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琼楼道:“钟前辈与尊师‘黄叶道长’和‘了尘道长’当年在点苍山卧云峰论剑,黄叶道人自称他独创的‘点苍十九剑’无敌于天下;了尘道长则说自己一套什么‘流云剑法’后无来者。钟前辈一笑了之,也不与他们置辩。今日有幸,咱们后一辈的来考较考较。”
苗三三此时大声道:“流云剑法后无来者的话,我师父从来没说过。我武当派决计不敢如此狂妄自大。但要收拾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却也是轻而易举。”向范武成打个招呼,双剑齐出,风声劲急,向南宫琼楼刺来。南宫琼楼身形一晃,从双剑夹缝中钻了过去。范武成与苗三三挥剑一攻一守,快捷异常。
余浅忽然叫道:“三位住手,我有话说。”苗三三与范武成收剑当胸,一左一右,都是各自剑法的起手式。
余浅道:“楼兄只答应跟范爷一人比,怎么又多苗爷出来?”苗三三双眼一翻,说道:“姓楼的即说点苍剑法与武当剑法不值一提,又何须担心咱们二人同上。再说点苍十九剑和敝派的流云剑法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样打败咱二人,才算证明他说的不是虚言。”
余浅一时难以回答,冷冷一笑,说道:“原来点苍派跟人打架,定须和武当派的人齐上。倘若道爷落了单,岂不是非得快马加鞭回山去,邀了一位武当弟子,再快马加鞭的回来,这才两个人打人家一个?人家若是不让你走,定要单打独斗,点苍十九剑又怎么样个无敌于天下?流云剑法又怎么样后无来者?”
南宫琼楼插口道:“点苍派的剑法和武当剑法本是好的,就因使的人而异,就如黄叶道长和了尘道长等身手使出来就非同一般了。”
余浅熟知南宫琼楼老实,如今却也滑头起来,损人几句。笑嘻嘻的道:“既然你们两位齐上,那本公子就看看你们所谓的无敌天下,后无来者的剑法有何高明之处。”
苗三三冷哼道:“你们二人同上也成。别说我们以大压小,以多胜少。”余浅道:“你又怎知不是以小压大,以少胜多?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点苍,武当,牛皮吹得响当当!”
范武成怒火更炽,叫道:“姓楼的,咱们废话少说,接招吧!”
说完当先向南宫琼楼刺去。苗三三跟着踏洪门,进偏锋。
只见范武成与苗三三按着易经八八六十四卦的卦象,双剑纵横。白光闪动,剑招生生灭灭,消消长长,隐隐有风雷之势。此攻彼守,端的精妙绝伦,狠辣异常,犹如双剑合璧。
然当年三人在点苍卧云峰试剑,不败神童随口指出两人剑招的破绽,但二人高傲自负。后来不败神童曾细细的研究过二人的剑招,在南宫琼楼学艺期间,曾经详述破二人的剑招的方法。
是以,南宫琼楼有恃无恐,在两人剑光中穿跃来去,潇洒自如。面三三与范武成双剑如疾风,如闪电,始终刺不到他身上,旁观众人愈看愈奇。
张心一对一痴大师道:“这少年轻身功夫的确了得,不败神童当真名不虚传。”一痴大师点头道:“后辈之中,如此人才也算十分难得了。”
余浅笑吟吟的在旁边观战,蓝剑豪父女刚开始还未南宫琼楼担心,现在却喜笑颜开。
“修罗残情”香涵韵冷冷的道:“这小子就是逃来躲去不敢真打,那算甚么比武了?”
范武成杀得性起,剑走中宫,笔直向南宫琼楼胸前刺去。苗三三同时一招“左右开弓”,左刺一剑,右刺一剑。两人夹攻,要教他无处可避。南宫琼楼突然欺身直进,在剑底钻过,左肩一挺,撞在范武成左膀。他只使了三成力,范武成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苗三三大惊,刷刷刷连环三剑,奋力挡住。范武成这才站定,骂道:“小杂种,撞你爷爷吗?”
南宫琼楼这次出手,本来但求排解纠纷,不想得罪江湖上人物,更不愿结怨种仇,这时听范武成口吐污言,辱及自己先人,不禁大怒,心下盘算:今日如不露一两手上乘武功,将这二人当场压倒,这件事难以轻易了结,同时威风不显,这干人未必心服。况且要学师父的狂傲古怪,与自己平日为人大不相同才成。于是跃到桌边,伸手拿起酒杯,仰头喝干,叫道:“快打,快打,我酒没喝够,饭没吃饱呢。”
范武成与苗三三见他对自己如此轻蔑,更是恼怒,长剑越刺越快。苗三三低声道:“范道兄,沉住气,别中了激将之计。”范武成立时醒悟。两人左右盘旋,双剑沉稳狠辣,又把南宫琼楼裹在垓心。
南宫琼楼左手持杯,右手持筷,随剑进退。两人剑法虽狠,却怎奈何得了他?剑光滚动中,南宫琼楼忽地跃出圈子,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叫道:“余兄,给我斟酒。”余浅道:“好!”
南宫琼楼左手提了一张椅子,站在桌边,将两人攻来剑招随手挡开,待酒斟满,伸筷夹了一条鸡腿,放下椅子,拿了酒杯又跃入厅心,咬了一口鸡腿,叫道:“点苍十九剑法和流云剑法本来就有毛病,你们又使得不对,怎能伤我?你们这桩买卖,今日定要蚀本了。”余浅见这个素来谨厚的楼兄忽然大作狂态,却始终放不开,不大像样,不禁暗暗好笑。
要知南宫琼楼生平并未见过真正疏狂潇洒之人,这时想学不败神童,其实三分滑稽突梯,另有三分,却是傲慢自大。
余浅笑道:“楼兄,有人陪你捉迷藏,兄弟我无聊得很呐!”南宫琼楼哈哈一笑道:“余兄现在有戏看也不错,再说应该正是余兄心底所想的吧!”
余浅不由脸上一红,道:“楼兄好说,咋俩作桩买卖如何?”南宫琼楼道:“说来听听!”他二人一问一答,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范苗二人更加恼怒,攻势如狂风暴雨,却始终刺不到南宫琼楼。
旁观众人个个睁大眼睛,表情千变万化。蓝家堡众人一扫惨淡的表情,个个脸露微笑。
余浅笑嘻嘻的道:“我数三声,你要是能把这无敌与天下、后无来者的当世一流剑法击败,今晚就由小弟做东,共饮一杯如何?”
南宫琼楼道:“妙极,妙极!”余浅道:“我可要开始数啦!一!”此时,三人以快打快。只听余浅道:“三!”
南宫琼楼听余浅念到这个“三”字,突然转身,筷上鸡腿迎面往范武成掷去,伸筷夹住苗三三刺来之剑,力透箸尖,猛喝:“撒剑!”只听呛啷啷一声,苗三三拿持不稳,长剑落地。
苗三三右掌一立,左腿倏地扫出,欲图败中求胜。南宫琼楼双足一点,身子跃起,避开了这腿,手中酒杯同时飞出,正打中范武成左手“曲尺穴”上。范武成手臂一麻,剑已脱手。
南宫琼楼一招“寒鸦赴水”,扑了下去,抢起双剑,手腕一振,叫道:“你们没见过一人同使流云剑法和点苍十九剑,这就留神瞧着。”只见他双剑舞了开来,左攻右守,右击左拒,一招一式,果然与两套剑法毫无二致。剑招繁复,变化多端,苗三三和范武成适才分别使出,人人都已亲见,此时见他一人双剑竟囊括点苍、武当二大弟子的剑招,尽皆相顾骇然。
南宫琼楼舞到酣处,剑气如虹,势若雷霆,真有气吞河岳之概,两套剑法同时招使完,只听他一声断喝,双剑脱手飞出,**屋顶巨梁,直没剑柄。这一记“天外飞龙”,却是不败神童的绝招。南宫琼楼绝技一显,垂手退开,只听厅中采声四起,鼓掌如雷。
余浅走过来笑道:“楼兄神技,真令小弟大开眼界啦!”南宫琼楼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蓝莲儿此时笑颜逐开,道:“各位远道而来,蓝家堡招待不周,很是惭愧,一会儿还请众位前辈叔伯、兄长姊姊留下喝一杯水酒再走。”
众人见不伤人命,解了这场怨仇,蓝家堡处置得也很得当,都很快慰,只是范武成与苗三三遭此大败,未免脸上无光。蓝剑豪又道:“在下当年性子急躁,做事莽撞,以致失手伤了苗爷的兄长,实在万分抱愧。现下当着各位英雄,向苗爷谢罪。莲儿,你向苗叔叔行礼。”一面说,一面向苗三三作揖。蓝莲儿是晚辈,便磕下头去。
苗三三等有言在先,江湖上好汉说一是一,自己若要反悔,邀来的朋友未必肯再相助,这不败神童的弟子武功如此高强,自己可万万不是敌手,而且看了那通书信后,心中也知曲在己方,不如乘此收篷,于是作揖还礼,但想起过世的兄长,不禁垂下泪来。
蓝剑豪道:“范二爷宽洪大量,不咎既往,兄弟感激不尽。”苗三三道:“罢了,罢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跟蓝堡主的怨仇就此一笔带过。兄弟明日回到乡下,挑粪种田,再也没脸在江湖上混了。”团团向众人作揖,道:“各位好朋友远来相助,哪知兄弟不争气,学艺不精,没能给过世的兄长报仇,累得各位白走一趟,兄弟只有将来再图补报了。”
南宫琼楼见他说得爽快,自觉适才辱人太甚,不留余地,好生过意不去,说道:“苗二爷,你虽败在我手下,其实我功夫跟你和范道长差得很远,请两位不要介意。晚辈适才无礼,大是不该,谨向两位谢过。”说着向二人一躬到地,跟着跃起身来,拔下梁上双剑,横托在手,还给了二人。”
众人见他跃起取剑的轻功,又都喝采,均想:这少年武功奇高,又谦逊知礼,给人脸面,只是自谦功夫不如人家,却是谁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