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真见我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了事情的结果,给我倒了盆水让我洗把脸歇歇,对我说“家里还有很多粮食,还有一大堆棉花,明天你和雨新一起拉到镇上卖了,能凑一点是一点,其余还差多少,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
我听了美真的话长长叹了一口气,我看着美真,美真对我笑笑“你这次没借来钱也好,我们就用不着因欠别人的钱而抬不起头来。”
我知道美真宁愿自己多受累点也不愿意去麻烦别人,我们还有好几亩地,我们还能种的动,种地能收庄稼,庄稼也能卖钱。
我拉着装满棉花和粮食的车子去了镇上,我在镇上忙了整整一天才把棉花和粮食卖完,回到家天已经黑了,美真也刚推着车子走进家门,我问美真去了哪,美真回答我说刚从二哥家回来,我知道美真是回娘家借钱去了,我对美真说怎么又去了二哥家,上次雨随上学的钱我们还欠着二哥的呢,美真对我说就在我出去借钱的那天,二哥朝家里打来了电话,问美真最近家里忙不忙,问雨新他们兄妹几个好不好,问我身体怎么样,美真一一回答了二哥,一时没忍住说了雨新准备买货车的事,二哥知道了雨新的事后便对美真说,如果钱不够,二哥可以让他的孩子们给雨新凑点,美真对二哥说钱已经准备好了,用不着二哥费心,可谁知今天二哥又打来了电话,说给雨新准备了一些钱,让美真去拿,美真不愿意去,二哥便要亲自把钱送来,美真实在没办法,去了二哥家。
我和美真进了屋,美真把二哥给准备的钱拿出来放在桌上,对我说“这是二哥几亩地的收成和二哥的几个孩子给雨新凑的钱,二哥说他知道雨新是个好孩子,也相信雨新能把运输这活干好,让我们也要相信雨新。”雨新是我的孩子,我生他的气不是因为不相信他,只是想让他好。
费了这么大力气总算把雨新买货车的钱凑齐,雨新回到城里和他的同事一起跑起了运输,我和美真心里感到很高兴,不管怎么样雨新又有活干了,只要不闲着,干什么都能养家糊口,虽然不知道将来会怎样,我和美真还是把雨新往好里想,美真每天睡觉前都要念叨几遍,雨新现在到了哪,保佑雨新每次出车都能够平平安安。
忙完秋以后,我和美真张罗着给雨梅成了亲,村里跟雨梅差不多大的女孩子都早已嫁了人,雨梅也到了该成亲的年龄,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我和美真都担心,成了亲以后就有了家,有了家我和美真也就放心了。
雨梅出嫁的那天酒席办的很简单,酒席是雨梅安排的,雨梅知道家里的情况,雨梅这样做只是不想让我和美真过分为难,我要了一辈子面子,现在却在孩子出嫁的时候丢了面子,雨梅办诊所的时候我没能帮上什么忙,现在出嫁还是帮不上忙,村里人看着置办的酒席,说什么的都有,我也只能装作没听见,村人说什么都是应该的,因为我没有把酒席办好。
雨梅出嫁的那天至宏也来了,我一直在忙,也没有注意到他,是美真告诉我的,我看到至宏在人群里站着,看看雨梅,看看我和美真就是不好意思过来,看到我看他,便显得不自在起来,至宏能来我很高兴,我没想到他会来,今天他能来,说明他还记着还有我这么一个哥,他还有雨梅这么一个侄女,我们还是一家人。
拍照的时候雨梅把至宏拉了来,坐在我身边,三哥坐在我和至宏中间,美真坐在我身旁,雨梅在我们身后站着,那一刻,我感到我又回到了小时候,我们兄弟几个围在母亲身边,不用言语却倍感温馨,因为前后左右都是最亲的人。
雨梅的事一直忙到晚上,所有人回去后,我叫至宏进了屋,没说几句话,至宏就哭了,我看着至宏,也跟着掉下了眼泪,至宏开口叫了我四哥,四哥这两个字我等了好几年,不过现在终归还是等到了,泪一直在掉心里却暖融融的,至宏和我说了很多话,说到伤心处我和至宏又呜呜哭了起来,现在只剩下我们兄弟三个,这个大家庭再也经不起失去了。
雨新每次遇见至宏都会叫他一声叔,给他点上烟,尽管我和至宏不说话,雨新还是这样做,听到至宏孩子离家出走的事,我很担心他的孩子也很想帮他,雨梅把他拉来一起照相,正是这些感动了他,让他这一刻在我面前流下泪来。
我和至宏一直在院子里坐着,月光照进小院,洒在至宏身上,至宏的头发被月光映成了雪白,我突然发现,连至宏都有些老了,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是几年,至宏和我斗了几年,现在又重归于好,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但血浓于水的那份亲情它却永远也动不了分毫。
因为雨新的事,我和美真又欠下了账,虽然欠的是二哥的钱,我和美真都当成是心头的一件大事,二哥也有几个孩子,二哥的孩子也需要钱,二哥绝对不会来跟我们要,越是这样,我和美真越觉得要早一点把钱还给二哥,自从美真嫁给我以后,二哥就一直帮我,几十年来一直到现在。
每次下地的时候,我都会遇上邻村的羊群,一只接着一只,有好几百只,单单放羊的人就有好几个,听村上人说,这几个人也不种地了,只负责放羊,每年卖羊的钱每个人都能分上很多,比种地换来的钱要多好几倍,村里好多人听了心里都痒痒,都嚷嚷着要买羊,可一直没见有人买,虽说种地不挣钱,却没有人舍得把地扔掉,边种地边买一大群羊回来根本忙不过来,虽然养羊能够卖些钱,毕竟还是有风险,羊的价钱有高有低,万一赶上不好的年景,赔钱的也大有人在,种地虽然来钱少,但终归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