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贤王,请立刻进城!单于急召!”使者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什么事?快说!”他勒住不住转圈子的马儿。怎么,马儿也急着要去救自己的女主人吗?
“是这样,单于他,受了伤。急着要见左贤王。”使者焦急的说。
“受伤?怎么会受伤?城都攻下来了,怎么还会受伤?谁伤的单于?”冒顿大吃一惊!
“这个,奴才也不是很清楚,总之请左贤王立刻去见单于!否则,”使者欲言又止。
“否则怎样?快带我去!”冒顿大大的震动了!不再追问。
“是!左贤王,请随奴才来。”
他随着使者飞驰而去。脑中模糊的想着,殊儿,不要怪我。我暂且顾不得你了。
陷落的乌孙城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嗜血的匈奴人充分证明了自己残忍好杀的本性。城里到处是喊杀声,哭泣声,遍地是缺胳膊少腿的死尸,到处是火光,浓烟。处处是断壁残垣,处处弥漫着刺鼻的焦臭。匈奴人杀人放火,抢掠**,无所不为。
冒顿看到这一切,心底涌起一丝悲哀!他不是好杀的人,但这是匈奴人的惯例。攻城之后就会屠城,从第一代单于开始就是这样,他无力改变。但以前他只是看着,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就好象那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可是自从有了殊儿,他的心也在不知不觉中变的柔软。她的声音萦绕在耳边:“生命好脆弱!我要珍惜眼前拥有的。”是啊,生命如此脆弱,在一瞬间就会失去。不,他要制止这残忍的、毫无人性的杀戮!
一声绝望的哭喊传来!那声音如此尖利而悲苦,他忍不住循声望去。二个匈奴兵按住了一个乌孙女人,那女子显然不甘受辱,拼命挣扎着,她的身边,躺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她拼命想要去抱住自己的孩子,一个匈奴兵火了,一把提起婴儿,头朝下就要往地上掼去!女子发出了绝望的尖叫!手臂直直的向前伸去,想要救自己的孩子,可是另一个匈奴兵抓住了她,她动弹不得,二眼死死的盯住在敌人手中不断挣扎哭喊的孩子!她拼命的叫着,那声音充满了恐惧,绝望,她是在用生命在嘶喊!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悲苦,是一个母亲无法保护自己孩子的撕心裂肺的痛!
冒顿大大的震动了!大喝一声:“住手!”纵马向前,狠狠的向那个匈奴兵抽去一鞭!
匈奴兵被抽的摔倒在地,手中的婴儿摔下地,哇哇哭着,乌孙女子连滚带爬的扑过来,把孩子抱在怀里,她抱的那样紧,好象要与孩子合为一体,可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了眼泪,四周,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冒顿心中一阵难过,殊儿,你不在也好,不必看到这残忍的杀戮。他有一个强烈的冲动,他一定要制止这一切。
匈奴兵从地上爬起来,疑惑的看着他。“左贤王?”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左贤王?为什么会挨这一鞭子?
冒顿用鞭指着他,淡淡的说:“这对母子交给你了,如果她们有一点损伤,拿你是问。”
“这,这,左贤王,您这是什么意思啊?”匈奴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左贤王这是怎么了?
“听不懂吗?这对母子的安全交给你了。若有闪失,你也休想活命!”说完,他调转马头,疾驰而去,浑支单于,他的大哥,还在等他。
来到乌孙的王宫,自从攻陷了城池,这里就是匈奴单于的指挥部了。不同于匈奴人简陋的帐篷,乌孙国那用白色大理石修筑而成的王宫高大巍峨,由殿堂、钟楼、尖塔、水池等组成。无数的宝石和半宝石镶嵌在大理石的表面。王宫的正门,宽大的拱形门上面镶嵌着几百个银钉。耀眼的阳光映衬下,熠熠生辉。透着富贵庄严的气势。可是此时,王宫前宽阔的广场上,黑压压的跪了一大片人,都是投降了的乌孙国君臣,后宫嫔妃,皇亲国戚。阵阵哭泣声从他们中间传出来。
冒顿无暇观赏这富丽堂皇的宫殿,也没有兴趣去看这群失魂落魄的俘虏。他直接向单于的处所走去。为了方便,浑支单于并没有住进后宫,只是将前殿一间休息室做为自己临时的住所,对于住惯了帐蓬的匈奴人来说,这温柔富贵乡反而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
“单于!”冒顿第一眼看到他时,大大的震惊了!浑支单于脸色惨白,神情萎靡。赤裸的胸前裹着的纱布。但仍有丝丝殷红的血迹浸出来。
冒顿大步向前,在浑支的床塌前单膝跪倒。“单于,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受伤?”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浑支苦笑道:“玩了一辈子鹰,这回倒叫鹰啄了眼!”他想坐起身,结果牵动了伤口,一股鲜血迅速染红了洁白的纱布。一旁的军医慌忙上来止血,边说:“单于保重!伤口万万不能再有损伤了。”
冒顿心中一阵难过。只能宽慰道:“单于,好生休息,不要再说话了。”
浑支看着他,半晌,长叹一声。“冒顿,你心中可有怨恨过大哥?”
冒顿心中一酸!多少年没有听到他这样以大哥自称了?
“单于,您这是说哪里话来?冒顿怎么会怨恨您呢。”他真诚的说道。
“唉,冒顿,我知道,你心中必有怨言。大哥不怪你,这些年,咱们兄弟之间,的确太生疏了。”浑支说完,靠在床头不住的喘息。显然伤口让他痛苦难奈。他强忍着,皱着眉头。
冒顿心中忽然有种强烈的不安!从没见过浑支单于这般虚弱,这样真情流露,仅仅是因为受了伤,心理变的软弱了吗?他勉强宽慰道:“单于不要说话了,好生休息。”说完,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站起身来,把军医拉到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军医惶恐的说道:“左贤王,是这样,单于的箭伤非常的严重,又伤在胸口,更糟糕的是,那箭头带有大大的倒钩,取箭的时候,就,让单于受了更重的伤,但箭又不能不取,这个,这个……”军医吞吞吐吐,看看浑支单于,不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