡。”
众人停止了争论,有些不知所以然地看着国王。
图尔微微一抬头,笑了,淡淡说道:“我接受。”
除了以图岭西为首的四位王族长老外,所有的官员都大喜过望,长长地舒了口气。
图岭西目瞪口呆,不能置信地看着图尔,仿佛不认识他一般,惊叫起来:“陛下!你疯了?”
图尔淡淡一笑,问另外三位长老:“你们三位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陛下!请三思!”
“不!你不能这样!”
“陛下!请为亿万民众着想啊!”
图尔的脸上仍保持笑容,凝视着图岭西的眼睛,道:“如果你们还不明白的话,那么,我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思索三天;二是离开长老会。”
“什么?”
图岭西的脸色立刻失去了血色,惊骇地看着图尔,一句话说不出来。
图尔此话一出口,不但那四位长老万分震惊,就连图梵无也诧异万分,暗想:怎么?这可是长老会的权限啊!他怎么能驱逐王族长老呢?
但是,这种诧异随即就被震惊与狂喜所取代了,他猛地站了起来,走到图尔的身前,深深鞠躬道:“皇帝陛下!图梵无向您效忠!”
图尔淡淡一笑,一言不发。
除了傻了般呆立不动的四位长老,所有的官员起身,来到图尔的身前,深深鞠躬,齐声道:“向皇帝陛下效忠!”
几十个人的声音,在这间房间里形成了一股充满了激情的洪流,身处洪流之中的图尔,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一如往日的随和,没有一丝凌厉与威严,但是他的气质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就是受命于天,不可侵犯的神圣......
三六零四年一月十六日,华龙王国国王图尔宣布全国进入战争状态。
一月十七日,华龙王国王族首席长老图梵无、民众首席长老武杰同时宣布,为了国家安全与发展,即日起暂时解散王族议会、民众议会。同时二人宣布将修改国家宪法。
华龙王国一片哗然。
同日,格兰英曼帝国政府向华龙王国政府递交国书,宣称:“有充足的证据表明达曼利宁流亡政府策划、实施了刺杀蓝道尔·伍德皇帝,是‘神圣查理’组织的直接领导者。因此,华国政府必须停止对查理八世的庇护,将达曼利宁流亡政府全体人员交由格兰英曼进行审判。”
一月十八日,图梵无、武杰宣布重组王族议会、民众议会,审议已修改宪法。
一月二十日,华龙王国政府拒绝交出达曼利宁流亡政府,宣称:“如果格兰英曼政府相信如此弱智的陷害,除了怀疑格兰英曼政府的智商外,更多的,则是它的目的。”
同日,完成重组的华龙王国王族议会、民众议会通过了宪法修订。
国王图尔宣布重组政府内阁。
一月二十二日,格兰英曼帝国政府提出警告,要求华龙王国政府遵守国际公约,立即交出刺杀蓝道尔·伍德皇帝的凶手,否则将以武力相对。格兰英曼政府宣称:“在被可斯丹政府拒绝后,你们对它发动了一场战争。既然你们已经这样做了,那么我们同样可以如此。”
一月二十三日,华龙王国政府内阁重组完毕。
军方:军衔变更,增设大元帅。国防部一分为四,由海军统帅部、陆军统帅部、装甲统帅部、军务统帅部分管。原海军总司令祝云任职海军大臣、原陆军总司令图徵都任职陆军大臣、原装甲总司令颜树彤任职装甲大臣、原军务总幕长图广胜任职军务大臣,四位大臣的军衔由一级上将变更为元帅。原国防大臣宋凝任职统帅总监,领衔大元帅。
增设武警大臣,由王族长老会首席长老图梵无兼任。原受王族长老会直接领导的金龙武士警卫部队、黄金凤武士警卫部队,变更为受武警大臣直接领导。
恢复帝都防御司令部、宪兵监察部两个机构。原军务次幕长丝图英德任职帝都防御司令、宪兵总监,由上将提升为一级上将。
政方:财务部、经贸部、内务部、国宣部拆分,重组为内务部、外务部。
如此,图尔大权在握,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独裁者。
三六零四年一月二十五日,传言中生死未卜的蓝道尔·伍德皇帝,出现在格兰宫外的广场上,在接受了万千国民的欢呼后,正式对华龙王国宣战。
三六零四年一月二十九日,华龙王国宣布更名为华龙帝国。图尔称帝。对格兰英曼帝国正式宣战。
两天后,即三六零四年二月一日,华龙帝国第七、第九舰队在多般芬尔海域展开阵势,迎击发动进攻的格兰英曼帝国第一特混舰队、第二特混舰队。
自三六零二年九月二十二日新世帝国爆发内战开始,至三六零四年二月一日华龙帝国与格兰英曼帝国发生“多般芬尔战争”为止,历时近五百天的阴风细雨,终于演变为席卷全世界的狂风暴雨。
人类历史上最为惨烈的世界大战正式开始。
注:《哲学科学百科全书纲要》黑格尔(员苑苑园原员愿猿员)员愿员苑年出版于海德堡。
二十八、随风而逝
三六零四年二月七日,图清风接到国内指令,宣布华、炎两国将自北州撤离二十万军队。
于是,积累了实战经验的大批军事将领及二十万军队,返回了急需他们的祖国,面对即将到来的严酷考验。
对于在此之前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图清风一直保持沉默,不发表任何评论,似乎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些变化。
只是在二月九日,当传来苏美尔神圣联合帝国对格兰英曼帝国不宣而战的消息时,图清风叹息了,不无忧虑地说道:“赵无极终于动手了!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当天下午,图清风将精神处于崩溃边缘的杜德曼·菲尔克中校传来,与他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单独谈话。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人知道图清风和菲尔克中校谈话的内容,世人只知道谈话结束后,走出房间的菲尔克中校双眼异常明亮,嘴角带着一丝古怪、神秘的微笑,极其耐人寻味。
图清风的神情却是冷漠的,但是,他凝视着菲尔克中校背影的双眼里,包含了许多许多的东西,让人无法分辨出他当时的情感。
在以后的日子里,图清风异常繁忙,他四处走动,与一些人进行长时间的单独谈话。据图正山回忆,与图清风谈过话的有刀雨、常加利、刀向前、刀云宁、长天无忌、图海义、徐威、刘星、丝露。
图正山根据观察,发现这些人在与图清风谈过话后,虽然神情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带着无法掩饰的困惑,似乎是图清风给每一个人都出了一道难题。
当然,这只是当事人当时的困惑,而事情过去许多年后,后人在图正山的回忆录里,很容易就掌握了当时的情况———
实际上,当时我的确比较困惑。但是现在回忆起来,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地方。
根据我对清风伯爵的了解,及他所吩咐的事情来看,他所做的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自三六零三年六月十一日至三六零四年二月九日,在这段日子里,清风伯爵实际上一直处在不安的状态里。
首先,赵无极的势力越来越大,自身能力发展的速度日进千里,很快就可以达到“开创新世界”的程度。其次,冰月舞明的任务一直受阻于无法想像的重重困难,他被迫在人类极难到达或是从未到达过的神秘区域疲于奔命,去寻找只在尘封已久的传说中出现过的东西。在冰月舞明未完成任务之前,清风伯爵无法直接对抗神秘莫测的赵无极。
但是,清风伯爵虽然不能对赵无极采取直接行动,却可以自侧面来对抗这个可怕的对手。他用超出世人的智慧,构造出了宏伟的全局战略,步步为营地布下了诸多绝妙的战局,在恶劣的环境中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当清风伯爵认为此阶段的时机已经成熟了的时候,他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那就是联合托尔斯姆坦大神,以众神的力量毁掉赵无极所拥有的第六力量。
遗憾的是,此次决战的结局,大大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两个星期后,神秘消失了的图希白突然出现在大家的面前,给图清风带回了一封信。众人这才知道图希白去给赵无极送信去了。
默默看完赵无极的回信,图清风面无表情,缓缓道:“我明天出发,去见赵无极。”
“什么?”
众人大吃一惊!
丝露惊叫道:“姐夫!这怎么行?冰月舞明还没回来啊!”
图清风神色平静地挥挥手,道:“一切顺其自然。”
“大人!我们目前无法对抗赵无极的恩利尔金斧啊!”图正山颤声说道。
图清风缓缓一指自己心脏,慢慢道:“它可以。”
惊心动魄的战神怒火,立刻清晰地浮现在众人的脑海里,众人不由打了个寒战!
图正山终于明白图清风的意思了,知道图清风准备以隐藏在心中的战神灵魂来对抗赵无极。
回忆着那次图清风使用惊世骇俗的神之力量时的可怕,众人沉默了。
丝露呆呆地凝视着姐夫苍白的面孔,忽然感觉到有一种遥不可及的距离,不可逾越地相隔在她和姐夫之间。随着往事一一掠过脑海,丝露悲哀地感觉到,她可能永远也无法缩短这段距离了,永远也不能再次靠近这个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了。
于是,在不知不觉中,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无声地落在胸前。
而图清风神情却是恍惚的,他凝视着手指上的紫金戒指,喃喃道:“总归要面对......并且,托尔斯姆坦大神与我同在......”
一天后,丝露被迫带着刘星,在图馨盈姐妹及老管家的“护送”下,离开了新世帝国,返回华龙帝国。
图清风将军事指挥权交给了炎国司令徐威上将,将外交特权交给了本国公使,也没向刀雨辞行,带着图正山等八名黄金龙武士也离开新世帝国,向西方大陆进发。
十五天后,图清风一行辗转来到了西方大陆,进入了苏美尔神圣联合帝国。休息了一天后,他们再次来到了密泞鲁。
去年,图清风就是在这里同赵无极二次交手,被恩利尔金斧重创,时隔九个月后,他将和赵无极在同一地点再次决战。
这次他能赢吗?
不败的战神,可以战胜惊天动地的第六力量吗?
尽管图正山他们总是暗自比较恩利尔金斧与战神怒火的强弱,但是,每次都没有答案。或者说,谁也不敢说出任何答案。
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羽圣七世的身上。
三月二十四日,吃过晚饭后,图清风默默地沐浴更衣,然后静静地坐着,神色平静,一言不发。
众人默默地坐在一旁,不敢打搅他的静思。
不知过了多久,图清风缓缓站了起来,到达密泞鲁三天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时间到了。”
众人的心顿时紧悬起来,只觉得嗓子发干,胸口发闷,呆呆地凝视着神色平静的图清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三个小时后,图清风再次站在了九个月前同赵无极交手的地点。与上次不同,现在密泞鲁郊外皓月当空,寂静中不时传来春虫的鸣叫,湿润的晚风拂面,带着一丝淡淡的海水腥味,感觉很是舒服。
图清风仍旧负手站立,望着天上的明月,神色悠然而平静,似乎在欣赏宜人的夜景。
众人默默地站立一旁,心情复杂地等待即将到来的神之战。
图清风忽然望向前方深沉的夜色,缓缓道:“你来了。”
“伯爵阁下,别来无恙否?”一个低沉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图清风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厌倦,双手往身后一背,淡然道:“赵先生客气了。”
一个魁梧的身影在黑夜中慢慢浮现出来,悄然无声,如鬼魅惊现。
赵无极。
眼前的一幕与上次是何等的相似,几乎一模一样,连二人之间的对话都没变。
在这一瞬间,图正山等人忽然有一种错觉,觉得时间倒流,再次回到了九个月前的那个夜晚。
“伯爵阁下果然守信,没让我空走一趟。”赵无极淡淡说道。
图清风淡然道:“出尔反尔,非我之辈。我怎能忘记还差赵先生一招呢?”
赵无极摇头叹息,看着图清风神色有些古怪,慢慢道:“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拥有了不死之身。”
图清风平静地说道:“腾哲上师曾带我踏过死亡之路。”
赵无极笑了,带着一丝讥讽道:“你真的认为密宗可以让你抵抗第六力量吗?”
“我并没有这样认为。”图清风回答道,“你清楚我真正的身份,我也清楚你的身份。”
赵无极淡然一笑。
图清风凝视着更具威严甚至带有神圣之色的赵无极,轻声问道:“只是,你知道你真正的姓名不是赵无极吗?”
赵无极的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似乎带有淡淡的悲伤与痛苦。
沉默了许久,他淡淡回答道:“知道。我真正的姓名是卫无极,南天一水卫伤,实际上是我的亲身父亲。”
“啊?”
一旁的众人惊讶不已,万万没有想到赵无极竟然就是卫伤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
赵无极喃喃道:“当‘它’开始复苏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除了落丹,包括我母亲在内,所有人都认为我失踪了......卫伤欺骗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