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弯月割云,彦回捻一个人在这庭中悠悠闲步,她一袭上好云纹丝织长衫,在夜里无风自动,飘雅若仙。
“太傅为何见了本王急欲要走?”话至,人至。司马羽上眨眼间已在彦回捻身前站定,那双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彦回捻不解,他为何如此理所当然地将自己困于此地,是当真以为自己奈何不了他么?思及此抬眸静静看着他,眼中写满坚定与不屈。并不答话。
司马羽上看着他满眼的情绪,愣了一下,复又缓缓笑道“太傅何必急着走,何不随本王浅酌几杯?”
彦回捻心念略一思索便回道“浅饮也不是不可以,但希望王爷浅饮之后能够让许某归府,以免府上亲人担忧,不知王爷可否答应?”彦回捻看着他,眼中闪过倔强。
司马羽上挑眉道“许太傅思家心切,想必府上定有软温玉罢,若本王不允岂不是坏人好事,好,与本王小饮几杯,太傅就可归府。”说罢,有女婢上前搭起小塌,在地上铺上软垫,酒斟满后便悉数退下,井井有条,丝毫不见紊乱。
彦回捻暗叹他治人严谨。
司马羽上复杂地看着他,半晌说道“你跟天启老人有何关系?”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彦回捻心下一沉,面上却是缓缓笑了起来,轻拿酒杯细饮一口道“不知王爷从何处听来这么个名字,许某可从未听过。”说罢眼神定定地看着司马羽上,表示自己真未听过。
司马羽上看着他漆黑光彩的眸子,唇边的缓缓勾起“哦……是么,那许大人可还有家眷?”
彦回捻气定神闲答道“还有我义妹,曾在蜀地遭人追杀,幸得她手相助,不然早已命丧蜀地,看她无家可归,便认作许某的义妹罢。”
司马羽上眼中闪过一丝光彩“许大人年轻有为,经纶满腹,想必这义妹恐早倾心与你了,”
彦回捻双目一闪,抬眸向他看去,却见他满眼笑意,心下一定,知自己又遭他戏弄了。遂不再言语,静静抿酒。
司马羽上也优雅地喝酒,不再说话,短暂的沉默过后,彦回捻微有薄醉,但心里却清醒无比,缓缓起身说道“许某酒也随王爷喝了,王爷不妨早些休息吧,许某告辞。”说罢,就要离去。
司马羽上看着眼前的他面如桃花,眸色清蒙,眼神闪烁了一下,这个许沂……
转身看着已消失在夜色中的素白身影,笑意渐渐染上双眼……
朝时。
“许爱卿昨日偶感风寒,不知身体可否痊愈?”
彦回捻额头跳了一下神色自若答道“小病而已,劳圣上挂心,现已痊愈。”
司马羽上在左首不动声色,只是那眼中的笑意深了几分。
丰承在一旁冷哼一声,似是看不起这般文弱的男子。彦回捻不甚在意,依旧含笑而立。
右相彦谙此时出列奏道“臣偶听闻近日来,西北一带有无数商队被胡夷所劫,单看这被劫数量,臣猜测是否那北魏又欲……”彦谙话音至此隐匿,众人也都明白了他话外之意。
太尉莫聍出列说道“丞相所言不错,臣正想将这八百里加急第一时间奏于圣上,哼,想不到丞相的消息竟比这八百里还要早,不知丞相如何得知?”
彦谙面色不变道“太尉的消息太慢,怕是底下那帮人的错了,怎责怪起老夫的不是了。”句句含枪带棒。
莫聍冷笑一声道“丞相的意思是这边关急事,是老夫故意隐瞒了?”说罢莫聍顿时跪下朗声说道“臣管理兵部两朝之久,未曾有过半点徇私之心,望圣上明鉴。”说罢莫聍深深叩首,虔诚之极。
彦回捻无奈地摇摇头,天子最忌讳臣子以前朝之功消今朝之过,这莫聍怕是坐不久这太尉之职了吧。
彦回捻扫了彦谙一眼,见他一脸平静,那双狭长的眼里满是狠决,嘴角若有若无的笑,让人心下一寒。彦回捻垂眸压下满眼厌恶。
司马羽上看过这一幕,负手不语。
“莫爱卿请起。”司马凛朔看着众卿缓缓说道“众卿认为如何?”
户部大夫李征文说道“臣认为,暂时按兵不动,且不知是否北魏要挑起战事,若先备兵,正好给了北魏一个发兵的理由。说我朝欲挑起战火,这对我朝实属不好。镇守西北一带的驭北将军还未回京,等谢将军回京再看看谢将军如何定夺。”
他这一语下来,有不少人认为等谢将军回来再做打算,是最好的。
彦回捻轻睨他一眼,不就是怕战火燃起,这户部又没钱了么?说什么等谢将军定夺,虚伪至极啊。
司马凛朔扫过众人,目光落在司马羽上身上,见司马羽上轻轻点头,便定下了。说罢,退了朝议。
下了朝,彦回捻慢条斯理地踱步去了东宫,负手站在栎习殿门口,听着殿内的声音,心里一凛,这圣上今日为何在此用早膳?正要离去过会儿再来,常公公端着一壶茶走了过来大声说道“许太傅来啦,圣上等你多时了,随咱家进去吧。”
彦回捻心里一顿,等我?
说罢,他往前走去,入了殿内。彦回捻才慢慢徐步走入殿内。
“臣……”
“免了,”
彦回捻复起身立在一旁不再说话,眼观鼻,鼻观心,平心静气,等待圣上和太子用完早膳。
司马凛朔瞥了他一眼微笑道“许爱卿还未曾用过早饭吧,”
“臣早上在府中食过一些糕点。”
“早上吃糕点怎么行,坐下一起吃吧。”
“谢圣上,可微臣已经唉过了,肚子现下很饱。”
太子笑得贼兮兮地说道“老师你就坐下吃吧,本太子知道,没你府上知馥姐姐做的好吃,可是你也不必如此嫌弃啊。”
彦回捻还未辩解,一旁司马凛朔说道“哦?皇儿去吃过?果真比这宫内御膳房做的还好吃?难怪许爱卿不愿坐下与朕同食,原来是嫌弃了。”
彦回捻平静地看了司马定襄一眼,司马定襄心里“噔”的掉了下去。彦回捻复走过去坐下,优雅地吃了起来。
司马凛朔也好心情地继续食用。司马定襄则是忐忑不安地咬着食物担忧这接下来的早课。
司马凛朔转首看着皇儿只咬子一脸哭丧地看着许沂,复又转首向许沂看去,见许沂慢条斯理地吃着,丝毫不显拘谨。好笑的拍了拍皇儿的头似在安慰他,皇儿无奈地低头吃饭,只是这心里不安加重了,早知道就不整他了。
三人心里想法各异地吃完了早膳。司马凛朔叮嘱了几句就回毓升殿批阅奏折了,彦回捻笑得异常灿烂道“太子请,”
司马定襄知道躲不过,索性豁出去了。大着胆子大步往思敏居走去。
夕阳时分,落日耀辉映在华昔江上,赞不尽的大气磅礴,道不尽的恢宏壮美。
司马定襄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栎习殿内,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大叫“许沂!你个坏人!”
司马凛朔刚进殿便听到这声嘶力竭的大叫,不禁笑得异常开心,来到皇儿的寝居笑着假装问道“皇儿怎么了,许爱卿惹着你了?”
司马定襄也没有力气起来行礼了,狠狠说道“那个坏人,今天给我安排了一大堆功课,他却坐在一旁看书品茗,父皇,你说他怎么敢啊?”
司马凛朔脑中想起那个恣意潇洒的男子笑道“他这是在锻炼你的耐力呢,谁叫你早上揶揄他的。”
司马定襄微微脸红小声嘟囔道“原来父皇都知道啊,那父皇是故意的了,哼,皇儿不理父皇了。”说罢,皇儿背对这司马凛朔不再说话。
司马凛朔将皇儿抱起说道“走,父皇带你去后山钓鱼去,晚上就吃珍珠鱼可好?”说罢,司马凛朔抱起司马定襄往后山走去。
“好哎,好久没看父皇钓鱼了,今晚我要吃饱饱的。”
“好,那父皇只有拼命钓多点儿咯。”
“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