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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追剿噶尔丹(1)

畅春园的荷花开了……

这里人们又称作前园,本为明朝武清侯李伟的别墅,康熙登基之后,内务府加以修葺,原来的楼台亭阁,已经十存六七,整修以后成为现代这个样子的,并赐名畅春。皇帝的意思是一年之中,幸热河者半,驻畅春园为三分之二。走进正殿,只见匾额上书:“九经三事”。再往后渊鉴斋、澹宁居。这里是康熙皇帝见诸臣的地方,而纯约堂、露华楼,则为皇子读书处,佩文斋是藏书处,再走过去无逸斋,这里为皇上御书之处。正殿有青浦叶陶作畅春园图,是皇帝十分喜欢的一幅画。

在荷花怒放的季节,康熙又开始在这里办公,览阅奏章,处理国事了。

这天,康熙见湖中的一片红艳艳的荷花中,绽放一只白色的荷花,十分娇美,他叫来御前太监梁瑛子,说:“召见大学士们,到这里来赏花。”

说着,太监躬身后转,正要往外走,又被康熙叫住了,说:“听说苏麻喇姑自从太皇太后仙逝,由于过度悲哀,身体欠佳,让她也来看看荷花。”

晚上,大学士熊赐履、张英、高士奇、明珠、李光地等人遵时而来,在丁香堤上漫步,陪同康熙赏花。

康熙见苏麻喇姑在两个年轻的淑女照顾下,远远的拖在后面,就停下来,说:“你们别让老夫子们拉下!”

这时,园内华灯初上,湖面映上楼台亭阁的倒影,五颜六色,光辉璀璨,一如仙境。

康熙皇帝望着湖中的荷花,诗兴大作,对大家说:“今天朕请你们赏荷,为了助兴,我们都要咏诵一首关于荷的诗好吗?”

康熙想了一下,吟道:

晚日照空矶,

采莲承晚晖。

风起湖难度,

莲多摘未稀。

樨动芙蓉落,

船移白露飞。

荷丝傍绕腕,

菱角远牵衣。

熊赐履听过,惊叹道:“圣上,吟咏的是梁朝萧钢的《采莲曲》,这首诗我在少年时代先生教过,但我忘却了,而圣上却琅琅上口,我这老朽,何为侍讲官啊!”

高士奇道:“圣上是环宇四海的大才人,上古自今几千年,唯圣上为第一人。”

康熙笑笑,道:“爱卿的话,朕听了很受用,但实际上哪有什么大才人呀!我的这些东西,一是你们这些大学士们送给的,还有就是三更灯火五更鸡送给我的。”

在康熙身边的人,对他的勤政、勤民、苦读书没有一个人不在背后交口称赞的。

康熙笑咪咪地望了一下大学士,说:“下面谁来续上一首呀?你,高士奇。”

高士奇吟道:

毕竟西湖六月中,

风光不与四时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

映日荷花别样红。

“这首诗朕也很喜欢,是杨万里的《晚出净慈寺送林子方》诗,好!谁接着来。”康熙道。

人们相觑地互相看了一下,李光地向皇帝示意,要苏麻喇姑来一首,康熙乐哈哈的领会,道:“大学士们就等你这位服装设计大师、大画家的了。”

“奴才在圣上面前、大学士们面前,不敢吟诗。”苏麻喇姑说。

“朕已经说过,今晚来这里的,都是赏茶客,不是朝会,不分彼此,只要尽兴就好。”康熙说。

苏麻喇姑谦恭的一边向后退步,一边施礼,然后吟道:

灼灼荷花瑞,

亭亭出水中。

一茎孤引绿,

双影共分红。

色奇歌人脸,

香乱舞衣风。

名莲自可念,

况复两心同。

苏麻喇姑吟诵完了,他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这首清朝杜公瞻的《咏同心芙蓉》,他在福佑寺时,苏麻喇姑就教过小玄烨的,这首诗引来了他无限的情思,福佑寺啊,沉闷的童年,却给他留下许多美好的记忆。

康熙好半天才怔忡过来,对李光地说:“李光地,这首诗怎样?”

“臣非常喜欢。诗的开头灼灼荷花瑞,出手不凡,‘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全诗从荷花灼灼,鲜明的样子,到亭亭、耸立的样子,荷是那样挺拔;双影,指荷花在水中的姣好倒影,色,颜色,而香句就更美妙了,荷花的香气那是胜过舞女的脂香的呀!”

人们听后,哈哈一笑,苏麻喇姑不好意思扭过脸去,掩口而微笑。这时,几个陪伴的淑女也莫名其妙,跟着傻傻地一笑。皇帝到此心情大悦,戏谑地说:“你看李光地,人家就是大学问家,说得多好呀!”

众人又是一笑。再往前走,过了“村香山翠”、“寿萱春永”,就是云涯馆了,康熙在这里准备歇憩,赐大家冰镇莲芯饮,人们刚刚坐定,乾清宫御前侍卫来禀报:

“启奏皇上,噶尔丹已经逼近乌兰布通了!”

人们听后一片惊讶。这里离京只有七百多里路程的啊!

“好,噶尔丹,朕已经准备好了,正等着你呢!”

康熙对噶尔丹十多年来犯上作乱,侵吞部族,从正面规劝、调解、和谈,做了大量的工作,但噶尔丹利令智昏,置若枉闻,拒不接受这些,仍然一心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妄图将漠西、漠北蒙古族完全置于他的统治之下,与清朝政府南北分治。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使用武力才能解决问题。

为了打赢这场战争,康熙亲自制定了平噶尔丹的军事行动方案。早在康熙二十八年,为了调解喀尔喀与厄鲁特的矛盾,派出的理藩院尚书阿喇尼一行,到噶尔丹军营中住了半个多月,他得到了大量的军事情报,这使康熙清楚地掌握了噶尔丹人马、粮禾、锱重、运输和武器装备情况,做到知己知彼。

不久,西北又传来噶尔丹的动向,从俘虏口中得知噶尔丹亲率大军万余人,正沿克鲁伦河下流而去,扬言:“借兵俄罗斯,会攻喀尔喀。”

康熙很重视这一情况,调满汉兵与科尔沁蒙古兵、火器进行备战,由阿喇尼率领,再次追踪噶尔丹,监视其军事行动,迅速向朝廷报告,切勿与其交锋。同时,传谕在京的俄使吉里古里、伊法尼齐,康熙对他们说:“噶尔丹今乃扬言会汝兵,同侵喀尔喀。喀尔喀已归顺本朝,倘误信其言,是负信誓而启兵端也,尔等可疾遣善骑者二人,归告尼布楚头目伊凡,遍谕俄罗斯之众”。

作为外交官,吉里古里和伊法尼齐,可不是吃干饭的,他们的鼻子比猎犬还灵,已经闻出火药味了,看到了清军备战,如同当年康熙指挥次雅克萨之战一样,他不得不迅速通告俄国政府和尼布楚的头领,且莫为噶尔丹轻举妄动,因为这时刚刚签订“尼布楚条约”的呀!

其实,没有这个俘虏的口供,康熙从多方面已经掌握和了解噶尔丹的一些活动,为了对付这个一脑袋反骨的人新的挑衅,他做了充分的准备,事情很明显,当年吴三桂根据西南一隅,“裂土罢兵”,而今天的噶尔丹已占有天山南北,兵及中亚,又霸有青海,击败喀尔喀,在西藏又有他修法时同学,而今总揽西藏政务的矛巴桑结嘉措的全力支持,他认为他已有力量与清政府中分天下了。

这天,已过小暑,天气闷热,北方大草原水草一片葱绿,噶尔丹率军以攻伐仇人喀尔喀为名,沿着索约尔济河南下,进入内蒙古乌珠穆沁境内,肆行杀戮、抢掠,受害者遍及邻居四佑领,同遭践踏,掠走了大批牲畜和财物。

在噶尔丹这种肆无忌惮的掠夺情况下,康熙传谕在乾清宫召见理藩院的尚书阿喇尼,说:“爱卿同噶尔丹打了多年的交道,是老熟人,现在他把他的手快伸到内地。今天要你来,再委派你一个任务,跟踪噶尔丹。”

康熙道:“此行同你过去面对面跟噶尔丹周旋不同,这次你要带兵六千,尾追其后,进行侦察、奏报,待镶兰旗满洲都统额赫纳兵、科尔沁达尔汉亲王班矛兵、盛京乌拉满洲兵到达,这样——”康熙用圈起的两臂作合围姿势,说:“汇合兵力,再合而击之。”

阿喇尼带着六千大兵出发了,这同他作为理藩院尚书、宫廷的钦差大臣、同噶尔丹谈判全权代表根本不同,他望着身后八旗健儿,他想到平定三藩受奖、受爵的将军们,他想起了抗俄的战将萨布素,收复台湾的施琅,一种牺牲精神、为列祖列宗争光的精神,为在皇帝面前得到更大的荣誉,他决心要大干一场,狠狠收拾一下噶尔丹,打他个落花流水,让他永世再不敢东进、北征,滚回他的准噶尔老家。

阿喇尼这样想着,不期同噶尔丹的人马遭遇了,皇帝对他说,不可急躁,单独冒进,他的任务是侦察、奏报,可他却指挥大军,同噶尔丹交了手。

六月二十一日,阿喇尼与噶尔丹在乌尔会河打了起来,很快陷入了噶尔丹的包围圈,结果被噶尔丹打个落花流水,阿喇尼只带少数人突围出来。

在朝会上,康熙皇帝大为光火,由于阿喇尼的贸然行动,以致损兵折将,他打乱了康熙的军事部署,这样的尚书怎好再用。阿喇尼违旨轻战,将其革职,降四级使用,其他相关的将领也受到了相应的纪律处分。

为了补救这个失误,康熙派出特使向噶尔丹作解释说:“阿喇尼违旨轻战,非本朝之意,纯属一场误会,希望能捐其怨恨,重归于好,朝廷严肃处理了当事人。”

据在噶尔丹军营的俄国使者,对沙皇报告了这场战争的情形:“博硕克图汗(即噶尔丹)略为整顿了武器装备之后,便率兵与中国人作战,从黎明打到午后。博硕克图汗大杀中国军队……缴获大车五百多辆以及全部辎重。”

初战失利,这不仅折损了清军的锐气,助长了噶尔丹的气焰,也使噶尔丹警觉起来,清廷要对他大张挞战了,他更加紧了扩兵备战。

一天,正在指挥行军的噶尔丹收到了康熙皇帝的一封信。内容是这样的:博硕克图汗既近我地,乞近乌兰布通,应以土谕图汗,折卜薄丹汝与否,各遣贵显大臣定议。

噶尔丹举着信对他的头领们哈哈大笑地说:“人们都说康熙16岁宫廷除奸,拿掉南征北战的老将鳌拜,然后削平三藩,收复台湾,称其雄才大略,我看多为虚名,不过尔尔,我的铁骑一扫,已使他唯有退让。”

众头领听后,哈哈大笑,你一言我一语,对康熙大加戏谑一番。

噶尔丹在马上挥着马鞭命令全军,说:“向南行,直奔乌兰布通。”

大队人马,在广漠的大草原上,飞奔着,呼啸着,展示着战无不胜自称为锐骑的力量。

很快康熙就得到了噶尔丹向乌兰布通行进的奏折,他看后微微一笑,说:“我可不是当年渭水河畔的姜太公,用直钩钓鱼,我撒出的是袖网,敞开的是口袋,‘上兵发谋,其次伐交,其次发兵,其下攻城。’朕说过,我在等待这个噶尔丹呢!”

噶尔丹打败阿喇尼的消息传到京城,百姓一片惊慌,这使人们感到几十年前李自成大顺军骑着白马,戴着毡笠攻进北京的情景,好多有钱人家收拾细柔,开始投亲靠友逃荒。《广阳杂记》一书描述道:“京师威严……城内外典廨尽闭,米价至三两余”。

在市民和一些宫内官员的惊慌中,康熙皇帝稳而不乱,牢坐金銮殿,运筹帷幄,布置兵力,围歼噶尔丹。

康熙点兵,围歼噶尔丹的出征队伍很快组成了。

康熙传令,命:

和硕亲王福全为抚远大将军。

福全(1653年—1703年)是顺治的第二子,生于顺治十年,比康熙大一岁。康熙六年被封裕亲王。康熙亲政时为鳌拜专权,为了加强自己的力量,特命其参与议政。除去鳌拜之后,康熙已将皇权收为己有,这时福全也非常知趣的辞去议政大臣之职,因此康熙皇帝对待自己这位长兄也非常友爱。

为了对这位长兄的鼓励,行前,康熙皇帝亲制诗篇以赐,并举行了隆重的欢送仪式。

七月六日,福全率领清军主力誓师,从北京出发,取路古北口、鞍匠屯、博洛河亚、坡赖村、哨鹿围场、兵勒、巴林,于七月二十七日集结于拜察河、及吐力埂河一带,沿克什克腾旗东、南与直隶交界处安营,准备狙击南下的噶尔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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