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九点多的时候,王刚的父母匆匆赶到了医院。韶东原先还担心王刚的父母会怪罪自己。没想到,二老一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而且还非常感激韶东,并且把住院费给了韶东。当听说韶东是怎么救自己的儿子时,二老感动得都快哭了。
当时韶东内心感觉到很温暖很欣慰,甚至有一点飘飘然的自豪。仙怡一直陪着韶东,看着此时得意洋洋的他,倔强的内心也不知为何开始为他感到高兴。
韩韶东见天色已晚,就开始给王刚的父母找住处。可二老说什么也不出去住,非要在医院陪着自己的儿子,尽管韶东承诺自己晚上完全可以照看王刚,但爱子心切的父母在此刻怎么可能离开脆弱的儿子?韶东见二人如此深情的态度,只好放弃。他到外面给王刚的父母买了点晚饭。
时间不大,热气腾腾的饭菜便出现在了二老的面前,使他们到感到很不好意思,非得给韶东饭钱。农民的朴实就在这里,他们永远都是那么的善良,永远都活得那么干净利落,什么都不想欠别人的,哪怕一个馒头,都会使他们惶惶不安,也许这就是一个人活的不愧疚的良方。
韶东果断拒绝,钱这东西,很多时候它都不光起到物品交换作用,它更代表一种关心,一种安慰式的帮助。
安顿好一切后,韶东和仙怡才离开了医院。此时的西台已经开始变得不是那么的寒冷了。九点多的夜晚,往往是城市里最好的时刻,人不多不少,恰到好处。而这时的人们也大都是悠闲的,喝几口小酒,吃几盘小菜。陪着喜欢的人,或是想着喜欢的人,漫步在幽长的路灯下,邂逅每一个能遇到的故事。
韶东将破烂的衣服搭在肩上,一边抽烟,一边同仙怡慢走在人行道上。树的影子在路灯的照射下显得很是文静,两个人开始沉默在如此浪漫的暮色中。过了许久,韶东抽了口烟,长长地吐出了烟雾,望着天空对仙怡说:“今天正是命大,差点就挂了。当时还不怎么害怕,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想越怕。”
仙怡低着头,数着自己的步子,欣赏着自己漂亮的运动鞋。听到韶东的话后,稍微停了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本浪漫的步调。
这时路口刚好有一个烧烤店,韶东停了下来。他扭头看看仙怡,仙怡点了点头。于是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坐了下来。
韶东喝着酒,吃着一串毛肚对仙怡说:“还记得这家店不,如果哥没猜错的话,你那天晚上就是在这里和人家打架,然后跑到我那去的。真是百年修得同船度,千年修得共枕眠啊。”
仙怡喝边吃边说:“去你的,不提那事能死啊。”
韶东笑着说:“干嘛不提?还真的多亏你和人家打架,要不我怎么能有你这么好的一个红颜知己。”
“你大爷的,谁和你红颜知己啊。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来问你,今天你是不是特担心我,特害怕我出点什么事?”
“我是巴不得你出事呢!老让你看着我倒霉,你好意思么?老天怎么这么不长眼,你说你怎么也不断条腿折条胳膊的,也好让我高兴一下啊。”
“盼我点好行不行?”
“这还真不行。”
“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你脸大呀?”
“这和脸大有什么关系。”
“那必须的。”
“你看,哥帮你分析分析。一般,要是真的喜欢上一个人,脑子里肯定盼望着那个人出点事,倒点霉。这样你才可以照顾他,才可以让他感觉到你的温柔,才可以体现出你的价值。你说我分析的对不?”
“真变态。”
这晚,劫后余生的韶东和仙怡都喝得有点多,从街上到他们的小窝,两人都不知道是那位圣人给他们指的路。
到房子时,两个人基本的思维都被酒精搞乱了,再加上一整天的担惊受怕,全身的骨架算是散了,所以只有睡觉才能弥补这一天的损失。
第二天中午,韩韶东全身酥软地爬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在仙怡的床上躺着,阿弥托福,这真是造孽啊。拉开被窝,里面怎么没有陈仙怡?再一看,仙怡竟然在他的床上躺着。主啊!都喝成那样了,难道还不能让我像凡人一样痛快上一回吗,你真是造孽啊。
这时仙怡也爬了起来,看了看韶东遗憾的表情,再看看自己完好无损的衣服,笑了。说:“丑恶的心灵终于还是没有实现你变态的欲望吧!就你?姐喝了多少年酒了。”
韶东毫不理会放肆的仙怡,说:“你得瑟什么啊,迟早是哥的一盘菜,你就走着瞧吧,这点实力我还是有的。”
仙怡笑道:“呦,真的假的,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楼倒了,老板跑了,工资不见了,一切只能等着破案,所以似乎可以休息几天。
人生就是笑着数完用泪水串起来的念珠,当然不知道说这句话的人当时遇到了什么,但它确实是一个真谛。
韩韶东和陈仙怡在相互以尴尬的局面闯入对方的生活后,俩人的生活突然就多了不少的乐趣。所以,世界上再没有比男人和女人碰撞出来的火花更好看了。
也许下一秒我们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在预计的剧情下我们有的只能是等待,控制只是聪明人的一种自我安稳,因为失控往往就在眼前。所以我们大可不必去在意,去担心下面会发生什么。
韶东和仙怡吃完饭,一下楼就碰到了陈仙怡以前认识的那伙人渣。其中就有一毛,这个已经被我们遗忘的男神又一次出现在了剧情中。
陈仙怡看了看他们,拉着韶东就走。那伙人显然不愿意,上去就把他俩围在了中间。
一毛对仙怡说:“你最近几个月到底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满世界找你!”
韶东点了根烟,仙怡对一毛说:“你有病呀找我,我需要你找吗,我和你有关系吗?”
一毛说:“怎么就没关系了?是!我承认那件事是我不对。但你也不能这样啊,快!跟我回去。”一毛说完就去拽仙怡。
一旁的韶东立马就升起了一团英雄救美的火焰,更重要的是,老子的这盘菜你也敢动?他轻轻地拨开了一毛的手说:“哎哎哎!干什么这是?真的打算吃一回强扭的瓜?”
一毛甩手去打韶东,被韶东躲开。一毛气愤地说:“你他妈谁啊?老子的事也想管。”
韶东说:“我是她丈夫我是谁!我们孩子都上小学了你他妈是谁!”
仙怡拉着韶东要走,结果又被一毛挡住,仙怡一杨手里的包,就砸在一毛的头上,转身带着韶东就走。
一毛被仙怡一下就砸懵了,站在那里抹着滚烫的脸,死狠狠盯着远去的陈仙怡和韩韶东。
仙怡面无表情,她对韶东说:“以后走路小心点。”
韶东笑道:“切!一伙黄毛小混混,我还真不放在眼里。你是没见哥混的那时候啊,那家伙……“
仙怡打断韶东的话说:“你不吹能死啊。”
三天后的一个夜晚,韶东在一个黑暗的拐角处,验证了仙怡的话,被人套了麻袋,打了个半死。
当时韶东正一个人往家里走,突然就被一伙人套住了。不用问,是一毛干的。韶东在麻袋里大声骂道:“你他妈有本事明刀明枪的干,这算他妈怎么回事!怪不得人家管你们叫人渣,连打人都这么龌龊!”
那伙人根本不听韶东的话,三下五还没除二就开始打。韶东被缚,只得无奈地双手抱头,作出甘愿挨打的标准防护动作。
没有方向的拳头和腿脚,在韶东身胡乱的拍打,韶东恍惚中觉得自己好像正在往一个深渊里下划。
这时,老天派来了一阵轰轰烈烈的警报声。警报声对于人渣来说就仿佛耗子听到了猫叫,不管猫是饿了还是在叫春,可它总是那么的心惊胆战。所以,赶紧离开,四散跑了。
很可惜,今晚的猫是在叫春,警报也不是为韩韶东来的。这使得韩韶东第一次觉得城市里的警报声真的不是一种噪音。
他一个人在地上爬了很久,挣扎着起来后,感觉太他妈累了。拍打了一下身上的泥土,擦了擦脸上的血,发现,这不光累,而且很很疼。脸显然已经肿了,幸好鼻子没事。老子最讨厌别人动我鼻子,要是敢碰我鼻子老子绝对跟你玩命!这鼻子是仙怡钦点的,能随便碰么!唉?鼻子怎么流血了,没事没事,最近上火有点严重。
整理得差不多了,韩韶东就坐在了一个石凳上,抽着烟,欣赏着夜景。说实话,他此时一点也不感觉到害怕,也没有仇恨和气愤,反而踏实了。自从那天见到一毛后,嘴上虽然说无所谓,但他懂得一毛一定会找他的。所以他就一直等着,现在终于等到了,而我依旧还活着。身上虽然有点疼,但谁能和一帮疯狗一般见识?这不算韶东的一种自我安慰。人其实真的没有必要生一些闲气。别人跟你过不去,那自己为何又要难为自己?就像今晚,韶东知道这肯定是一毛干的,但他又能怎么?立马去找一毛算账?能找到吗?关键是能打过吗?再说了,这是他为仙怡挨打,划算,值了!不像上次挨打,那才叫赔了夫人又折兵。一想到这,韶东就顺着思路想起了婉容。那个可爱又可惜的女人,居然能在医院碰到,多他妈尴尬。再一想自己当时那个怂样,韶东牙都感觉到有点哆嗦。而直到这时,韶东才真正无奈地面对起了可怜这两个字。他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可怜,可是一连串的事情,不得不让他面对现实。从部队出来以后,自己都混成什么样了。上不能孝敬二老,下没有娇妻爱子,整天就这么瞎混,人生的四分之一已经过去,难道这就是自己小时后憧憬的年轻吗?以后的路该怎么走,钱该怎么挣,日子该怎么过?
夜已经很深,韶东卷紧衣服,向家里走去。上楼时发现屋里的灯还亮着,他犹豫了一下,又重新整整衣服,推开门,一把就关掉了灯。
仙怡正在床上玩手机,见韶东一进来就把灯关了,便说:“你有病啊,进门就关灯,什么时候学会过日子了。”
韶东故意懒懒地说:“实在有点困,我先睡了。”
仙怡说:“困你妹,你今天不写小说吗?”
韶东脱掉外套,往床上一趟说:“今天休息,给自己放个假,你玩会早点睡。”
仙怡见他确实有点困的意思,就想到这几天一连串的事,确实也让他够受的,也就没再问什么,继续玩自己的手机。
可到了半夜,仙怡下床喝水,刚一打开灯,就发现韶东的衣服上满是泥血。她感觉不对劲,几步到了韶东跟前,一把拽过侧身躺着的韶东,当看见韶东脸肿得和包子一样时,仙怡又一次哭了。
其实韶东也没睡,他故意作出让仙怡折腾醒的样子,说:“这大半晚上的不睡觉干什么啊?呦,哭什么啊哭,做噩梦了?”
仙怡用力擦掉眼泪,狠狠地说:“是不是一毛!”
韶东见装不过去了,就说:“是。”
仙怡转身就往外走,但一把就让韶东拽住。
仙怡用力说:“你放开!。”
韶东说:“你有病啊,你干什么去?找到他你又能干什么?多大了姑娘,能不能成熟一点,能不能淡定一点!“
仙怡说:“不能!“
“你给我坐下!”韶东一使劲,一把将仙怡拽得坐在了床上,差点拽进自己怀里,韶东脑子就闪过一丝邪念,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再稍微多用一点点力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