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千舞涨到了嘴,瞪大了眼睛,似乎随时都会因为激动而昏过去。她觉得幸福来得有点飘飘然,在她还未做好准备之前就狠狠的砸中了她,这种感觉使人迷茫,也使人甜蜜。
这一路上,吃了那么多的苦头,收了那么多的罪,为的就是这一刻。可是偏偏在这一刻,她又说不出话,似乎心里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又重又硬的石头,是她连气都喘不过来。
梅千舞从不知道什么是幸福,因为她一直都被幸福包裹着,那种幸福在她看来,就是一种变相的溺爱,因为她的父亲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所以她从小就对幸福这个词理解得很差,可是现在,幸福就在眼前,离着她不过一步之遥,而且这份幸福,还是她亲自找寻的,她当然开心,她理所应当的幸福。
过了很久,她才深深的叹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躁动不安的心情,却依旧有种上气不接下气的语气说道:“他……他已经来了?”
欧阳姑娘悠悠一笑,抿着嘴说道:“已经来了半天了。先前他来的时候,看到有个人鬼鬼祟祟的窜到这小楼来,就暗中跟着,这人在帐子上挖洞的时候,他就点了他的穴道。”
原来,那帐子后面有扇小窗子,他们都是从哪里进来的。
欧阳姑娘又笑道:“奇怪的是,帐子后出了那么多事情,你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你那时难道在做梦吗?”
她的确在做梦,一个任何人都不能讲的梦,这个梦是那样的温馨甜蜜,使人流连忘返。
她低着头,脸上一片羞红,柔声问道:“他人呢?”
欧阳姑娘解释道:“他点住了这人穴道后,才去找我……”
梅千舞忍不住打断她的话,咬着嘴唇道:“那他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一声,也免得被这人……”
她本想说也免得被这人偷看,可是偷看这两个字刚刚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这两个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启齿。
欧阳姑娘认真说道:“他虽然不是圣人,但也算得上是正人君子,一个女孩子在脱衣服时,他还是不好意思出来见面的。”
梅千舞的脸在发烫,头低的更低,细声问道:“他刚才……刚才也看见了?”
欧阳姑娘打趣道:“就算是圣人,帐子上若有两个洞,只怕也忍不住偷看两眼。”
听着这话,她的心犹如小鹿乱撞,不但脸在发热,就连心也跟着热了起来,温柔却带着急切声音的问道:“他说了什么?”
欧阳姑娘笑道:“他说你的腿很漂亮,人比腿还要漂亮。”
梅千舞心里的巨石终于落下去了,她一向自信自己的美丽,可是到了朝思暮想的情人面前,还是会露出那种小小的不安,这种不安每一个少女都曾拥有,那是一种极其特殊的情绪,因为每一个女孩子在心仪的男子面前都会觉得是不是自己那里没有做好,这些不好的地方会不会让他反感,让他对自己的映像打折扣。
可是现在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可是心里依旧有些怀疑,又忍不住问道:“真的?”
这又是一种少女萌动期应有的情绪,哪怕她觉得已经做得够好了也有人说她不错,可是心里还是在怀疑,怀疑他是否也觉得真的不错。
欧阳姑娘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为什么不是真的?要是换做我,我也会这么说的。”
梅千舞的头似乎已经缩到脖子里去了,虽然不好意思,但在心里却忍不住偷偷的笑——对一个少女来说,天下间绝没有再比被自己的意中人称赞更美妙的事了。
欧阳姑娘眨了眨眼睛,在她的耳边说道:“我只想问你,你现在想不想见他?”
想,当然想,而且想得要命,梅千舞娇羞着脸,问道:“他在那里。”
欧阳姑娘的声音更低了,道:“他就在楼下,我已经带他来了。”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梅千舞已要转身往外走,她实在有些激动,甚至有些昏头,似乎只要看见那心目中的意中人,什么都可以不在意。
欧阳姑娘一把拉着了她,朝她身上支了支嘴,笑着说道:“你这样子想去见人?”
她红着脸笑了,心里的迫窘无以言表。
欧阳姑娘又笑道:“你就算急得不想洗澡,但洗洗脚的时间还是有的,再说了,水还热着了。”
水的确还热着,梅千舞毛毛躁躁的将脚伸了进去,晃了晃又急急忙忙的抽了出来,澡盆子的水花都没有一个。她对着欧阳姑娘不好意思的问道:“现在可以了吧?”
欧阳姑娘认真的打量了她一番,点了点头,笑道:“虽然急躁了些,但好歹算是可以见人了。”
梅千舞的脸上又布上一朵红霞,忽然压低声音说道:“这人怎么办?”
欧阳姑娘看了大床,笑嘻嘻的说道:“就将他先塞进床底,等等再想法子收拾他。”
就这样,莫先生就被直挺挺的塞进了床底,梅千舞快速的换上了一件花白长裙,有快速的奔到了楼梯口。
她要尽量将自己的端庄大气表现得淋漓尽致,所以不断的在心里平复自己的情绪,希望那颗跳得飞速的心脏能慢下来,可是有时候越是想要办到一件事情的时候,那件事情好像故意和你过不去,总是要变着花样的来折磨你。
她的心脏当然不会变花样,只会突突直跳。她一面下楼,一面想着。
林雪歌长得究竟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英俊潇洒?
她知道林雪歌身上一定有很多刀疤,那些刀疤是昔日云山七虎留下的,这些刀疤不但见证了一个不可能的奇迹,更让他成为江湖中人人称赞的对象。
男人身上有刀疤,非但不难看,反而会显得更有英雄气概。他的身上是不是也充满了英雄气概呢?
“无论如何,像林雪歌这样的大人物,若是成了她的夫君,一定会羡慕死一片的少女。”
梅千舞闭着眼睛,迈下最后一步梯子,再睁开眼。
她就看到了林雪歌。
林雪歌几乎和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少女们梦中所想的那种男人。
他的身材比普通人略微高一点,却不算太高;他的肩很宽,腰很细,看起来健壮而精悍,再配上一袭黑缎子衣衫,简直说得上完美。而且他的眼睛大而明亮,充满了热情。
他剑悬于腰间,身体挺拔的坐在一张雕花大椅上,一抹剑穗一动不动的系在剑柄上。
白剑穗,白得如同天山深处的白雪。
她注视着他,眼睛都忘记了眨一下。林雪歌也在望着她,他的眼中带着中温柔的笑意,无论谁看到这双眼睛,都绝不会去瞧他脸上的刀疤了。
他看到梅千舞的时候,快速的站了起来,腰杆依旧挺得笔直,目中带着笑意,脸上也露出了温和潇洒的微笑。
他显然很喜欢看到梅千舞,而且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情绪波动。
梅千舞看着那双眼睛,心跳得更快。
她本来应该大大方方的走过去的,但却忽然在楼梯口怔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