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民街属于西台最靠东的一条街道。由于位置偏僻,道路不但窄小难行,而且还崎岖不平。就像一个就业率很低的小姐,不但身材短驼峰小,而且脸上还有三环套月的麻子,嫖客要不是瞎子,那个愿意浪费银子。
可惜今天的嫖客还真是瞎子。在安民路上,突然就开过来五十多辆海蓝色的出租车。街道两旁的人们,就像见了在自行车都难走的路上却开来了飞机一样。人们相互讨论着,这是哪家要结婚?还是出租车准备造反?
可出租车听不见人们的议论声,大摇大摆地行驶在路上。之所以大摇大摆,是因为路面实在太不平整了。
开出安明街后,这帮出租车又浩浩荡荡烟尘滚滚地拐上了去往老体育场的路上。
西台的老体育场,在新的体育场迅速建成以后,就慢慢颓废下去。场内除过残留的一个旱冰场以外,几乎连锻炼器材都找不到。那整日没精打采的大门,早已丧失了它本身的职责,像一个被脱光了还绑着的姑娘,任由进出。
所以这队出租车,在漫天烟尘的护卫下,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就开进了操场里面。
三十分钟过后,被车扬起的滚滚浓烟总算平息,还回了体育场一个可以看得见的面目。滑旱冰上的一小伙青年男女都惊呆了,这个场面,何等气魄,岂是常人可以窥见?
六子坐在车上,透过挡风玻璃看了看在旱冰场上滑冰的那几个青年男女,然后点了支烟。其实在素素怀孕以后,六子早都把烟戒了,但今天不同,他得为自己的兄弟出口气,所以必须得装个逼。六子点完烟,对着倒车镜把自己头发拢了拢,然后又把衣领往乱里扯了几下,这才戴上一个刚刚买来的墨镜,十分潇洒百分霸气万分夸张地下了出租车。在烈日的映衬下,这该是多么英雄的一个男儿呵!六子回头示意其他出租车上的人先不要下来,这才醉步走向那伙青年。
旱冰场上的人,早都停下了脚下的活,静静地看着六子一步步走来。
在双方苦苦等待中,六子终于站在了旱冰场的边上。
六子一边抽烟,一边将眼镜摘下来一半。他问道:“谁是一毛?”
夹杂在这伙青年男女中的一毛,感觉来者不善,就不知道该不该回答,百般犹豫。一毛的伙伴们当然也感觉出来气氛不对,再看看六子身后的千军万马神兵神将,就把眼光全部投向了一毛。看着这么多双出卖自己的眼睛以后,一毛只好上前搭话。
一毛说:“我就是,不知您找我……”
六子没有给一毛说完话的机会,冲过去,飞起一脚就将他踹翻在地。
如此动作,愣翻了全场。尤其是一毛,被这不知为何的一脚,踹得差点喘不上气来。
六子抱拳对旁边的人大声说道:“各位,打扰了大家玩耍的雅兴,对不住喽!兄弟我谢大海。道上的朋友抬爱,都叫我谢一刀,也就是说咱家办事只需要一刀。三年前,在下荣幸担任了西台十三君之一的车君子。别的本事没有,但西台大大小小的出租车都是我说了算。在我这里,谁要是坏了规矩,那我就会让他的右脚永远告别油门。今日之事,与各位站着的没半点关系,诸位尽可以继续玩耍尽兴。只是我和这为一毛兄弟有点小事情需要处理一下,希望大家最好不要过问,不然大家都会很不开心。”
听完六子圣人的一番话后,一伙小青年就有点晕了,只好慢慢退却到不影响六子发挥的地方,剩下一个可怜而孤独的一毛傻傻地坐在地上,使劲地思考,自己这几天是不是打的时候没给人家钱。
六子见敌人大势已被自己忽悠而去,便放开胆子,冲到一毛跟前,一顿猛打。在六子感觉到手有点疼的时候,才慢慢收住,对鼻血横流的一毛说:“小子!知道你错哪了没?”
一毛被稀里糊涂地干了一顿之后,脑细胞暂且不能正常营业,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六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液说:“你!你犯的第一个错误,就是你他妈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到底犯了什么错!第二个,就是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其中第二个错误也是一毛急于知道的,他真的想听听自己到底得罪了哪位大爷,才招来今日之灾。
六子摸了摸下巴说:“知道韩韶东不?你小子可以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一毛这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自己打了韩韶东。可韩韶东看着不像社会上的啊,那天打他的时候也没见他报名号,也没还手啊?
在一毛开始新一轮疑惑的时候,六子给他解释道:“他老人家你都敢动,你吃了变形金刚的胆了是不是?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就敢动!老子大小也算西台十三君之一的君主吧,在西台的道上也算有头有脸的人了吧?可你知道谁管着西台十三君吗?告诉你,是西台三老!而你又知道西台三老是谁管着的吗?就是他老人家!就我,在他老人家面前连一句话都不敢大声说,你他妈居然敢打他!上次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折断了他老人家门前的一朵花,他大发雷霆,将那人装进棺材在西台转了一天你他妈知道吗知道吗知道吗你!不打听打听就敢打人,活腻了?想自杀?幸亏他老人家见你还是个孩子,让我从轻发落,不然你早他奶奶的给阎王爷端着洗脚盆洗脚呢!”
一毛哆哆嗦嗦地听完了六子的话,然后用颤抖的音道说:“哥,我真是不知道!我要知道他老人家是他老人家,我打死也不敢动他老人家呀。”
六子神气地说:“现在知道怕了,早他奶奶干什么去了?”
一毛说:“这样您看行不行?我花钱,多少钱都行,只要他老人家饶了我就行。”
六子笑道:“你觉得他老人家缺钱吗?见过他的牙没有?全是白金的!见过他的筷子没?全是象牙的!见过他的马桶没?全是用天上掉下来的陨石再参合新疆的和田玉打造的!他还不差你这点钱。”
一毛不解道:“可我怎么见他老人家租房子住?”
六子愤怒道:“嗜好!嗜好!嗜好懂不懂!他就喜欢租着房子住怎么了?古代还有个皇上喜欢扮叫花子呢!可你能说人家没有钱吗?能说人家不是皇上吗?”
一毛试探着说:“哦,原来还有这样的嗜好。”
六子不解气的说:“管得着吗你,他嗜好多了,他能和一个姑娘在一个房子里住一年多,还能保证那个姑娘是处女你能吗?这就是******差距!少废话,记住我说的话,以后躲着点走!”
六子说完后,转身走人,留下了一地鸡毛的一毛。
上车以后,六子长长地吐了口气,姥姥的,紧张死我了。紧张什么!事都办完了有什么好紧张的!开车走人,操!怎么******刚起步就挂了个倒档!稳住稳住!紧张个蛋!
六子赶紧一个刹车,重新换挡,起步走人。没想到手一抖,挂在了五挡上,车瞬间熄火。恨自己的六子只得双手握挡,再次起步。万幸,总算能走了。
后面的一毛他们傻眼了,这是在教我们一练习怎么过关吗?
六子一边擦着脑门上的冷汗,一边开着车,后面跟着的出租车打来电话:“六子,不是说结婚用礼车吗?怎么他奶奶的跑这来打架?”
六子纠正道:“演习!演习!这是在演习!我怕到时有人抢亲。”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