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好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需要些时日。”他稍微镇定了一下自己慌乱的内心,虽然他曾多年陪伴父亲给人看病,但是单独与一个妙龄女子相处,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看着他仔细端详着自己脸上的伤疤,怜儿心中颇感疑惑,不觉的问了句,“听闻,你与景琦公主的女儿早有婚约,不知你还记得不?”
田羽铭先是一愣,随即眼中染上了一层雾气,许是伤痛已经麻痹了他的心扉,他竟无心怀疑为何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会对自己如此熟悉。“要不是因为我与熙儿的婚约,我也不会来河边,也就无缘与姑娘相见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怜儿眼睛闪烁不定,全然忘记礼数,不自觉的拽住了他的衣袖。
“在下昨日去夏府下聘礼,想择日迎娶熙儿,可是,可是夏伯伯却告诉我,就在十年前熙儿不幸夭折了。”
田羽铭说到痛处也不顾及男儿颜面,蹲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而怜儿则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你说什么?熙儿已经死了!”听到怜儿冷冷的声音,田羽铭茫然的抬起了头,看到她眼神中绝望的神色,他无力的点了点头!
“你告诉我,她怎么会死了呢?她怎么会死呢?她不可能死啊!”怜儿不想承认自己已被宣布死亡的事实,她使劲的拽住田羽铭的胳膊,用力的摇晃着,她想去告诉大家她没死。
田羽铭被怜儿突然发作的情绪吓了一跳,他弱弱的回答着熙儿的问话。“我刚刚已经去夏家看过了,就在夏家的祠堂里,真真切切的写着夏熙儿之位,如果当年我没有离开,或许我就能见她最后一面了。”
“不,不会的,难道你真的相信她死了吗?她不可能死的啊!你为什么不去仔细的问问,或许,或许夏家有什么难言之隐呢!”怜儿有些歇斯底里的拉着田羽铭,慢慢的瘫坐在地,她不允许羽铭也相信自己已死的事实,她不允许。
为什么说我死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如果我死了,那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姑娘,人死不能复生,生者只能节哀了。”田羽铭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道怜儿是为自己的悲伤不平,还是因为他认识熙儿本人,所以一头雾水的安抚着她此刻的激动。有一瞬间他觉得倒像是怜儿失去了未婚妻似的。
“不是的,她没有死的,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啊!”怜儿死死的拽着田羽铭的衣袖,因哭泣而有些话不成声。
田羽铭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夏伯父他们没有理由骗我啊,难道是因为十年前的家变不想再认这门亲事?哎,不可能,不可能,夏伯父不可能是这样子的人。
“那姑娘是否有证据能证明熙儿还活着?”虽然他不太相信夏伯父会骗自己,但是只要还有一线希望熙儿还活着,他就绝不会放过。
“我 ……”看着他双目灼灼的盯着自己,她反倒无话可说了。
“如果你没有证据的话,那你凭什么说熙儿还活着呢?”
被田羽铭步步紧逼,怜儿差点就要说出自己是熙儿的真相了,可是对峙了一会儿之后她还是没有勇气,”我只能告诉你,我见过你送给熙儿的步摇,但是现在熙儿不能见你,这样吧,等你帮我把脸伤治好了,我就带你去见她怎么样?“
“我答应你,但是你也不能骗我!”听到怜儿提及紫水晶发簪,田羽铭心中的疑虑已经打消了一多半,那枚发簪是自己的家传宝贝,只此一家,自己当年将她送给了熙儿作为信物,而怜儿既然能够说出来,就说明她真的认识熙儿。
怜儿不想眼睁睁的看着田羽铭刚刚被燃起的希望再次破灭,虽然自己的身份必须到十八岁之后才能公布,但是她还是想再给田羽铭一个机会,也给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
田羽铭回家后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边想着边自言自语,可是把心中所有能想到的理由都列了一遍还是不能想通,或许熙儿就是死了,是我奢望了。
“不行,我还是先将怜儿姑娘的伤疤治好再说吧。”
无论如何说不通,他还是不愿承认熙儿已死的事实,语毕他就开始翻开医书,准备为怜儿调制祛疤的药物,好在约定的时间给她敷上。
调制药物的过程中,田羽铭出奇的专心致志,完全将在夏府的坏消息抛之脑后,仿佛这剂药就是一把钥匙,只要有了这把钥匙就能打开通向熙儿的大门。
连续熬了一天一夜,田羽铭看着调好的药膏,欣慰的笑了笑,面色苍白的他再也挺不住了,迷迷糊糊地走到了床边,直直的倒在了床上。
梦中他打开了那扇大门,在门里面他又见到了五岁时的熙儿,她穿一件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小百褶裙,肌肤像雪一样白白嫩嫩的,双手捧着刚刚做好的年糕,笑眯眯看着自己。
“羽铭哥哥,羽铭哥哥,我来了。”熙儿恨不能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前跑着,她的笑容就如一束阳光斜照过来,连清晨微凉的水面都亮了起来。
而当他刚要说话时,却发现十岁的羽铭慢慢朝熙儿走了过来,他方正的脸庞,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而他的眼中却有着太多悲伤。
“羽铭哥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她伸出小手去抚平他微皱的眉心。
他直视着熙儿的眼睛,虽然不知道熙儿这般小,能不能理解他的意思,可是即使她不能理解,他也想全都跟他说出来。
“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呢,远到熙儿找不到我,我也找不到熙儿。”
说完小羽铭那悲伤的身影就转身消失在寒风中。
小熙儿一直站在哪里呆呆的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忍不住哇哇大哭了起来,边哭还边喊着,“羽铭哥哥,我等你回来,呜呜呜呜。”
再次看到十年前与熙儿离别的那一幕,田羽铭一下子惊醒了,他的耳畔仿佛传来了熙儿说要等他的声音,可是却不见熙儿的踪影,他用力的按了按太阳穴,想要将痛疼难耐的感觉挤出自己的脑子,却发现自己的头越来越沉了。
“少爷,你醒了啊,刚刚大夫来看过了,说你疲劳过度伤寒了,来快把药喝了。”清平看着少爷熬制的药膏,在心里暗暗的骂自己竟然没有一直陪着他,他一定是因为熙儿的死受打击了。
“好了,我没事了,你先下去吧。”田羽铭喝完药就躺下昏睡过去了。
而在群芳阁里,云蕾半夜忽觉小腹阵痛,大叫了起来,顿时吵醒了所有的人。“哎呦,我的肚子,哎呦,救命啊,妙歌,救命啊,啊!”
闻声,妙歌披上外衣匆忙赶来,用手按了按云蕾的小腹,然后拿起了她的手腕。
“妙歌,我,我好痛啊,我到底是怎么了?”云蕾脸上豆大的汗滴一滴一滴的渗出,她疼得面部狰狞,在床上不住的打着滚儿。
妙歌把住她的脉搏,得知是药物发作了,此药物会停住云蕾的月事,所以才会让她小腹阵痛,“云蕾,你怀上孩子了,小腹痛是因为你自己身子虚的缘故。”
妙歌立即帮她施针止痛,看着她渐渐洋溢出来的笑脸,妙歌心下一狠,竟想要直接送她去西天,因为她不能忍受云蕾可以做着给王爷生儿子的美梦安详的离开人世,她觉得云蕾不配。
只是最后她还是忍住了,她还做不出违背王爷命令的事情,至少现在不能。
“快,快来人呢,去通知王爷,我已经怀上王爷的孩子了。”云蕾对着身旁的丫鬟开心的唤道,她希望能够第一时间与王爷分享这份喜悦,她相信王爷一定会开心的。
待大家都离开之后,云蕾用手覆上自己的小腹,她轻轻的摩挲着,想要与肚子里的孩子宣布自己的幸福,本来她还想等着王爷来的,可是不知不觉她就睡着了。
怜儿正在柴房忙着砍柴,这时香瑶走进来叫她出去。
“怜儿,阁主今天跟我说以后不让你跟在身边做杂使丫鬟了,想让你去伺候雨宁姑娘,你只要像跟在我身边那样,照顾她的一切起居就行了。”
“可是姑姑,我刚来除了砍柴洗衣服还什么都不会呢。”
“这个你不要担心,这些天我也观察过了,你为人乖巧,做事伶俐,让你去伺候雨宁啊,我和阁主都很放心,你只要处处小心就是,这个雨宁可是阁主一手栽培的,而且还是夏天啸的干女儿呢。”
香瑶将怜儿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宽慰的拍了拍,要让雨宁接近王爷,整个群芳阁里只有把怜儿放在雨宁身边才放心,毕竟她是自己最贴心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