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下你觉得皇宫最美的地方后,你就要离开吗?”刘迷迭忽然顾左右而言他。那个梦,是这样暗示的。缨释若,你不是很相信梦吗?
“我可是苏一品的妻,如果苏一品不走,我怎舍得走?”
缨释若低头踢着小石头,手抓着袖口。苏一品不带我走,我一个人,能去哪?没有苏一品,天涯海角都没有我缨释若的家。
“如果,其他人带你走呢?”比如厉戚。
刘迷迭摸了摸缨释若的头,缨释若捕捉到刘迷迭眼神透着的怜惜,她忽然笑了。原来,刘迷迭,你也是真心待我好的。
“刘迷迭,我跟着苏一品!”
缨释若抢过他的折扇,学着他的模样,扇动着。余角不经意一瞧,扇柄上竟有一个小小的“念”字。她迷茫的看着刘迷迭。刘迷迭竟也笑了,拿回了折扇。
“缨释若,如果哪天,你真的杀人了,别躲着,朕能保你。”
刘迷迭按住她的手,仿佛要给她一个后盾。折扇敲她后脑勺,一溜烟就不见他人影。折扇上的“念”字,缨释若相信自己绝没看错。念,念阿淇?原来刘迷迭喜欢念阿淇!可是,他们二人明明貌合神离!念阿淇爱的一直是刘年啊。刘迷迭你心里也很苦吧?
缨释若摸摸后脑勺,刘迷迭,怎么你也不似你表面那般潇洒呢?
该让念阿淇去见见刘栀了。
盛装的念阿淇出现在品汐殿的时候,缨释若刚刚换好衣服。一身不易引人注意的绿色宫女装。小沁去请念阿淇来品汐殿的时候,说是在途中遇到了圣驾。昨日刚移驾品汐殿,今日估计不会出现。可,偏偏小沁多嘴说若姑娘求见皇后,而皇后竟相约在品汐殿见面。
刘迷迭虽无过多表示,只是要小沁转告缨释若,今日他留宿绿心殿。绿心殿,刘迷迭刚下旨赐予绿鄂的宫殿,虽未直接册封绿鄂为妃,可现在就坐实了,估计不久刘迷迭便会下旨吧。
缨释若觉得刘迷迭偶尔像长不大的孩子,偏偏也来凑着热闹,定要中秋日才肯册封绿鄂为妃。对于一个帝皇来说,这不是早晚的吗?
估计绿鄂日日夜夜盼着中秋日的到来吧。不过,快了,真的快了。
“小沁,你可知道我是谁?”缨释若板起脸,不似平常的随意。小沁亦感受到,唯唯诺诺的低头。“回若姑娘,奴婢知道,您是我们一品公子未过门的娘子。”
“还有呢?”缨释若眯着眼睛品着茶。
小沁一脸茫然,不知如何作答。只好“轰”的一下便跪在地上。“奴婢愚钝,请若姑娘明示。”
“小沁,我只要你忠于我,你愿意吗?”缨释若扶起惊慌的小沁。
“若姑娘,您是小沁的主子,小沁岂有不忠于若姑娘的道理。小沁,一定,不会不忠于若姑娘。我,我可以发誓!”
小沁义正言辞。缨释若笑着点头。
“那,你今天就扮一天我吧。”小沁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缨释若。
缨释若给小李子塞了许多珠宝首饰的,吩咐他好好的守着,任何人都不得入内打扰自己和皇后娘娘详谈。
念阿淇竟没能在身边找到一个可让她安心的随从,所以才会约见在品汐殿,毕竟品汐殿人少嘴轻,易蒙混过去。
念阿淇一身桃红色的绸缎,换上了绿色宫女服依旧不减她的风貌。二人匆匆的低着头出门。李静点头,示意自己能让今天不发生事,给皇后和缨释若安了颗定心丸。可是,缨释若总觉得今天似乎不太适合行事。
房间内,李静和小沁正襟危坐,时时防着外头的动静。
正午时分,小沁正欣喜自己终于熬了一个早上,时不时的看着紧闭的门,等着缨释若回来。虽然不知道若姑娘和皇后娘娘去哪,但是她觉得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主子们没事,自己可是要送命的啊。
李静倒淡然的看着小沁,轻道,“没事,不就让你在这坐一天嘛,还好吃好喝的有人伺候着,不用你劳作,你还反倒怕了。”
小沁握住李静的手。“李掌宫,我不同于你,要是我在皇宫送了命,可没人寄钱给我老爹治病了啊。”
“做奴才的为主子受点罪也是情理之中,要是你真不在人世,若姑娘定能让你老爹高枕无忧,颐养天年。这难道不是一桩好买卖吗?”
李静是直爽的人,为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她可以命抵命,故她便以此来衡量他人。这可难为了小沁了。只见小沁沉默,仿佛真的考虑这桩买卖般。
而这边缨释若和念阿淇则是一路低着头,生怕巡逻的侍卫发现。缨释若的存在在皇宫来说可有可无,没你人能记得她的样子,可是念阿淇可是皇后啊!
不过,有惊无险,虽被拦截下,但缨释若顶着小沁的身份,说是给品汐殿的若姑娘准备嫁衣,正前往各个宫殿的嬷嬷那寻点意见的借口竟也能安全的通过。
念阿淇一路无言,不知是兴奋可以再次见到刘栀而哑口无言,还是心痛自己的良人已不再,再见故人,却是物是人非的凄凉呢?心事重重的念阿淇,你是不知道刘迷迭对你的爱吧。如果能放下过去,那不失为一种好结局。
栖坞殿就在眼前,耳边依旧是清灵剔透的水声。前面四个大字“进入者死”已经成了摆设。越靠近,念阿淇的脚步变得越缓慢。每一步,都像绑了千斤重的石头,她艰难抬起,又迫不及待的放下。
想见却又害怕见的情绪纠结着念阿淇。缨释若握住她的手,给她支撑,这不是你的愿望吗?刘栀,你爱的人的弟弟。
“我们进去吧。”缨释若看着睡莲安详的样子,轻轻的抚摸念阿淇的背。
“嗯。”虽抹上浓浓的胭脂,念阿淇的气色却泛白。
清脆的笛声由里传来。那寒窗立着一抹剪影。水波涟漪,烟波宁绕。刘栀今天的心境不错,淡然止水。
“笛声依约芦花里,白鸟成行忽惊起。别来闲整钓鱼竿,思入水云寒。”念阿淇轻吟此诗,眼眶打转着泪花。在这清朗开阔的地方,做一个隐逸者。刘栀,我知道了,你不想见任何人吧。
念阿淇停住脚步。“我们回去吧。”缨释若不解的看着她。
刘彻用笛声向念阿淇传递,他过得很好。
看着念阿淇决然的背景,缨释若懂了。或许,这就是他们相识多年的默契。就算刘栀已成痴傻,他也深深挂着故人,想着娘亲。
念阿淇不见,更好,见了徒增伤感,谁曾想到刘栀已成如今这般样子?
今日自己也没能见到刘栀,缨释若有小小的失落,不知怎的,总想好好的安抚他一番,她感觉自己真的跟他血浓于水般的亲。
虽没有进去栖坞殿,可是念阿淇和缨释若坐在睡莲湖旁,一直到日落。笛声也没有断绝过,看来刘栀绝食了,今天他是为何?
“你知道吗?小静,是皇宫里对我最好的人,最无其他念想的人。我不知道她为何独独对我这样。不管我怎么讥讽,她都会一直在我身边。”
念阿淇笑靥如花,真真的从心底笑出来。手指上的桃红色异常的漂亮,她摸着眼角那颗泪痣。念阿淇不管是哭着还是笑着,都是美得不可方物。那年,一颦一语,牵动了多少公子的心。繁华盛开,最美的年华,绑住的那个人却不是他。
“或许,你是静姐姐活着的意义。”
缨释若看出念阿淇对红尘已无眷恋。
厉月教的长老厉书棋爱念阿淇,作为厉月教的一份子,李静或许偷偷爱着厉书棋吧。缨释若低头,拔起地上的小草,在手上一段一段的扯断。
纠缠复杂的关系,无法解开,便只能扯断吧?
“若儿,苏一品,你,别陷进去。”
缨释若手捏着的青草停下,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睡莲。
“你,可知他父亲是苏查。”
苏查?缨释若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或许,你可知他的母亲苏夫人李氏?”
苏夫人,那个吃斋念佛的贵夫人。跟自己喜欢苏一品有关系?
“李氏,是个不得了的女人。”念阿淇握住缨释若的手,示意她起身,该离开了。“苏家的人都是了不得的人。”
缨释若松开念阿淇的手,拍去她身上的落叶。或许真的是旁观者清。念阿淇,你看清楚他人,你不知道刘迷迭已经陷在你这了吗?
“皇后娘娘,我们都要珍惜眼前人。”
只要迈出一步朝她走来,不管穿过多少世事,总有你欲停靠的彼岸。
品汐殿里,剑拔弩张。
隔着房门,李静先以皇后与若姑娘正相谈甚欢不宜打扰为借口欲打发绿鄂。
没想到,绿鄂竟命奴才搬来椅子,坐在房前,说是来探望若姑娘。一旁的小太监掏出皇上的令牌,无人敢驱逐。小李子双腿发软的给绿鄂端茶送水的。
“绿鄂姑娘,请。”
小李子双手奉上。绿鄂一把放肆的甩开,一杯热茶洒了露朵一身,她猛地跳起来。“烫,烫。”
“跪下,谁让你起来了?”
露朵如惊弓之鸟忍着脸的灼热,跪在地上,不敢出一点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