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敛!”短暂午休后,爸爸轻轻敲击着我的房门。
我攥了攥被汗水打湿的手心,慢慢拉开门。
“爸!”我注视着他充满忧郁的眼神。
“想……去医院吗?”他用试探的口吻轻问道。
我探出头张望,企图知道妈的意思。
“不用看了,儿子!”他用宽大的手掌将我的头转回原处,“你妈买了水果在外面等着我们呢!”
我匆匆收住滑过我眼眶的惊喜,难过的耸耸肩,脑袋一连点了十多下。
“那就快走吧!”爸咬了咬唇,转身离去,我努力的紧随其后。
出了家门,他好像察觉到我的不适,渐渐放慢了脚步。妈弱小的身影在立秋的凉风中左右张望,看到我们,尽力挥动着手臂,呼唤我门快点。
“我们很久没有三个人一起出去了!是不是?”爸露出了这几天的第一次微笑。
我和妈羞涩的点点头,对视中满是说不尽的感慨。
转眼就到了西北大学医院,拔地而起的苍白色建筑,让我的呼吸紧促起来。
“走啊!荧敛!”一抬头,爸和妈已经快进医院了,我鬼使神差的跟着进去。
刺鼻的药水味,曾让我将童年最惨白的泪水滴洒在这里。“要坚强!”我告诉自己。
不远处,水心站在病房门口,固执的任谁都拉不走。连成线的泪水轻而易举的从她脸上滑过、飘落、砸下。我踩着她的泪,站在她面前。
“为什麽不来给我上课?”我用手支起她哭花的脸。
“呜……”她用手指抠紧我的上衣,头重重落在我的肩膀上。
妈轻磕了一声,我轻轻将水心放正,“加洋呢?他还好吧!”
水心蹭掉眼角的残泪,深深埋下头,“他还好,具体情况……”又一阵哽咽涌满了她的喉头……
“我知道了!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和我妈!”
“你妈?”我心头像被戳了一刀。
“荧敛!”爸一把将我拉向病房,“水心现在身体、神智都不是很好,你就不要再烦她了。你来看谁,忘了吗?”
是啊,我是来看加洋的,于是冲水心笑了笑,鼓足勇气推开了病房门。
阳光跳着金色的舞蹈,在眼前的雪白色世界里安心驻脚。宽长的单人床上,簇拥的鲜花丛中,加洋灿灿的发色孤守着一份自我。我走近床前,他的双眼微微粘粘在一起,修长的睫毛无话可说,掩住了那两颗异常明亮的眸子……
“加洋?”爸爸拍了拍他红润的两颊。
他不耐烦的侧过身去,左手搭在脑后勺上,“我说了!我说了!我不认识你们,不要再烦我了好吗?”
“哎!怎麽能这麽说呢?”爸揪起加洋的招风耳直往上提。
“干吗?”他的烈性刹时显露无疑,“别动我!”
“好好好!”爸亲自为他盖好被子,招手让我出来一下。
水心被妈劝着去吃饭了,整个走廊中就剩我和爸两个人,爸的嘴唇拧了好几下,叹息声连连,“你也看到了?”
“是,叔叔怎麽不在?还有水心妈是怎麽回事?”我转身不去看他的脸,这样泪水就可以流的顺其自然一些
“他们还没法面对一切,至于水心的话,是种完全的自责!”
看着我沉默不语,爸顿了顿又说,“听说水心在教你钢琴?过几天她就可以不来了,你常去学,说不定她的心情会好些!”
我伤心的更厉害了,现在学是为了什麽?我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