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栀听了缨释若的话,学着缨释若刚刚教他的,对刘迷迭行了君臣之礼后便抱着晃着神儿缨释若退下了。
所有的东西,再次迁移了。
缨释若从甘泉宫搬到了凄凉的沈宁宫,刘栀出生的地方,重建后依然不能掩藏它曾经的没落。虽然沈宁宫已没有大火过的痕迹,可刘栀的心里明显有那场大火的阴影。
到了沈宁宫,刘栀虽然带着面具,可缨释若感觉到他的眼眶已经不自觉的湿润了,他和缨释若说话的语气虽然仍旧轻快着,可缨释若知道,他其实很伤心,只是没有表露出来。
刘栀,你不是正处于童真吗?这些阴影还是不断的纠缠你吗?让你每一次想起过往,然后泪湿脸庞。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刘栀,如果你有泪,请一定要在我眼前流,让我们抱团取暖吧。
陆春随缨释若到了沈宁宫,以后住这反而和绿心殿近了些。这天,早早的,张德便来了沈宁宫宣旨。
缨释若和刘栀等一干人跪在沈宁宫中殿,张德尖声:“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封三殿下刘栀为玉欧王爷,划分长林、长漠二地,取消樱若公主和苏一品的婚配,现许配樱若公主为刘栀之妻,择今年中秋日为良辰吉日,钦此。”
张德的声音拉长着,缨释若跪着忘了接旨,刘栀呆呆的看着缨释若。
玉瓯王爷!
竟是玉瓯王爷!
“玉欧王爷,您可以接旨了。”
张德将御旨双手送至刘栀面前。刘栀的眼里只有缨释若,带着白色面具的他一动不动,张德看不到刘栀的表情,虽知道刘栀已经痴傻,可仍然不敢造次。
“樱若公主。”张德轻声喊了缨释若。
缨释若这才抬头,从玉欧的名字里脱离出来。
缨释若对着刘栀会心一笑,示意他学着自己。“谢皇上隆恩,臣接旨。”
刘栀有模有样的学着,接过圣旨,起身。
“恭喜玉欧王爷和樱若公主,老奴还要去品汐殿宣旨去。”张德谄笑着退了下去。
“张公公,且慢。”缨释若示意陆春。陆春向前在张德手里塞了个翡翠。张德笑得更加迎人了。“不知公主您有啥吩咐?”
“若儿想请问公公这是去品汐殿宣何旨啊?”缨释若手状似无意的点了点张德旁的小太监双手正呈着的圣旨。
“回公主殿下,皇上今日踏青去了,特嘱咐奴才留在宫中照顾些一品公子。这不,老奴正赶着去品汐殿呢,不知苏一品得知指婚被取消了,伤势会不会加重呢。”
缨释若忍不住双手抓紧衣袂,这是她着急时常做的动作。怎么,苏一品竟受伤了?
“那便不打搅公公办事了。公公慢走。”
缨释若扯出一点笑容,回头见刘栀正拿着圣旨乱扯,生怕他扯坏了,这可是对皇上大不敬之事。她从刘栀的手里拿过圣旨,想看看刘栀是否真成为了所谓的玉瓯王爷。
摊开,果然。玉欧,这两个字,犹如龙蛇飞舞般跃跃欲出,仿佛正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她看着刘栀,难道刘栀是玉欧?她慌得松手,圣旨跌落,刘栀手脚灵活的接住,笑着重新放在缨释若的手里。
缨释若暂且放下了对苏一品的担心,遣退宫婢。做了一番心理准备,她想好好瞧瞧刘栀的模样,只知道他的脸毁了,却不知道他真正的模样。那日匆匆只暼到左边,具体缨释若完全没有概念。他,他的面貌会跟玉欧一样么?
缨释若端详起刘栀的眼睛来,这双眼睛,跟厉戚,跟玉瓯,果真是极其的相似!
难道刘栀你真的是玉瓯?
“刘栀。”
缨释若柔柔的出声。本想继续说话,征求刘栀的同意是否能卸去面具,只见刘栀抢先开启了话匣子。
“若儿,玉欧王爷,为什么我要叫玉欧啊,我明明叫刘栀的。栀子花的栀。不是玉欧。怎么办,我可不可以不叫玉欧王爷?”
刘栀牵着缨释若的手,那双大手,给予缨释若的温度是如此的熟悉,刘栀,我们一定认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已经忘记玉瓯到底带给我什么。
在这个世界,玉瓯存在的意义已经不在了不是吗?就算,厉戚是我孩子的亲生父亲,这也没有关系。
忘了我们最初的面貌,你会是穿越千年和我相会的良人吗?还是,我们也只是萍水相逢,待一切因果轮回后便回到原点?
“刘栀,玉、欧,也挺好听,至少我曾经想着这个名字撕心裂肺过。”
缨释若嘴角苦笑,刘栀将它拥入怀。“玉欧就玉欧,玉欧好听,若儿说好听就好,所以,差不多,差不多……”
“我,刘栀,你愿意在我面前摘下面具吗?”缨释若迟疑的问出口。
“不要。”刘栀坚定的摇头,然后后退。
“难道你要一辈子戴着面具和我过吗?刘栀,乖,我不会介意你的面貌。”
缨释若走向前,拉着他的衣袖,安抚着他的情绪。
“若儿你忽然想看我又是为何,你这样是在求证我是不是某某,是不是?”刘栀一语中的,缨释若哑口无言。对上这么单纯的刘栀,她在想些什么?“如果,我不是他,或者我长得像他,会妨碍你嫁给我的决定吗?”刘栀哭丧着语气。
缨释若不敢对上刘栀纯净的眼睛,是啊,这回影响到她的决定吗?会,还是不会?答案,一定是不会。她已经没有后路可以走走了,何况这是二次赐婚,岂有再次悔婚的道理?
“不会。”
当缨释若坦然的说出这两字的时候,她看着刘栀的眼睛,此时他眼睛里透出的光,缨释若看不到稚气,这是厉戚才有的眼神:阴冷,凉透她的肌肤。
“哈哈,那就好。”刘栀激动得跳起来。眼睛再次带上了柔和。“那若儿你赶紧回甘泉宫试试嫁衣吧。”
缨释若点头,然后便出了沈宁宫。
中秋,便是明日。刘栀,便是她的夫君了。缨释若总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午时,缨释若到了甘泉宫,待嫁。
李静送来了缨释若的大红嫁衣,这本是她和苏一品成婚时穿的,只不过新郎换了,刘栀的衣服正在赶制。所有的一切,都是之前准备的,没想到,都派上用场了。
缨释若没有向陆春过问苏一品接到解药后是否有说什么,李静含泪和缨释若拥抱着,没有问任何东西。缨释若想:“世界上最懂她的人一定是静姐姐吧。”
她摸着嫁衣上一针一绣,精致的凤凰,栩栩如生。古有凤求凰成就一段佳话。而今在缨释若这,该是她求了刘栀。
“公主殿下,品汐殿的西儿求见。”
门外,陆春沉稳的传话。缨释若放下嫁衣,久久的看着门口。
“公主殿下,品汐殿的西儿求见。”
见缨释若没有反应,以为她没听着,陆春便略提高声音。
缨释若起身,自个开了门。栗汐站在门口,眼里竟带着些着急。缨释若面无表情,她知道,栗汐是为了刘栀而来,抑或也有一点点为了苏一品的伤势而来?虽然她仍然很想知道,但是现在的她不会主动去过问苏一品的任何事。
“公主殿下,可否容西儿进门说话?”
西儿恭敬的对缨释若行了礼,不知怎的,自从知道西儿是栗汐,她感觉栗汐所有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她对栗汐很排斥。缨释若只是轻轻招手示意她起身,然后一话不说的看着栗汐,等着她开口。
“进来吧。”
缨释若率先进了房里,西儿步伐匆忙的跟着进去了,陆春轻轻的替她们掩上门。
“说吧,我要歇着了,明天应该会很劳累。”
缨释若没有看栗汐,只是专注在梳妆台上的各种发簪,步摇类的东西。时不时,还拿起步摇,对着镜子,径自插了进去,又摇头,拔了出来。反复几遍后,缨释若对着镜子摸着她的樱花印记。
“不怕跟你承认,缨释若,步摇是我撤换的,那又怎样,只能怪你自己做事不谨慎。不过,我还是谢谢你,因为你没有向苏一品揭穿,他一直喜欢的人是栗洛不是栗汐。不然,这出戏可就没法演了。”
栗汐不似刚刚那样的紧张,笑了,声音依旧是中性的,可缨释若却能明明白白的听到她内心那种因不安而抖动的声音。缨释若拿起手帕,擦去唇上的胭脂,白色手帕上粉色的印记极其的突出。
“栗汐,那些东西现在还重要吗?你做的事就如这手帕上的印记,给每个人都造成不可忘怀的伤害。所以,当我伤害了你,你才能理解被伤害的人的痛苦。”
缨释若将手帕放在栗汐身前的桌子上。栗汐将手帕往身后一挥,而后重新将它放在缨释若手里,不屑的笑了。
“缨释若,你不要自个把自己想得有多高尚,你这样不就是在以牙还牙么?你以为刘栀娶了你,你便是一辈子王妃么?哈哈……你还嫩着!”
栗汐情绪激动的说完这番话,眉心出了汗,痛苦的捂着胸口蹲在地上。缨释若以为她是在痛心刘栀要娶他人而伤心欲绝,或者又是在做戏,所以缨释若只是深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