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窝里,仙怡用质问的眼神望着可怜的韶东。
韶东委屈着说:“老人家,念我是初犯,暂且饶寡人一次可否?”
仙怡冷笑着说:“没看出来啊韩韶东,你可以啊,比我混社会那会厉害多了,这是谁教你的?”
韶东说:“你就别笑话我了,你看,衣服都破成这样了,你也不给我缝缝。”
仙怡说:“你觉得可能吗?”
韶东当即道:“当然不可能。”
仙怡顿了顿说:“你和六子的黑社会算我是听明白了,可你和人家打架我真的很想听听为什么。”
韶东说:“真想听?我怕你听完受不了。”
仙怡说:“你要是今晚准备睡在外面,那你就别说。”
好吧,韶东就将婉容的事前前后后给仙怡说了一遍。
仙怡听完故事后,沉默了,若有所思地靠在了沙发上,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韶东就说:“我说你受不了吧,你还非得听。”
仙怡喃喃地说:“不是,我是在想你们男人怎么都这样,你是不是以后也是这样。”
韶东急忙说道:“打住,我是我,我是党培养出来的好青年,有强烈的拒腐蚀本领,所谓坐怀不乱,我怎么可能和他们一起胡来。”
仙怡不相信地说:“拉倒吧。不过我感觉那个婉容挺亏的,她中了人家的计。人家不就想让她离婚吗?没想到她真离了。哎,对了,现在不是你韩韶东表现的最佳时机吗,你就不打算吃一次回头草?”
“打住!”韶东说道:“人家现在正处在困难中,我好意思吗我?再说了,我再怎么也不可能和婉容在一起呀。但,经过这件事我发现,我和婉容的关系好像更近了一步,你说是不是因为只有在有难的时候才能分得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睡觉!”仙怡说着就躺在了床上,心里升起了一丝淡淡的用醋泡过的忧虑。
韶东的意思是他和婉容现在的关系就如同兄妹一样,不是什么旧情复燃。看着仙怡睡觉不理他,他便自讨没趣的说:“对了,我怎么感觉六子和素素好像有什么事?”
仙怡始终没有搭理韶东,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想着心事。
素素家确实出事了。而且还出了大事。
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早晨,素素的父亲周万福一边和老伴吃着饭,一边看着电视。刚好电视上播放着六子养猪厂的新闻。周万福和老伴都吃了一惊,这孙子可以啊,没想到猪厂还可以这样办。
吃鸡蛋的时候,周万福埋怨老伴:“怎么又煮老了,营养全跑了。”
老伴不高兴,说:“就你事多,明天给你生吃行不?”
周万福说:“可以啊,那样最有营养了。我小时候,就站在鸡屁股后面等,下一个吃一个,还是热乎的。”
老伴做出恶心的样子说:“正吃饭呢!”
这时有人敲门,周万福的夫人把门打开,发现门外站了好多警察。然后周万福就被带走了,一切没有任何不祥的征兆就发生了,而且发生的是那么平静。当周万福看见警察进来时,都没有显得惊慌,继续把自己手里的鸡蛋吃完,才跟着警察走了。他临走时还对老伴说:“记着下次煮蛋时煮嫩一点,你的身体需要那个营养。”
周夫人却显得不是那么平静,刚一见到警察就开始发慌。接着警察把周万福带走后,周夫人一下就哭了起来,一个万能的家庭主妇,在此刻居然连一点主意也没有了。她用慌乱的脚步跟着警车,一直到了小区门口,因为看不见警车才一下栽倒在墙根,失声痛哭。
素素当时正和六子商量,到底是生个男孩好,还是女孩好?生出来以后像谁好?可千万别像六子,太寒颤了。但是要是不像六子的话,会不会出什么事?还有,孩子到时候吃什么奶?人奶?牛奶?猪奶?奶源实在太丰富了。
记得猪厂的消息传到六子爹的耳朵时,老六子高兴得都快炸了!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小子!这话一点不假。他给六子打了个电话,大概意思是说:好好干,要是缺钱只管开口,老子的帐户永远为你敞开着。要有时间,就带着你的母亲亲自过来一下。最后,老爹又问六子养的母猪会不会产奶?猪奶在市场上会不会吃香?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六子迫不及待地跑进宜春院准备挤奶,结果发现自己搞错了,猪的宜春院里全身公的。于是他又跑进舌尖上的元帅里面,逮住一个母猪按倒了就在人家身上乱挤。母猪非常生气,你拿老娘当什么了!一蹄子就踹到了六子的脸上。六子就没能对母猪实施完在猪看来是******的行为,再加上脸上来了一下,六子就觉得没文化的母猪和没文化的女人是一样一样的,动不动就爱往人家脸上挠,一点不懂得情调。
这时,素素的母亲来了电话,一句话,素素脸就变了颜色。挂完电话后,两行热泪蜂拥而出。六子被吓着了,以为那个老不死的又再强迫素素不要和他来往。可当弄清楚后,六子也六神无主了。该怎么办?这事也太突然了,老家伙看起来平时不怎么贪啊。
六子看到素素悲伤的眼泪后,暂停了自己的慌张,这时最不能乱的就是他六子。他必须得安抚好素素的心态,毕竟这妮子肚子里还怀着孕。
六子急着稳住素素,告诉她,事情还没弄明白,先别着急。
素素哭着对六子说:“你说该怎么办啊,我妈妈以后该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六子抱着素素,轻轻地拍着素素的肩膀说:“没事宝贝,不是还有我呢么。你千万得挺住知道吗老婆?你说你母亲现在肯定正难受着呢,要是看到你这样,她老人家该怎么办啊?你听话,先好好的,我这就去接你母亲,让她暂且和我们住在一起,但你不能在这么哭了宝贝。”
素素使劲的在六子怀里点着头,哭着说:“那你快去,我妈现在肯定难过得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一想她刚才在电话里哭得那么难受,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说她要是想不开该怎么办啊?你赶紧去啊!”
六子说:“我这就去,可你这样我放心的下吗?你别急老婆,千万不能急。”
素素哭着说:“我没事,你快去啊,快去啊,我想我妈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但你要乖乖的知道么。”六子给素素擦完眼泪,就匆匆开车去接他的丈母娘。
素素的母亲早已哭得不像样了,见到六子来后,突然更难过了。
六子定定神,说:“妈,您别难过,不管出了什么事,我周六子绝对不会让您和素素受委屈。”
一个“妈”字,使得素素的母亲得到了不少的安慰,这个她以前恨透了的男人,此时是多么的可爱啊。
六子说:“您先休息一下,我和素素商量了,爸那边我们再想想办法,但您千万不能垮了。是这样,您就先搬过去和我们住在一起,房子都给您收拾好了,那边也安静,您看行不行。”
六神无主的周夫人还能怎么招?一个和谐温馨的家庭,说不见就不见了,自从丈夫被抓后,她一天都没有吃饭,更不敢出门,而唯有的就是哭不完的眼泪。
素素的母亲暂且住在了六子那里,素素看到母亲瘦弱可怜的样子,不知偷偷哭了多少回,但在母亲面前,她强忍着。
自从素素的母亲在菜市场上买菜时受了委屈后,六子就不让丈母娘一个人出门。他尽量抽出时间,陪着素素和丈母娘。可毕竟六子的猪厂刚开始不久,所以一时间六子困惫不堪。他和素素商量后,决定让自己的母亲过来帮忙照顾一下。
六子的父亲在知道素素怀孕以后,兴奋地恨不能骑着自己的牛满县城宣布一下,好事怎么会接二连三的发生。但六子的母亲却产生了一丝忧虑,毕竟两个孩子还没结婚。可是话说回来,孩子也都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件喜事。
但当六子的老爸听了素素父亲的事后,就有点不高兴了,对老婆说:“你说这会不会影响我们六子的以后啊?”
六子的母亲脸上常年挂着一副温柔贤惠的表情,她那种淡雅娴熟的气质,不知道能征服多少男人。就连六子也时常怀疑,自己母亲当时到底是怎么看上尖嘴猴腮的父亲的?但此时,六子母亲的脸上却出现了一丝不满意的表情,对自己的丈夫说:“能有什么影响?人家姑娘都怀了我们的孙子了,我们能不管吗?六子在这时能照顾素素和素素的母亲,就说明我们的儿子是好样的!”
六子的父亲只好承认,反正这一辈子,只要自己妻子说的,他都视为圣旨。他对妻子的疼爱不亚于六子对素素的疼爱,而这也就是六子母亲为什么会看上他的原因。这个相貌平平的男人,和他生活了几十年从来都让着她疼着她护着她,那她还需要什么?一个女人最大的渴望不就是一个温暖可靠的家吗?
六子的母亲给丈夫逐个交代着牛厂的事情。这个牛厂,虽然老板是六子的父亲。但六子父亲知道,他有什么本事?全靠自己的妻子在后面运筹帷幄出谋划策。交代完以后,六子的母亲就乘车到了西台。
母亲看着越来越结实的儿子,慧心地笑了,摸摸儿子头说:“确实懂事了。记住,你是个男人,在这个时候,你必须得照顾好自己的女人。”
当素素听到这话后,感动得哭了。她在心里其实很没底,她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公公婆婆,会不会因为自己父亲的事不喜欢她。她同样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自己还没结婚就有了孩子,人家看不起她。但当听了这个话后,她踏实了。
六子的母亲拉着素素手说:“没事孩子,事情既然已经出了,我们就得学会去接受,即使再难我们也要挺过去。再说了,我已经打听过了,事不是很大,你别太担心。”
素素发现眼前的这个妇女是多么的漂亮贤惠,而这居然就是自己的婆婆。她委屈得流着泪说:“知道了阿姨,我会好好的,您就放心吧。我就担心我妈想不开。”
素素的母亲,原以为六子的母亲会是一个乡下老太婆。但当她见到真神以后,却发现,眼前的这个女人是那么的素雅,就连她这个当了一辈子官太太的女人也望尘莫及。六子的母亲给素素的妈妈说了好多的话,大概意思就是,不用因为出了这事而伤了自己的身子。
六子的母亲一下就接过了这个家庭主人的位子,她有条不紊地照顾着素素和素素的母亲,安排着四个人的衣食起居。素素能感到,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那种和蔼而不失焦作的胸襟是一般女性很难练成的。
有了母亲的帮忙,六子总算可以喘口闲气了。至少他不会再为家里的事操多少心。因为有什么事,母亲会给他安排的。他要做的就是听妈妈的话,一如既往的爱着素素,时不时的关心着丈母娘,剩下的时间,他可以全身心投入到他的猪厂里面。
一个月以后,周万福的案子有了结果,判了三年零六个月。
韶东和仙怡知道此事后,匆匆买了点东西就到了六子的家。
韶东认识六子的母亲,这个漂亮的女人在他们家乡那个地方没有人不夸赞的。当然,六子的母亲也很喜欢韶东,她曾给六子说过:“你们这几个朋友里面能干成大事的,只有韶东那孩子。”
可当韶东看见素素的母亲后,惊呆了,这不就是在菜市场上买菜的那个女人嘛。不过素素的母亲好像忘了,并不是忘了在菜市场上发生的事,而是当时自己又哭又难受,只记得有这个好小伙子,但至于长什么样子,她全忘了。韶东也想到了这一点,看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老太太,就不打算提这个伤心的故事。
仙怡无比好奇的蹲在素素跟前,摸着素素鼓起来的肚子,嘴上不停地赞叹:“太神奇了,你说这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素素微笑着看着仙怡,并告诉仙怡,都七个多月了,老在肚子里踢我。
“什么!”仙怡惊奇地说:“还会动!真的假的?这多赞啊!”
仙怡一会摸摸素素的肚子,一会竟然开始摸自己肚子。韶东看着仙怡那没见过世面对样子,喊道:“差不多行了,真不知道害羞。”仙怡才不理他的话呢。
六子的母亲给仙怡和素素她们削了两个苹果,素素看看仙怡,再看看自己的婆婆说:“阿姨,我发现你和仙怡长得真像。”
六子的母亲微笑着,突然好像反应过来什么,剑眉一挑,死死地盯在了仙怡身上,脸色大变!
韶东其实很想对这些说,素素父亲的这个事,绝对是一个好事!而且必须是一个好事!他只是犯错了而已,国家并不是要枪毙他,而是在给他改正错误,也就是说在帮他!所以大家真的没有必要这么伤心难过。反过来想想,要是他现在不被抓,照这个样发展先去,以现如今的官场和国家的追查力度,再过几年也肯定还会被抓。要真是到了那时,岂能是三年零六个月这么简单!但韶东看到素素母亲的眼神后,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确实,素素的母亲从韶东刚一进门,就不怎么喜欢韶东,原因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人人脸上都绷紧了严肃的表情,即使偶尔的一个微笑,也是在相互安慰,可这孙子刚一进门就嬉皮笑脸幸灾乐祸。
六子的母亲自从脸色大变之后,就一直没有变回原形,以至于在韶东和仙怡出门的时候,都没有缓过来。六子见母亲这样,关切的说:“妈,你怎么了?是不是这几天累着了?”
母亲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却突然问六子:“韶东刚才带来的姑娘叫什么?”
六子说:“陈仙怡啊,和我们关系特别好,怎么了妈?”
母亲缓缓转过身,朝自己卧室走去,给六子留了一句:“妈没事,睡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