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诗檐认识到自己今日是断然逃不过这两个女人的手掌心的,便也看透了看穿了,这两个女人无非就是看自己并没有趋炎附势地跟随她们任她们利用,所以这才遭来这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祸患的。
这就是一个变相的阴谋,而不知情的娆妃娘娘,竟然也莫名其妙地成为了纳兰琴笙皇后报复夏侯诗檐的一个借口和替罪羊。
纳兰皇后娘娘的滔天阴谋,夏侯诗檐之看到了一半,她没有想到的是,纳兰皇后娘娘对她实行跪刑,其实已经是算放过她了。
纳兰皇后娘娘不是鲁莽之人,但也绝不姑息。夏侯诗檐毕竟是三皇子拓跋修杰一眼看中的爱人,对其珍重有加,而三皇子又是韦皇最最疼爱最最看重的一个皇子,已经被默认为大韦当朝皇太子之选.
就连韦皇都因为疼爱三皇子拓跋修杰而当众钦点夏侯诗檐为未来的太子妃,这个夏侯诗檐自然是不能过多责罚,不然惹恼了三皇子拓跋修杰,进而得罪了当今圣上,
毕竟人家两个人是父子,一个是当今圣上,一个是将来的大韦皇帝,尽管她纳兰琴笙是当朝皇后,却也是收不了场的,到时候丢了自己的气势排场儿和面子,也不值当了。
所以说,罚夏侯诗檐一个跪刑,弄她个要死不死要活不活,遭够罪了又死不了,便就最合适不过了。
太阳像个大火炉,把大地烤得发烫,就连空气也是热烘烘的,人一动就浑身冒汗。天热得发了狂。太阳刚一出来,地上已经着了火,一些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灰气,低低地浮在空中,使人觉得憋气。
这样的天气里面,叫人在大正午时分,顶着头顶几乎要冒火的大太阳,跪在同样被炙晒得像是炭火烙铁一样滚烫的青砖路面上,夏侯诗檐确实是需要经受一场酷刑一般的考验了。
从正午时分开始顶着大太阳跪着,青砖路面被大太阳晒得比烙铁还要炙热,踩上去都想要跳着脚离开,而且有一种经过曝晒的那种青砖的特殊的难闻气味。
懿坤宫的红砖绿色琉璃瓦,静立在正午时分的太阳光线中,温柔而又矜持,不甘心地接受了炙热阳光的拥抱,一下子变得通体辉煌,使人不敢久视,到处都是晃眼的光芒。
夏侯诗檐就这样跪着,跪了快两个时辰了,而懿坤宫先前正厅当中那些宫女太监们,也都各自散去,做自己的活计去了。
就连下令责罚夏侯诗檐的纳兰皇后娘娘,也去睡晌觉歇息去了,只留下桂嬷嬷一个人带着一个小小宫女,在正厅之中安坐着,目不转睛地死死地盯着夏侯诗檐的一举一动。
尽管是习武出身,自小练习武术,可是夏侯诗檐毕竟是一个才十八岁的姑娘家,身子本就娇弱,不堪一击。再加之夏侯诗檐初生之时就因为当年的逃难而受到惊吓和湿寒,生就一身气虚体弱,哪里还有更多的体力去支撑这样炙热的天气呢?
都快两个时辰了,头顶的太阳依旧像个老大老大的火球,光线灼人,公路被烈日烤得发烫,脚踏下去一步一串白烟。夏侯诗檐觉得自己越来越受不了了,但是却又不得不坚持。
骨子里的倔强和坚毅,是夏侯诗檐无论身处何种处境,都自然流露出的品性。
绸缎一般乌黑的长发,常常披于夏侯诗檐纤弱的双肩之上,略显柔美,松散的长发,被当空的大太阳照射得一片明亮光泽顺滑,衬着白皙清秀的面庞,让人看着既爱又怜惜。
尽管天气炎热,但是夏侯诗檐由于身体不好,很是虚弱,所以颜面面庞并未因为炙热烤晒而变得通红,反而更显得一阵煞白。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弯成一弯一弯的月牙一般,仿佛会说话一样,叫人看了便心生怜爱。
小小的樱唇与皮肤的白色,二者相衬,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只是因为这样的天气中长时间受责罚而愁绪满面笑不出来,所以才失去了那对小酒窝的魅力所在。但是,略显淡淡愁绪、眉尖微微蹙起的一张乖巧清秀的面庞上,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依然掩盖不了夏侯诗檐天仙下凡一样的清灵纯洁的美。
桂嬷嬷像一尊木头雕像一般,快两个时辰的时间里,一动不动地端坐在懿坤宫正厅当中的椅子上,让人真的很不理解,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怪老太太。
她真的对纳兰皇后娘娘太遵从了。
……
随侍姑姑本来想跟着夏侯诗檐一起来纳兰皇后娘娘的懿坤宫来,本就是不放心夏侯诗檐自己一个人过来,在宫中呆了数年的随侍姑姑早就熟知纳兰琴笙皇后娘娘的为人处世风格,自然知道夏侯诗檐此番被纳兰琴笙皇后娘娘召去懿坤宫中去,必定是一场“鸿门宴”,凶多吉少啊。
现在夏侯诗檐已经在大太阳底下跪了快到两个时辰了,随侍姑姑独自守在诗赋轩当中,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她不知道,夏侯诗檐此时此刻早已经陷入了水深火热的地狱般的境地。
随侍姑姑能想到的是纳兰琴笙皇后一定会为难夏侯诗檐,但是她没有想到,纳兰琴笙皇后竟然这样心狠手辣,狠到这个地步,竟然这样虐待夏侯诗檐。
一个人在诗赋轩宫中的正厅当中等了夏侯诗檐快两个时辰的随侍姑姑,在正厅当中转来转去,打着圈圈,迈着步子,踱来踱去,最终还是实在放心不下,只能被砍头的风险,走出了诗赋轩,快步小跑赶去纳兰琴笙皇后娘娘的寝宫懿坤宫方向了。
待随侍姑姑终于来到了懿坤宫大墙外,由于不能随便进出懿坤宫这等后宫重地,随侍姑姑只能在懿坤宫宫外徘徊,这只有一墙之隔却不得而见的急切心情,更加地灼热起来。
随侍姑姑正想着用什么方法才能进去纳兰琴笙皇后娘娘的寝宫的时候,正巧一个小太监打懿坤宫宫门之中出门来,随侍姑姑灵机一动,便赶紧上前去截住那小太监,并将小太监拉到一边去,笑着问道:
“这位小公公,我是司衣纺派来给咱们纳兰皇后娘娘量身段儿尺寸的,量了尺寸我们回去也好给纳兰皇后娘娘量身定做衣饰呢。
可是,这纳兰皇后娘娘的宫门外,好像戒备很森严啊,可否问下,咱们纳兰皇后娘娘的懿坤宫中,是不是正在进行重要的事情啊,这么严肃我都不敢进去啊……”
那小公公疑虑地打量着随侍姑姑,看起来倒像是个宫里的老人儿,只是还是心里不踏实,正迟疑犹豫着,只见随侍姑姑从自己袖口中掏出一小块碎银子来,递到那小公公的手心儿里:
“小公公,你看咱们都是给人当奴才侍候主子的,主子侍候不好,咱们这做奴才的都得遭罪,小公公,这是老奴的一点小意思,还请小公公帮帮忙,我也好赶紧完成任务回去给我们司衣坊里的管事交差,我才能保住饭碗不挨骂受罚啊……小公公你看我这么一大把年纪还在侍候人挣口饭吃也不容易……”
那小公公接过碎银子,又看看随侍姑姑满是诚挚的脸,便也安下心来,索性说了实话来:
“哎呀……哪里有什么大事发生啊,无非就是些后宫里娘娘们的小事小情,纳兰皇后娘娘正教训咱们宫里新来的一个姑娘,据说还是三皇子钦点的未来太子妃呢……”
小公公的话还没有说完,随侍姑姑便打断他的话,急切地问:
“教训?!……那,那她人现在怎么样呢?”
随侍姑姑因为太担心夏侯诗檐的安危,所以她的反应实在过于激烈,弄得那小公公又开始怀疑了:
“你怎么这么着急啊?”
随侍姑姑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便赶忙圆场道:
“啊,没事儿,就是随便问问,好奇而已……,恩,好奇。”
那小公公倒也是人很单纯,实打实地都说了出来:
“人啊……现在为止已经在大太阳底下跪了快两个时辰了,你说还能好么?这会儿子工夫啊,怕是早已经要昏过去去了,唉,真是可怜啊……”
随侍姑姑一听小公公此番言语,也顾不得其他,赶紧快步跑走了。
“如果现在还不去救夏侯姑娘,怕是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呢。”
随侍姑姑一边走一边不禁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依旧炙热灼晒的大太阳,不禁心里涌起一股子的酸楚劲儿,自己跟自己在心里自言自语道:
“这大太阳天,在太阳底下跪两个时辰,就算大幸不患中暑之症,也难免搭进去半条命了。如果再不找人去救夏侯姑娘,夏侯姑娘这要跪到什么时候?难道要跪死在那里不成吗?”
随侍姑姑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着急忙慌地合计着:
“找谁?找谁?我能找谁?怎么办?怎么办?夏侯姑娘在这皇宫之中无依无靠无亲无故,能去找谁呢?谁又能帮忙呢?”
“三皇子!”
随侍姑姑突然想到了三皇子拓跋修杰,瞬间喜出望外:
“对啊!去找三皇子殿下啊!夏侯姑娘既然是三皇子殿下亲自选出来的秀女,三皇子殿下来看夏侯姑娘的时候,看得出来,三皇子殿下是很关心夏侯姑娘的……对,就去找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