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那天,背着行李的向晚和严菲菲尾随着向文龙搭上了开往衡阳的车。严菲菲一人睡一个位置,向晚则和向文龙睡在她身后的位置上。半夜向晚睡意朦醒之时翻身,仿佛隐若听到向文龙对着车窗外的黑夜叹气。
“我这步棋到底对不对呢?但愿我这步棋是对的。”
爸爸,我绝对不会让你这步棋是对的,我会让你吃悔棋的。假寐的向晚在心里轻咒。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汽车停在饭馆就餐。向文龙先进去打了个探望,出来后悄声对着两个孩子说,“我们不要去吃了,我刚刚看了下,里面的饭菜好贵的。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我们是旁边这辆车的呀!听到没有?”
两个孩子从命地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有人过来询问,“你们进去吃饭呀,大家都要吃饭,至少得40分钟才开车的。”
“我想请问下,这离衡阳还有多远?”向文龙操着半熟不熟的普通话对答。
“这就是H市呀,离市区就半小时,很近的。你们先进去吃饭嘛!”
“哦,我们已经吃过了,我们是这辆车的!”
那人顺着向文龙的手指望着他所说的白色车辆,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这辆车是回去的!”
朵朵红云已然点缀到向文龙的脸上,她见到父亲躲闪地别过脸。那人识趣地走开了,不再搭理他们。
“晚晚,菲菲,赶紧上那辆车。”
三人噼里啪啦地登上了正巧开往H市的公车。
打听好要去的路之后,向文龙带着她俩穿过一个大型的农贸市场。走在最后面的向晚看着前面驮着行李包的严菲菲,无限悲凉掠过心头,怎么那么像经常在路上捡破烂的?那你自己呢?你自己不是驮着个比她更旧的牛仔背包吗——那是邓玲出外打工所用的旧背包,出门前的晚晚正愁着没有装行李的东西,邓玲搜遍家里的杂物间,生拉硬挣地派它上了战场。
在所谓的技校安顿好之后的三人歇息下来。向晚和严菲菲陪同着向文龙去买票,向晚悲哀地看着父亲在排票版前面凝视地比比划划,“看,我可以先坐火车到长沙,再从长沙坐汽车回龙山,这样应该省时又省钱!”
两个孩子在旁边看着他自说自话,相看两厢怯然。
晚上就寝之时,向文龙来和她俩交待临行前的该有事情,无非是好好照顾自己,两姊妹要相互照应的客套话。
严菲菲有些听厌了,堵塞他,“舅舅,我知道的,你放心,我会和晚晚姐好好的。你不用担心!”
向晚对她投去赞许的目光。
“好,好,好,我不说了!那你们自己好点呀。”吩咐完事的向文龙准备转身离去,忽又想到什么,“对了,晚晚,把你们没有吃剩的饼干和鸡蛋给我,我在车上吃,这样子就可以不用花钱买东西了!”
“哦。”
两人翻腾出东西递给了向文龙。临到门口的向文龙再次转身,正好与向晚的目光对视,向晚慌忙地低下头。当向晚抬起朦胧双眼再次对应向文龙时,他已拉上门回了自己的睡处。
父女俩是隔着门板道别的。
“晚晚,爸爸走了!”
“啊!爸爸,你等等……我送你!”睡得香喷喷的向晚被一阵急促声吵醒,思维还没有转向的向晚潜意识地回话。
“不用了,时间不够了!女子,好好保重呀!”
“好的,那爸爸,你一路顺风呀!”向晚揉着双眼,抓起被子倒头再睡。
这所技校给向晚带来了三样收获。一是花费两个月的时间和金钱掌握了五笔打字。这奠定了向晚日后用五笔的习惯;二是间接地给予向晚思想质变的推力。因为它,向晚才能进入十年之后还能用百度搜索到的Y电子厂;三是启动向晚咒语的第一步。
它成了向晚操纵向文龙愧疚心理的一枚好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