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琼楼不禁暗暗点头:“快人快语,有点意思!”只听人丛中一个中年男子大声道:“我来!”说着,走到大厅中央。蔷薇看了那人一眼,微微一笑,道:“好啊!今晚是品酒大会,这酒令的题目就选有酒字开头的成语!”
那男子很风度的微微一笑,然后右手一个“请”式;蔷薇便开口道:“酒池肉林!”那男子脱口而出:“酒过三巡!”“酒中八仙!”“酒……酒……”那男子双手环抱,连说两个“酒”字却接不出下文。突然脱口道:“酒能伤身!”
蔷薇双手玩弄秀发,微微一笑,道:“虽然不是很工整,也算可以!”侧头一想,便道:“酒囊饭袋!”“酒……”此时那男子却说不出了。突然人丛中一个声音道:“走为上着吧!”那男子不假思索便跟着道:“走为上着!”话刚出口,便觉不对,众人哄笑声中,便红着脸道:“我输了!”说着从旁边伙计托盘里取出一杯酒一饮而尽。
蔷薇待那男子下去,才仰首四处张望,娇声道:“请问刚才是哪位公子出言相戏?”众人齐刷刷转头看向南宫琼楼。南宫琼楼只得含笑抱拳道:“正是在下!”
蔷薇见是个年轻俊美的少年,便浅浅一笑道:“酒令就由公子接下去!”南宫琼楼只得点点头,站起身走下大厅,折扇轻摇,道:“请出题!”蔷薇略一沉思,便道:“七言,酒星何时谪人间!”
南宫琼楼想也不想,朗声吟道:“酒醒还来花下眠!”、“斗酒需逢香醉倒!”、“借酒浇愁愁更愁!”蔷薇又道:“客散酒醒深夜后!”南宫琼楼笑道:“轮到第三个字是酒字了!”说罢,便道:“谁是酒浆谁是泪!”、“葡萄美酒夜光杯!”、“一杯村酒劝君休!”
蔷薇又道:“坐卧常挽酒一壶!”南宫琼楼微笑道:“对花只恨酒来迟!”、“落魄江湖载酒行!”、“又摘桃花换酒钱!”蔷薇眉目流盼,一脸佩服,最后才道:“劝君更尽一杯酒!”南宫琼楼摺扇轻挥,玉面含笑,朗声念道:“五侯七贵同杯酒!”
两人对到此地,七言从头至尾都有酒字,蔷薇娇脸微变,南宫琼楼已开口道:“现在轮到我出题了!”说着,便道:“酒不醉人人自醉,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蔷薇想了想,便歉然一笑,道:“我输了!”说着,从托盘中取过一杯酒一饮而尽。
众人纷纷鼓掌声中,一位三十左右,身着绿意,身段苗条婀娜,姿态风流蕴藉;瓜子脸的女子款款而来。香风过处,轻启朱唇,声音娇柔,向南宫琼楼敛衽一礼,落落大方的道:“彩蝶见过公子!”
南宫琼楼摺扇一收,抱拳还礼道:“彩蝶姑娘一定是有绝世奇技,又想考较在下甚么呢?”彩蝶微微一笑,娇声道:“公子过奖了!刚才蔷薇妹妹已经献丑,彩蝶又怎敢考较公子?”彩蝶笑了一笑,又继续道:“只是今晚敝楼举办品酒大会,彩蝶想请公子一道品尝各地的美酒。”
说着,早有两个伙计又搬来一张长形木桌放在大厅;两个伙计各自端上一个白玉瓷盘,瓷盘里各盛放着数杯酒。彩蝶走到桌子一端,素手一伸,含笑道:“公子请坐!”南宫琼楼本就是酒中圣手,此时见那些酒香醇厚无比,颜色各异,早就情不自禁,跃跃欲试,此时听彩蝶姑娘如此说,便走到桌子另一端缓缓坐下,双眼看着瓷盘里的美酒,赞叹道:“好酒!好酒!”
彩蝶姑娘微微一笑,便缓缓坐下。彩蝶看了南宫琼楼一眼,缓缓道:“全国十三省的美酒都在这里,公子识见渊博,相信定能够一尝就知其名,知道由何地产出。是吗?”
南宫琼楼一本正经的道:“彩蝶姑娘要一次性考较我这么多酒,还说不是考较我!”彩蝶脸现微笑,娇声道:“公子何必过谦!若然公子比彩蝶说出的多,彩蝶自然甘拜下风,任由处置!”
南宫琼楼见她说的信心十足,心里不由暗自嘀咕,见彩蝶一双妙目盈盈看着自己;当下摺扇轻挥,满脸狐疑的道:“如此有信心,恐怕这次我是输多胜少啦!”
彩蝶温柔一笑,素手轻抬,娇媚的道:“公子请!”南宫琼楼看了她一眼,才缓缓端起一只翡翠酒杯,凑在鼻端闻了一闻,然后才轻轻押了一口,笑道:“好酒!”仰首道:“长安西凤酒!”说着,翻转酒杯,见杯底果然写着“长安西凤酒”几个篆刻小字。
彩蝶伸出晶莹剔透的玉指,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微微一笑道:“高陲五加皮!”倒转酒杯,杯底也是写着“高陲五加皮”几个小字。南宫琼楼饮了一杯,道:“山西汾酒!”彩蝶饮一杯道:“四川郎酒!”
南宫琼楼暗暗点头,心想:“这女子不简单!”想着便取过一杯白如玉脂的酒杯,喝了一杯,朗声道:“山东秋露白!”彩蝶微微一笑,妙目轻瞟,喝了一杯,如出谷黄莺的声音道:“关中桑落酒!”
“广西五花酒!”
“绍兴状元红!”
“处州金盘露!”
二人一连喝了数种酒,彩蝶取过最后一杯,一饮而尽,道:“贵州花雕!”南宫琼楼哈哈一笑,兴致极是高昂,朗声道:“喝了这么多还未分出胜负,彩蝶姑娘果然是酒中的大行家!”众人都看着二人斗酒,无不纷纷叫好。
彩蝶微微一笑,脸现佩服之色,娇声道:“彼此彼此!”站起身来向南宫琼楼敛衽一礼,道:“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南宫琼楼摺扇一收,笑道:“熏笼玉枕无颜色,卧听南宫清漏长!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彩蝶凝思一阵,便嫣然笑道:“熏笼玉枕无颜色,卧听南宫清漏长!说明公子复姓南宫!”南宫琼楼微微一笑,点点头。彩蝶又道:“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那公子的名号则是琼楼二字!南宫琼楼!”说着,一双美目看着南宫琼楼笑道:“不知彩蝶猜得对不对?”
南宫琼楼笑道:“对极!对极!”彩蝶伸手理一理埀肩秀发,才缓缓的道:“一种酒难不倒公子,咱们就数种酒调和在一起,比试一番,如何?”
南宫琼楼见她虽然话语间客客气气,但神色间却有一股不屑轻蔑之意;心想:“不赢你一次你须看我不起,须当让你心服口服才是!”再加之美酒当前,就算脑袋搬家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正所谓饿死不如醉死,他本是一个三天不吃饭尤可,一天不喝酒是决计不干的人。闻言之下,便点点头,道:“甚好!”
彩蝶见南宫琼楼爽爽快快的答应,脸上洋溢着笑容,向几个伙计招招手,随即伙计便送上数种好酒。南宫琼楼转过头去,彩蝶便取出一个酒杯,然后迅疾的在酒杯中掺了数种酒,才缓缓的道:“公子请!”说着,一个伙计把酒杯送到南宫琼楼面前。
众客人见二人这种斗酒法儿闻所未闻,都好奇地瞪大眼睛。南宫琼楼伸手接过酒杯,凑在鼻端深深的闻了一下,想了想,便朗声道:“山西小米酒、山东秋露白、河南桃子酒!”说着,微笑着看着彩蝶。
彩蝶秀眉一挑,道:“全中!公子果然有点本事!”说着转过身子去,道:“该你了!”南宫琼楼在一个酒杯里掺了几种酒,然后递与伙计,道:“彩蝶姑娘,请!”彩蝶转过身来,从伙计手里接过酒杯,在鼻端闻了一下,便道:“公子不用让我,你只掺了两种酒。一种是贵州茅台,另一种是安徽古井贡酒!”
南宫琼楼正色道:“所谓好男不与女斗,在下堂堂男子汉,当然是要先让彩蝶姑娘。请!”说着,微微一笑,便自动转过身去。彩蝶又混合一杯送到他面前,他闻了一下,便道:“高陲五加皮、江西月下醉、绍兴女儿红、天津梅子露酒……”在鼻端又闻了一下,微皱眉头,想了想才道:“最后一种应该是长白山天底留香!”说完,放下酒杯,才道:“不知我说的对亦不对?”
彩蝶盈盈站起身来,敛衽一礼,脸色惭愧的道:“公子果然是酒中圣手,彩蝶甘拜下风!”众人彩蝶如此说,便鼓掌之声震动大厅。香含韵见南宫琼楼胜了,很是高兴,走到南宫琼楼旁边,悄悄一竖大拇指,向南宫琼楼做个鬼脸。
南宫琼楼还未说话,突听大厅外一个娇柔的声音琅琅传来:“什么人竟有如此本事,我们彩蝶妹子都甘拜下风!”随着话声,一个淡黄色纱衫,眉目如画的女子缓缓走进来。香含韵与南宫琼楼顺着话声望去,两人都不由一呆,一个人惊呼“柳姑娘!”三个人则唤“柳姊姊”。
来人正是柳梦梅,她陡然间看见南宫琼楼与香含韵,一呆之下随即脸现喜色,忙快步走过来,向南宫琼楼敛衽一礼,含笑道:“公子别来无恙!”南宫琼楼忙抱拳还礼,道:“托福!”
香含韵喜滋滋的拉着柳梦梅的手,笑道:“柳姊姊,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你!”柳梦梅也含笑道:“愚姊姊也没料到你们两位竟然来的如此之快!”几人寒暄一阵,彩蝶和蔷薇才过来与柳梦梅见礼。
香含韵奇怪的看着柳梦梅三人问道:“柳姊姊,你们……你们认识啊?”柳梦梅三人相视“扑哧”一笑,蔷薇抢先接口道:“咱们三人相识数年,天天在一起呢!”
说完,三人又微微一笑。柳梦梅笑道:“我替你们介绍!”拉着香含韵的手,向蔷薇彩蝶二女,道:“这位是香含韵,香姑娘妹妹!江湖上的名气可大得很哪,人称‘修罗残情’的便是!”蔷薇与彩蝶一听,纷纷拉着她的手,向她端详半晌,才赞道:“妹妹可真美哪!真像那仙境的仙子一般,咱们俗世凡尘可真少见!”
香含韵见二人夸赞自己,心里很是受用,脸上却绯红艳丽,低垂螓首,羞道:“两位姊姊取笑小妹了,小妹哪里能够和几位姊姊比!”四个女子霎时间便有说有笑,就如好久不见的闺蜜朋友般谈笑风生。南宫琼楼倒被晾在一旁。
他不由好奇的看看香含韵,又瞅瞅柳梦梅三人;暗想:“韵儿对人不是冷嘲热讽,便是百般刁难,盛气凌人!今晚这是怎么啦!居然和她们一见如故!”想不通缘由,不禁摇摇头,苦笑一下。
四人谈笑一阵,彩蝶突然“啊哟”一声,转身对南宫琼楼歉然一笑,道:“真是对不起。竟然忘记了还有贵客在此!”柳梦梅等三人一听,才想起南宫琼楼还在旁边,都不由“扑哧”一声,忍俊不住。
南宫琼楼爽朗一笑,道:“无妨!”蔷薇笑道:“咱们楼上说话!”说着吩咐伙计招呼楼下客人,便引着几人上楼而去。来到雅间,几人分宾主坐下。自由伙计端茶送水。
不大功夫,便摆上酒菜。柳梦梅首先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含笑道:“南宫公子和香妹妹不辞艰辛原来西域,贱妾感激不尽,略以一杯水酒,聊表一点心意!贱妾先干为敬!”说着,便杯干照底。
南宫琼楼忙道:“姑娘太客气了!”站起身来,向蔷薇与彩蝶一笑,又道:“在下西域之行,品尝了无数美酒,实是不须此行!在下借花献佛,敬三位一杯!”香含韵也端起酒杯,附和道:“我也敬三位姊姊一杯!”
无人同饮完一杯,柳梦梅看着南宫琼楼道:“贱妾接到说不得大师的飞鸽传书,告知公子和妹妹已经西来,贱妾以为两位最快已要两日后才到达此地!”笑了笑,才又道:“却不知原来两位竟然早已到来,真是失礼之至!”
南宫琼楼正色道:“说来惭愧!黄山大会之后,发生许多事。若不是遇见说不得大师,恐怕柳姑娘则误会在下食言。在下真是抱歉之至!”蔷薇与彩蝶见二人一个赔礼过去,那个又道歉过来。不禁笑道:“好啦!你们两个互相客气,真是虚伪!”
两人闻言,脸上都不由一红,柳梦梅瞪了两人一眼,笑骂道:“两个小蹄子,就会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