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说来话长。”
“就在前一刻钟,有位公子拦住了我,逼迫我说丞相家的丑事,让我在背后跟随着客官们,客官们去哪儿我便去哪儿说书。此事我觉得有些违背良心,原本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却不想那位公子以家父家母的性命以做要挟。
“不得已之下,我照做了,没料还出了这么个岔子,如若那位公子没发觉,那我的家父家母便好办了……”
说书先生越说越心颤,一想到家中年迈的爹娘就不觉咽下口水,难办至极,连身子都是颤颤巍巍……
“公子?”言云北皱眉。
不是小雨?
怎到这会儿成了公子?
“是不是老眼昏花了,看错了?”
说书先生摇摇头,怕她们心中有疑,“我尚未有家室,身强体壮,未达四旬,何来老眼昏花一说?来找我的的的确确是个公子,不过是披着个黑斗篷,恰恰盖住脸,身子可比我这瘦弱骨架高大多了,如若是女人,别说是咱们这南镜城,就算是整个陆映国也未必出了这个怪物。”
言云北依旧拧紧眉关,“难得出了这么个麻烦事儿……何来公子之说,又何来知晓丞相府的家事?难办,难办。”
小雨常年深藏闺阁,哪怕是他们夫妻俩对她宠爱有加,处处依着她,可也是把她深深藏着,能够踏门而去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是见着公子云云,再说如若真的能够见着几个算得上是熟人的公子,就算是再熟,又何来帮助小雨解了心头只恨?
莫非,莫非……
是笔录中那位公子否?
言云北心中大惑不解,殚精竭虑反复对比之后,心中最符合条件的必然是那位公子罢。
如若是那位公子,定会帮助小雨;可若是真的是他,那么……还不如说是利用。
小雨也说罢,“我发现慕容诗朗是在利用我,而我……真是奇怪……”
寥寥几句,已然说明了事实,那位公子又能利用小雨做些什么?小雨笔录里写的东西中,全围绕的是谁?或者说,小雨恨的是谁?
言云北心中早有答案。
雪泠落。
泠落么?
言云北慌忙回头一看,满是惊慌的眼尽入雪泠落眼底,雪泠落心中一紧,透过眼睛深处,只那一霎便明白言云北心中所想,雪泠落嘴角一勾,不知是笑还是如何:“娘,说罢家事想到女儿我也是正常,不过娘尚且放心,女儿还未糊涂到给人留下把柄,要是把柄,不过是些生活小嗜好。虽说那位公子心怀不轨,可女儿自有天人保,知道也无妨。”
言云北干笑几声,略为尴尬,轻声道,“落儿,你可是城主门下,有些东西透露了着实不好……”
“娘,您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女儿有女儿的本事,师父有师父的本事,我能够自保,如若师父不能,那只可是说没能力。”雪泠落说得张扬至极,蓦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故作神伤,“那位公子不会是看上女儿的姿色了……如此一来可解通所有谜题,难怪小雨妹妹嫉妒我。”
说完还不忘眨巴眨巴眼睛。
尴尬的气氛倏地散开,言云北心中顿时轻松,笑骂一声:
“真是副模样!”
说书先生两眼咕噜咕噜转,似乎从母女俩的对话中知道了什么,双手一紧,眼睛瞄准出口处,像是要逃走。
“哟,想走?姑娘我还是斩草除根的好,你知道的,毕竟太多了,传出去还是个麻烦事儿。”雪泠落一伸脚,一双绣花鞋挡住了他的去路,一低头,摸着说书先生的脖子,一副好似闲暇,似乎一用力就把说书先生的脖子给拧断。
“别……”说书先生大惊失色,还没等他说完,言云北已经伸出手阻止雪泠落,冷声道:“下手可以,但别太重了,至少留着人命还些价值,指不定跟着他,一切会水落石出。再说这说书先生在茶楼里做生意,此人一但死去,茶楼定会传出消息,嫌疑最大的是我们。这样对我们的名声也不好。”
“那娘想如何?此人一看就是个走狗。”雪泠落一挥袖,收手作罢。“娘,我们要不要打一个赌,我们一走,这个走狗就立刻会向他的主人通风报信,赌注,便是他这条狗命!”
言云北摇头,让雪泠落不要再有任何动机,雪泠落点头,突然警惕地环视四周,向她打了个手势。
隔墙有耳。
母女俩点头示意,稍远点的叠香也明了主子们的意思,不再嘴碎。
“走吧,这种走狗,不理也罢,免得脏了本姑娘的手。”
雪泠落大笑几声,一如既往地张扬,迈着大步离去,言云北和叠香也不想在此处稍有逗留,几人走远,空气的欢笑声不再,渐渐被寂静渲染,如死一般。
“哈哈哈……”
说书先生睁大了眼睛,得意洋洋地笑着,那唇角越发扬起来,倏地“嘎吱”一声,似是骨头断裂,他一怔,随后……
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