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美真刚刚回到家,天降就跟着进了家门,自从上次从东北回来以后,天降很少再来家里,我知道天降不来是因为他觉得在东北跟守财的事做的有点过了火,觉得连累了我,我却从未这样想过,每次见了面还是像以前一样跟天降打着招呼,天降平时也会来家里,不过坐一会就走,虽然见面的次数少了,说话的时间短了,但只要遇上,天降那股热情劲未有丝毫褪减。
我看着风风火火的天降,知道他肯定是为村长的事而来,还没来得及问他,他却先开了口“四哥,你说老村长怎么会这样,大家伙明明选的是你,怎么一夜之间变成了王为己?“
我看着天降着急的模样,像是他没有当上村长一样,一下被他逗乐了“谁当村长都一样,为己当这个村长应该会比我干的更好。”
“呸,就他?他也配?听听他的名字,为己,为己,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人,每个人怎么样,谁还不清楚?“天降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的不屑,我看着天降气呼呼的样子对他说”天降,不要胡说八道,既然乡亲们选的是他,那他就有当好这个村长的能力。“
“他有个屁能力。“天降打断了我的话“四哥,你真的就不知道为己这小子是怎么当上的村长?”我说不出话来,天降继续对我说“我昨天晚上从村里打完牌回家,看到为己提着很多东西去了老村长家里,我看着他鬼鬼祟祟的样,就知道这小子在这个选新村长的节骨眼上去老村长家肯定没好事,心里犯起了嘀咕,今天听到老村长宣布这么个结果,我恍然大悟,真的是老村长收了为己这小子的礼,他才当上了新村长。”
天降的话让我吃惊不小,我不相信天降说的这些话是真的,可看着天降说的有板有眼,也不像是在骗我,天降见我不说话,便又对我说“投票箱里的票我看过了,四哥你的名字全被改成了王为己的名字,每一张选票上面都有改动的痕迹。”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既然事情已经成了这样,我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真让我当上村长我也不一定能把村长干好,老村长会这样做,一定有他这样做的原因,王为己虽然做的不地道,一心想当上村长,也许他也是想给乡亲们做点事。
我招呼天降进了屋,美真给天降倒了茶,天降见我心事没往这事上去,也没再继续把这件事说下去,而是和我说起了他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他说最近打牌的手气很不好,连续好多天都没有赢过一次,于是去找了隔壁村上算卦的先生帮他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也想讨点吉利,除除晦气,算命先生对他说最近输多赢少,是因为家里有神仙降临,落在了他家,他却没有意识到,没有好好招待神仙,于是神仙生了气,决定惩罚惩罚他,所以便让他天天输钱,他便问算卦先生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算卦先生对他说只要把神仙哄开心,晦气自然而然就会消除,好手气就会回来,算卦先生让他每天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围着院子走三圈,边走还要边说话,说些什么‘神仙菩萨,大发慈悲,天灵灵,地灵灵’的话,走完三圈以后还要在院子中央摆上供品,大门敞开,等神仙吃饱喝足以后便会从大门离开,晦气就跟着神仙一起走了,算卦先生叮嘱他要这样连续弄上一个月才能见效,缺一天都不灵验,天降按照算卦先生的话每晚准时进行,深更半夜一点声音都没有,天又黑,就他一个人在院里来回折腾,有时看着桌上摆着的猪头他都会被吓一跳,可是一想到马上就能有好手气回来,咬咬牙还是一天天坚持着,每弄完一次吓的浑身都是汗。
我和美真被天降丰富的面部表情和阴阳怪错的声音逗的呵呵直笑,我趁机问他“现在手气怎么样?打牌的时候还有没有再输钱?“
天降叹口气“还那样。”
“怎么神仙不灵验了?”
“不是神仙不灵验,是因为我心不诚,有一天夜里我没有坚持弄,本以为偷一次懒神仙应该不会知道,谁知神仙还是知道了,不愧是神仙啊。“天降边说边使劲拍着大腿,美真被他逗的前仰后翻,我也笑的肚子痛。
天降起身要走,我要他留下来喝两杯,他怎么都不同意,我也没有强留,天降走到门口的时候回过头来对我说“四哥,有个事不知道能说不能说?”
我冲他笑笑“有事尽管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事。”
“今天至宏差点跟为己打起来。”
“他们为什么要打架?”
“为的是为己抢去了你村长的事。”
天降的话让我一下僵在了那里,说不出话来,美真走上前对我说“你们始终都是兄弟啊。”
至宏这几年过的也不好,自从不再跟着我去窑厂干活以后他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只是呆在家里种地,收入自然要比以前少了很多,再加上他的几个孩子也都渐渐长大,日子开始变的艰难了起来,如果一切都是这样,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们本是农民,靠的就是这几亩地,村里所有人差不多都一样,日子过的怎么样我们也用不着去计较,可是至宏却不一样,他觉得他比村里所有人的命都不好,他没有个儿子,几个女儿又偏偏不听他的话,这怪不着他的孩子,他喝醉酒回到家就拿孩子们出气,孩子们怕他,更恨他,不听他的话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我觉得至宏做的方式不对,不应该这样对孩子,想说他两句,可是想想我和至宏现在的关系,我没有办法去说他,我说了他也一定不会听,每次想到这就心口疼,至宏是我的亲兄弟,我作为他的四哥都不能说他两句,我们还算什么亲兄弟?
至宏不再找村里人喝酒,村里人也不再去找他喝酒,一旦没了酒肉维持着,至宏和村里人的关系也就淡了,以前那些说一不二的好朋友都不见了,至宏又成了一个人,我每天下地都能遇上他,我们虽然还是不说话,但他有时会看看我,看到我看他,他便会低下头继续往地里走,我看到至宏会看看我感到很高兴,此刻的至宏心里不再那么恨我,他看看我也许是想跟我打声招呼,只是他那所剩无几的面子让他还低不下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