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光锐利,进厅刹那间便也看清厅中只有三个乞丐打扮的人,门后两人年约五旬左右,一个满脸胡须,一人瘦如枯柴;另一个乞丐年纪约四十左右,一件灰布大褂上打满补丁,那人立于大厅左首角落。
众人瞬息间交换几掌,那三个乞丐被震退数步,站在当地,默不作声。一个黑衣人迅速点亮大厅里的灯火,火光一亮,南宫琼楼又是惊异,又是不解;他看清那青袍少年的面目,竟然是西城世家少主西城秀树。他震惊之余,忙把头低下,还好每个黑衣人脸上都蒙了一方黑巾。再说对方也不会想到有人会混在他们中间。是以,并未有人注意他。
西城秀树冷厉的目光看了脸色苍白的三个乞丐一眼,才厉声道:“尔等竟然害死本帮一个兄弟,如今只要尔等归顺本帮,那本少主还可从轻发落,否则……嘿嘿!”接连冷笑数声。
那中年灰布大褂乞丐“呸”的一声,怒叱道:“你算什么东西,要杀要剐悉凭尊便,要我等向邪魔外道低头,哼,那真是痴心妄想!”其余黑衣人闻言不禁大怒,有三个便跃跃欲试。西城秀树慢条斯理的道:“听说丐帮云中分舵的副舵主凌沧海是个鲁莽匹夫,想必就是阁下了?”
中年灰布大褂乞丐昂然而立,闻言沉声道:“正是你家爷爷!”一个黑衣大汉怒斥道:“臭叫花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西城秀树打个手势,示意黑衣人住嘴;然后转头看着那两个年老乞丐,冷然道:“二位想必就是鼎鼎大名的‘邪狂二丐’了?”
这二人正是闻名一时的“邪狂二丐”。满脸胡须的正是邪丐,瘦如枯柴的便是狂丐;二人自行道江湖便形影不离,而二人行事往往出人意表,不按常规;是以被称为邪狂二丐,是丐帮两位得力的长老。二人最近游历江湖,恰巧听闻有人要为难丐帮云中分舵,是以便赶来相助。
邪狂二丐闻言,不禁狂傲的哈哈大笑。他二人不管面对如何强大的对手,神态都是狂傲无羁;西城秀树冷眼旁观;二人大笑数声,突然大吼一声,道:“就凭你这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也敢来云中分舵发横!”
西城秀树冷笑道:“癞蛤蟆打哈欠,口气倒是不小!看在尔等都是有名人物的份上,只要三位归顺本帮,本少主可以既往不咎……”话未说完,邪狂二丐不禁大笑出声,仿佛就如听见世上最好笑的事情一般。
西城秀树厉声道:“笑什么?”邪狂二丐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邪丐才缓缓道:“老叫化自行道江湖以来,还未听过如此狂傲的口气!”西城秀树冷笑道:“三位既然如此执迷不悟,本少主可不是好说话的!”说完,手一挥,沉声道:“上!”
众黑衣人一听号令,便纷纷跃起,两个扑向狂丐,两个扑向邪丐。邪狂二丐陡然间双目精光爆射,大吼一声,各自接住扑来的黑衣人,霎时之间便缠斗在一起。
此时大厅中就只有南宫琼楼与西城秀树和凌沧海三人站着未动。南宫琼楼冷眼旁观,见邪狂二丐武功精妙,功力超群,四个黑衣人虽然武功不弱,但邪狂二丐足可应付;是以,他倒不忙出手,想再看看情势。
西城秀树似是发觉南宫琼楼举动异常,转身用冷厉的眼光看着南宫琼楼,冷冷的道:“你站着干甚么?”南宫琼楼一惊,正不知如何回答,突然身后呼呼呼窜进来数条人影,却是留在屋外的六个黑衣人。
六个黑衣人在屋外巡视半晌,见无可疑之人,是以便纷纷抢进屋来。一个黑衣人躬身向西城秀树道:“禀告少主,外面一切正常!”西城秀树点点头。南宫琼楼突然想起丐帮和对方还在竹石林相斗,自己可得趁早赶去为是。
正沉思之际,大厅中灯火微微一暗,随即传来两声闷哼;他不禁抬眼望去,见两个黑衣人身子歪歪斜斜的倒退几步,随即又揉身而上。西城秀树见状,爆吼一声:“给我毙了这两个臭叫花子!”
身后的黑衣人闻言,抢出四人,分扑邪狂二丐。凌沧海见状,大吼一声:“来得好!”庞大的身躯斜身一挡,双掌拍出,挡住两个黑衣人。剩下的两个黑衣人见状,纷纷抢出。南宫琼楼见状,突然从后双掌拍出,正拍在两个黑衣人后背,两个黑衣人如断线的风筝直摔出去,撞在大厅墙壁上,跌落在地,就此毙命。
这一下变起仓促,众人又是惊异,又是莫名其妙;西城秀树见机得快,大吼一声:“你干什么?”双掌齐出,猛然击向南宫琼楼后背。南宫琼楼不与他硬接,身形一闪,避过西城秀树的掌风,反手一掌,把围攻凌沧海的一个黑衣人击得翻了几个筋斗。
此时场中激斗的众人纷纷住手,丐帮三人见对方突然倒戈相向,自相残杀,虽然不明所以,不知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此举对自己倒是大大有利。是以,三人见黑衣人停手,便忙站在一起,以便相互照应。
而众黑衣人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一时间呆在当地,剩下的五个黑衣人和西城秀树十二只眼睛紧紧瞪着南宫琼楼。想不透他到底是何人,什么时候混在自己这群人之间,而自己众人居然并未察觉。
只因他也像那五个黑衣人一样,全身黑色服饰,脸上又被一方黑巾蒙住,众人也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西城秀树一愣之下,突然厉吼一声:“你是何人?”说着,一双星目爆射出冷厉的寒芒;神情盛怒,五个黑衣人团团把他围住,似是只要西城秀树一声令下,便要群起而攻。
南宫琼楼淡淡的道:“西城世家雄踞西域,英雄一世,今日居然做出如此见不得人的勾当,实是意想不到啊!”说着,眼观他处,神态甚是倨傲。西城秀树闻言,心里不由一惊,暗想:“听他口气,似是知道我的来历似的;此人武功不同凡响,倒要小心应付才是!”
心里想着,嘴上却道:“本少主问你是谁?阁下既然敢和西城世家为难,难道还怕说出姓名吗?”南宫琼楼朗声道:“西城秀树,这里是中原,可不是西域,由不得尔等胡作非为,赶快带了你的虾兵蟹将滚回西域,老夫也不来难为你!”说着,双目冷冷的看着西城秀树。
他运功逼住嗓音,改变原来声音,又自称“老夫”,那是不欲西城秀树听出他是谁来。西城秀树闻言,气的额头青筋暴起,突然仰天哈哈狂笑数声,笑声一歇,暴吼一声:“你真是找死,纳命来!”
“来”字出口,双掌一错,夹挟万钧之势卷向南宫琼楼。五个黑衣人见西城秀树出手,纷纷扑向南宫琼楼。南宫琼楼见对方来势猛恶,倒是不敢大意。他刚才之所以能够举手投足见便毙了对方三人,实是攻其不备所致。对方那料到自己人中竟会有人混进来。此时同时发难,端的声势骇人。
南宫琼楼忙展开身法,满场游走,“秋刀鱼神功”趁隙出手,引彼之力功向此,但对方人多势众,武功高强,他一双手也难于应付。霎时之间大厅中烛火摇曳,掌风呼呼,丐帮三人被众人掌风所逼,一步步倒退。
丐帮三人互望一眼,心里均想:“咱们帮还是不帮?”邪狂二丐不由看了看凌沧海一眼,意识询问。二人虽在丐帮中地位尊崇,武功虽高;但此地是云中分舵,况且不明南宫琼楼的来路,是以不便独自拿主意。
而凌沧海心思缜密,见南宫琼楼虽然左支右绌,守多攻少,但一时之间并无危险。心想先看看再说,是以见邪狂二丐询问,便摇摇头。西城秀树等见南宫琼楼一味闪躲,不与自己等正面交锋,不由暴跳如雷。
突然西城秀树双掌一扬,上下带起一个圆弧,连环拍出。南宫琼楼在黄山大会上见过他施展过这套掌法,知是西城世家的武功“玄天逆转神掌”。见他来势奇快且猛,暗想自己秋刀鱼神功卸不开他这一掌。当下吐气开声,大吼一声:“来得好!”“六脉神掌”应手而出。
四掌相交,南宫琼楼身形不动,衣袂飘飘。西城秀树则倒退三大步,呼吸急促。而南宫琼楼的“六脉神掌”一出手,丐帮三人同时惊“咦”一声,同时互看一眼,满脸迷茫之色。
就在二人对掌之时,五个黑衣人从五个方位同时疾攻而上。南宫琼楼暗想:“今晚可得速战速决!”心里想着,左手一拂,带起一股劲风,逼住左面攻来的;两个黑衣人,右手腰间迅速一探,众人只觉寒芒一闪,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迫来,随即两声惨厉的叫声破空而且,那道寒芒随即飞散消失不见。
众人不由一惊,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同时冒出一句话:“好快的剑招!”纷纷定眼看去,但见大厅上两个黑衣人被拦腰斩断,断为四截。只因他剑招太快,众人只觉寒芒乍现便即消失,就像他从未动过一般。就如西城秀树,邪狂二丐这等高手都未看清他是如何拔剑,击杀两个黑衣人的。是以,无不愣愣的站在当地发呆。
南宫琼楼也不禁一呆,他没料到自己随手一招便取二人性命;他自出道江湖以来,本着上天有好生之德,是以从不下毒手。今晚随手一剑便击杀两个黑衣人,心里又是惊骇,又是惭愧。西城秀树脸色剧变,声音发颤道:“你到底是甚么人?为何要与本帮为难?”
南宫琼楼因自己一时间掌劈三人,剑诛二凶,心下不忍;闻言黯然道:“尔等快快走吧!”西城秀树脸色难看之极,沉声道:“今晚本少主认栽了,阁下难道怕在下以后报复而不敢留下姓名吗?”
南宫琼楼剑眉一轩,冷厉的眼光扫了众人一眼,缓缓的道:“趁我注意未改之前,你还是快快离开此地的好。哼哼!西城世家虽然名震天下,老夫却未放在心上!”
西城秀树见他如此轻视西城世家,不由大怒,但巡视众人一眼,见自己带来的人折损大半,如今动手,自己未必能够占得丝毫便宜。他并不是有勇无谋之人,略一度量一下情势,心想以后再找回这个场子不迟。是以,狠狠的瞪了南宫琼楼一眼,一挥手沉声道:“我们走!”
“走”字出口,当先向大厅外掠去,灯光一暗,剩下的五个黑衣人纷纷随后跟去。丐帮三人待众人去后,才纷纷过来;邪丐手捋胡须笑道:“不知朋友高姓大名,今晚承朋友援手,敝帮上下永感大德!”说着,三人竟然向南宫琼楼躬身一礼。
南宫琼楼忙道:“前辈言重了!同是武林一脉,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他此时没有运功闭住嗓音,丐帮三人听他声音竟如弱冠之年,心下甚是诧异。又见他避开回答,始终不提及自己姓名,也就不好再问。
南宫琼楼想起一事,不由急道:“听说贵帮今晚在竹石林与人有约,不知竹石林在何地方,咱们须得及早赶去为是!”丐帮三人一听,都不由点头,凌沧海道:“兄台说得是,只是……只是此地……”
南宫琼楼明白他言下之意,于是接口道:“对方铩羽而归,晚辈想暂时不会来攻这里了。咱们应该尽快去帮助竹石林为妙!”三人一听,都觉得他言之有理。狂丐首先道:“兄台说的不错!”
想了一想,又道:“为了安全起见,凌副舵主就留在此地。咱两个老叫化陪同兄台去就是了。兄台以为如何?”他见南宫琼楼对西城秀树等自称“老夫”,而对自己等人则自称“晚辈”,一时不知如何称呼他,是以便称呼兄台。
南宫琼楼道:“如此甚好!”邪丐抱拳道:“老叫化领路,请兄台随老叫化来!”说着身形一晃,便消失在院外。南宫琼楼双肩微晃,如一缕青烟随后跟去。凌沧海只觉眼睛一花,便失去南宫琼楼身影,不由更是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