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渐渐远去,这涛涛华昔水,千里故人情啊。
彦回捻站在码头,午后的码头无人问津,烈日蒸蒸,虽不时有几缕风拂过她的脸颊,但额上还是有汗珠渗出。
“太傅何故如此?”
低低的声线,云淡风轻的问题。
彦回捻转身,微微眯眼,不知他站在谁后多久了。
彦回捻缓缓上前,司马羽上眸色不变,其实他不想她掺和进去,毕竟她还不了解那个人。
“王爷是在怪我多管闲事么?”
司马羽上微愣,再回神,她已远去。司马羽上只感觉那股凉凉的风也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是在生气么……
回到府中,彦回捻薄唇轻抿,只觉心中热意更甚方才。
“我沐浴,任何人不许打扰。”
明日明月低声应答。随后去叫知馥一起守着花海入口。
彦回捻坐在亭中,只松松着一件绸纱,冰冰凉凉的触感渐渐消去她胸中的郁气,她斜倚在榻上,一头青丝垂在栏边,任风牵引,等到一杯冰镇茶见底,才缓缓起身,轻裹素纱平静地看着湖面,嘴角微微上扬,一个婉转的起跳,跃入水中。知馥在不远处看她,只觉一抹洁白的影子恍如惊梦,刹那万千水花,那一抹飘逸的白便不见踪影。
知馥知她水性极好,遂好心情地靠在一旁吃着葡萄。
许久,彦回捻缓缓露出一颗精致的脑袋,黑发如瀑,肤若凝脂,睫上水珠点点,薄唇朱红,淡淡水色在日光下泛起晶莹的光彩。
彦回捻从这头游到那头,然后又在湖底恣意游戈,心中的不快渐渐散去,缓缓起身,知馥忙上前递给她一件袍子,彦回捻对她笑笑道“暮杳今日走时对我说任何时候他都可以来把你带走,所以让我对你好些。”
知馥红脸嗔道“公子少来,你是肯吃亏的人么?别骗知馥了。”
彦回捻一边擦发一边戏谑道“哦?你不信?那到时候他问起可别说我没给你说啊。”
知馥做个鬼脸跑开了。远远的声音传来。
“公子还是想想和那王爷的事儿吧,哈哈……”
“死丫头……”
彦回捻回头望着湖面,眸色幽黑,自己似乎是做的太多了……
翌日早朝。
司马凛朔放下一本奏折抬眸说道“昨日薛卿给朕说,来朝华的途中竟有刺客袭击!”司马凛朔半眯着眼温和道“不知朕为何没听你们提及?莫不是诸卿这段日子都太忙了,未曾想起?”
清流一派暗自凝视不语,打着太极。丰承更是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莫聍心下担忧,果不其然,司马凛朔缓缓笑道“莫大人,不知兵部可有发现?”
丰承眼神无意扫过他,莫聍心里更是没底儿,不禁求助于彦谙。
彦谙双手拢在袖子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莫聍再次失望。
无奈答道“臣不才,未能查出刺客为何人。”
司马凛朔笑道“哦?这么说莫大人是知道这回事了?那为何不曾向朕提及?”
莫聍强装镇定答道“回皇上的话,臣本想等兵部查出何人时亲自抓到皇上面前,哪知这刺客隐匿的太快了,这么多天,臣还是一无所获。请皇上恕罪。”
司马凛朔微微抬首,不语,看着殿下众人,眼底一丝笑意闪过“原是如此,莫大人想必也是尽力了,起来吧。”
薛霄站在丰承左首的位置,冷笑道“圣上就这样算了么?”
司马凛朔眼里笑意转深道“薛卿的想法是?”
薛霄眼里冷意一闪道“薛某认为,莫大人办事不利理应责罚,才能昭显兴祈赏罚分明,也不致于官员办事无率。”
莫聍眼里不甘一闪而逝,一丝恨意蔓延。
丰承将一切暗收心底,面色无动。
彦谙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不时瞥过丰承与司马凛朔,暗自揣测。
司马凛朔缓缓问道“众卿认为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无一人出来说话。
薛霄眼里冷笑更胜之前,这些空有满腹诗书的官员能有什么话说。
莫聍心里暗自着急,却什么也不能做,心里只好把薛霄狠狠记着,等以后报仇,一雪今日之耻。
丰承见时机差不多了,才缓缓站出来道“臣等认为,莫大人此番未查到刺客,并不是莫大人一人之错,莫大人为官多年,掌管兵部如此之久,还未曾有刺客能全身而退,依薛大人之言,并未看到刺客的样子,或许这刺客并不是我朝华之人所派,许是薛大人商场上的对手所派呢?这也全无不可能的,薛大人,你说是吧。”
薛霄眼底冷意渐深,微微眯眼看着他,眼里似有利刃射出,丰承一派自若,仿佛未曾看到他眼里的寒意一般。
当即,殿内众人议论纷纷。
“对啊,并不一定为我朝华一人所为……”
“就是,他为一介商宦,对手刺杀也是常有的事啊。”
“江湖的杀手错综复杂,莫大人无力查到也情有可原啊……”
“……”
薛霄脸色越来越黑,隐隐有寒意迸发。
莫聍暗自松了一口气,感激地望了一眼丰承。
司马凛朔微微勾起嘴角道“那丰爱卿认为……”
丰承答道“回皇上的话,臣认为我朝官员与江湖人未曾有过来往,让莫大人给江湖人发一个警告便是,相信这江湖中人,定不再有人短时间内来刺杀薛大人了。若不是江湖众人,定也能明白,起码薛大人在京期间应不会遇到刺杀吧。薛大人认为呢?”
薛霄冷哼一声道“丰大人这样说,想必是有周全之策了,那么薛某无话可说。”
丰承又看向莫聍道“莫大人可否办到?”
莫聍此时哪有丝毫考虑的机会,忙答道“臣定当不负圣望。”
司马凛朔温和笑道“既然如此,众卿还有要奏之事么?若没有,那就退朝吧。”
说罢,众人高呼万岁,司马凛朔从容离去。
殿外,薛霄冷冷看丰承一眼,拂袖而去。
“丰大人和皇上这出戏可唱的真好啊,连本相都自叹不如啊。”
丰承侧目看着他道“多谢右相配合。”
“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彦谙淡淡答道。
丰承不语,缓缓离去。
毓升殿。
“皇上与丰大人这出戏可唱的叫人拍手称快啊。”
司马凛朔淡笑不语。
裴綦笑问“那刺客定是丰大人派出的对不对?”
司马凛朔笑道“也只有他能借清流之名指使那些江湖好汉来为他做事了。且刺杀之人为江湖人所不屑的商人。”
裴綦搁下茶盏微有疑惑问道“可若是真给了江湖中人一个警告,那江湖之人定会发觉自己中了一个圈套啊。”
司马凛朔笑笑道“你还太年轻了,江湖也不过是些无名小辈而已,他们再闹也不过尔尔,真正有能力之人,定是不会将这些好坏看在眼里的。这便是江湖,跟朝廷一样,跳的不过是那些小角色,而真正幕后之人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裴綦无奈笑道“微臣受教了,唉……突然才发现,自己要学的还有好多啊。”
司马凛朔不语,不过看得出来,他甚为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