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红日堕入深幕,大地缓缓染上寒意,有股苍凉油然而生,华昔水静悄悄地涌动着,似乎有一丝不安在蔓延。
答答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蹋碎一地烟霞,马上的男子,皂衣黑发,俊朗的面容,让无数女子掩袖而羞。
马蹄声渐渐远去,那一抹惊艳,带着凉意绝尘而去。
南门前。
“什么人?宫门禁地,速速离开!”
那男子置若罔闻,纵马向前。
“吁……”
雪驹仰头而停,鬓毛飞舞,俊逸非凡。
守门之人呈合围状将一人一马团团围住,一男子大声道“皇城禁地,乞容尔等乱闯!”
马上男子并不着急,轻轻抛给他一物。
守门男子接过一看,刹那变色,忙跪下道“小人不知总侍郎到!还望大人恕罪!”
男子缓缓一笑道“无事,把我的马牵去丰大人府上,切记不了声张!”
“是!”
皂衣男子疾步入了宫门。
那雪驹竟掉头而去,守门之人忙追上,竟是去往丰大夫府上的方向。男子不禁感叹,果真为当世名马“踏云识雪”啊,灵性迥异。
毓升殿。
案前散落一地奏折,那是今日各地上报的军费开支。
司马凛朔负手立足案前,眸中冷意一片。
“果真叫朕给找着了!他薛霄胆子倒不小啊!”
先前纵马男子缓缓撂下茶杯道“薛霄狼子野心,要不是近年来一无所获,怕是早就被除掉了。幸好裴兄有勇有谋,我俩一起深入腹地,几经周折,终不负圣望!”
司马凛朔微笑颔首走向他道“多亏了你们两个,朕之前派了无数人去查他的私产,可都无获,此次定受了不少苦吧。”
皂衣男子起身道“臣汗颜,一切都是裴兄的办法。”
司马凛朔拍拍他的肩戏谑道“此番你亲自来京,朕始料未及,怕是不止传消息这一目的吧。”
那男子眸色游离,低叹一声道“果真任何事都瞒不住你。”
司马凛朔笑问“是哪家的姑娘?”
皂衣男子想起心中那一袭橙衣,明眸皓齿的女子,点点愉悦浮现眼中,笑道“一个纯粹的江南女子罢了。”
司马凛朔道“那这次来京是?”
“皇上这就别问了吧……”
皂衣男子一脸拘谨。
司马凛朔哈哈大笑道“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竟让总侍郎大人不好意思。”
那男子神色微敛道“还是先来说说这薛霄吧。”
司马凛朔敛目道“你且细细说来。”
“嗯。”男子回忆道“半个多月来,我和裴兄整天出入那些烟花之地,因为听闻江南十四坊都是薛家产业,便扮作商人次次前去,十几天下来,都未曾有什么收获。正当我俩打算撤回时,遇到了一名从薛霄手中逃脱的商宦,从他口里得知了一个惊天消息,便是这薛霄原已私造兵器几年了,地点就在十四坊的地下!”
听到此,司马凛朔眼里寒霜渐浓,唇角微抿,一股子皇室威严勃然而出,天下权威,怎容挑战!
“说下去。”
“听此消息后,我俩连夜潜入薛霄产下送粮的队伍中,才发现,竟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里面纪律森严,分工明确,竟已初具规模。越往内,越严密,我俩隐隐听到里面造兵之声,听里面的人说,已不下十万!”
司马凛朔双目平静,半晌道“来人。”
常公公道“小的在。”
“宣许太傅,羽王进宫靓见。”
司马凛朔转身道“你先去看你姐姐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男子欲言又止,最终轻轻点头离去。
碧央宫。
“阿妹你还是原谅他了?”
丰溢芸柔柔一笑道“阿哥怎关心起这些事儿了?”
男子眼里暖意点点,温柔说道“若真如此,那为兄可就放心了。”
丰溢芸垂眸笑道“阿哥可曾归家去见爹爹?爹爹可想你了。”
男子道“未曾,芸儿跟为兄一起回去一趟可好?”
丰溢芸眉间淡淡愁绪,无奈道“不必了,我随时都可见到爹爹。”
“……哦。”
两兄妹饮茶聊了一会儿,男子道“那为兄就先走了,若是有事,阿哥随时在。”
“嗯……好。”
男子渐渐离去,丰溢芸幽幽叹了口气自语道“我有何颜面去见他……”
许沂低眸沉静站着,余晖斜斜洒在他的肩上,多了一丝温暖,少了几分清冷。
司马羽上靠墙而立,盯着地面,不语。
司马凛朔半晌缓缓开口道“音澈回来了。”
许沂无动,心下诧异,此为何人?
司马羽上却是眸色微变,抬眸道“可是又有事儿了?”
“……嗯,”司马凛朔缓缓转身,眸子一片漆黑道“薛霄欲反,私造兵器十万余件,控制整个江南的经济,买通官员私购粮草。”
许沂倒抽一口冷气,他这是要起事了!
司马凛朔不怒反笑道“ 他以为此事无人知道,却偏偏叫裴綦和音澈查了出来,他此番进京怕是游说那些中立官员吧。朕,会让他知道,这江山到底是谁的!”
许沂微微皱眉看向司马羽上,司马羽上抿唇不语,半晌道“想必皇兄已有良策了。”
司马凛朔笑看他一眼道“还是皇帝懂我,”说罢他看向许沂道“许卿可愿帮朕?”
“义不容辞。”
“好!你们且与朕来。”
几个时辰过去……
司马凛朔朗笑道“还是许卿的提议甚好!”
“承蒙皇上夸奖。臣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羽王之间可谓一绝,不过……”许沂看向正喝茶的司马羽上道“这般危险的事羽王真要自己去做么?”
司马羽上轻轻吹开漂浮的茶叶道“有何不可?本王正合适。”
许沂感觉他烟雾中的眼,不似往日那般清亮,裹着丝丝缕缕的不明情绪。
司马凛朔看了他一眼,眸色微动,不语,三人沉默着,静等夜晚的降临……
一道道密令在夜色的笼罩下,悄无声息地下达。
皇家暗卫正往一处汇聚,而此处,正笙歌曼舞,一片旖旎。
“羽王大驾光临,真为薛某前世修来的福气啊。”
薛霄面上一片喜悦之色,心下却纳闷儿,这羽王平日里从不与自己往来,此番前来,还真有些没底儿。
司马羽上眉间愁绪笼罩,薛霄转瞬暗忖,刹那便想到了,近日来,传闻羽王与皇上间隙渐生,莫不成真有此事?
司马羽上懒懒靠在榻上半睁眼道“薛大人府上的酒果真比那宫里的香些。”
薛霄忙道“哪里,薛某的酒怎可同宫内的酒相比。见王爷眉间阴云暗生,莫不是有何愁事?”薛霄试探问道。
司马羽上闭眼低叹道“只恨不识故人心。”
薛霄眸色一动,果真如此!
接二连三抛出几个问题,司马羽上却跟他打着哑谜,薛霄有些琢磨不透,司马羽上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且让他自个儿慢慢猜去。
两人继续如火如茶地聊着,这边人已到处潜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