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功夫,店小二送上酒菜,南宫琼楼自斟自酌;他一边吃喝,一边四处打量,见中南角一桌人特别惹眼。于是目光便停留一下,见背着自己坐的是个光头和尚,看不清面目。侧身而坐的两人,一个是乞丐打扮,年纪约莫四十七八岁;另一人是个道士,那道士三十左右岁,两边太阳穴高高隆起,似是一位内家高手。
面向自己而坐的是位五十左右岁的半百老头,那老头麻布葛衣,相貌清癯,满脸胡须,甚是威武。四人神情焦急,不时看着门口,似是在等什么人。
南宫琼楼看了一眼,便把目光移向他处。客店内酒客甚多,人声鼎沸;突然从外奔进来一个青年乞丐,那乞丐在门口张望一下,径直向中南角上四人奔去。走到四人身旁,向四人恭敬的行了一礼,才附嘴在那乞丐耳边嘀咕一阵,然后那乞丐点点头,然后又说了几句,那青年乞丐点点头,向四人行了一礼,才奔出门去。
南宫琼楼看得甚是奇怪,当下运功凝神,想探知他们说些什么。只听那道士低声道:“齐长老,贵帮可有甚么消息?”那齐长老点点头,眼光巡视周围一圈,见无人注意,才压低声音道:“据本帮人说,对方定下今晚三更在城外竹石林会面!”
其余三人点点头,麻布葛衣老头低声道:“咱们先去准备一番,对方既然明目张胆而来,定然有所准备,咱们还是小心为是,以免被对方来个攻其不备!”
那齐长老点点头,道:“向庄主说的是,老叫化这就去准备!”其余三人同时点头,那齐长老抱拳一礼,便匆匆而去。余下三人又闲谈一会儿,便各自出门而去。
南宫琼楼看在眼里,心里捉摸不定,暗思:“那齐长老应该是丐帮的人,到底和谁定下约会?”他一时之间倒拿不定注意,是继续赶路呢,还是留下来查探究竟。沉思半晌,终于忍不住好奇心,暗想:“耽误半天也无多大关系,不如留下瞧瞧!看这几人打扮,当是正派人士无疑,倘若是对付邪魔外道,也可暗中相助一番。”注意打定,便要了一间客房暂时住下。
约莫傍晚时分,南宫琼楼用过酒菜,记起探听来的消息三更时分城外竹石林见面;心想:“此时尚早,不如养足精神再去!”心里想着,便走到榻上盘膝坐下行功。他这一行功,直到二更天才导气归元,抱守元一。
他缓缓下床,把宝剑缚在背上,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户;见满天星斗闪烁,院中树影婆娑,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息。他知道此地武林人物众多,自己若不小心惹起不必要的麻烦那就乏味的很。是以,轻轻跃出窗外,反身关好窗户,才展开轻功跃上屋顶。他在屋顶四处打量,见远处灯火全息,偶尔传来几声犬吠;略一辨别方向,便飞身而去。
他偶逢奇遇,此时轻身功夫甚是高明,可说是达到点不生沉,无声无息的境界。盏茶时分,便出了城门;身形展出,消失在树影之中,正飞行间,突然数十丈外两个黑点收入他眼底。只见那两个黑影奔行神速。南宫琼楼心下好奇,不禁加快脚步,几个起落把双方距离拉近数丈。
他一边飞行,一边凝神倾听;那两人只是默默的奔行;不大功夫,前面两人转过一个山坳,南宫琼楼怕失去二人踪迹,提气一纵,这一纵真如闪电。突然远处天空升起一直蓝色火焰,在天空中爆散。前面的两个黑衣人身形微微停顿一下,随即转向烟火处奔去。
那蓝色火焰显然是他们联络的信号。南宫琼楼略一沉吟,便跟了下去。不大功夫,那二人闪身进入一片树林,南宫琼楼不敢怠慢,身形一晃,绕向二人左面进入树林。
他刚进入树林,便听见一阵低声交谈;是以,忙凝神倾听,只听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道:“你二人速去通知少主赶往高老庄,就说竹石林不用去了,咱们兵分两路,我等去缠住那群臭叫花子,请少主去挑了丐帮分舵,变为我帮的一个据点。”
只听两个沉闷的声音恭声道:“是,小的记下了!”那苍老的声音沉声道:“快快去吧!”那两人答应一声,飞奔而去。南宫琼楼不禁暗想:“这些人到底是何来路?居然要挑了丐帮!”想起对方利用调虎离山之计,把丐帮的人引到竹石林,而反扑丐帮分舵,真是毒辣之极。
心里想着,刚想起身追赶。突然风声响动,南宫琼楼连忙闭住呼吸,只见一个黑影在头顶四下飞奔巡视一遍,才展开身形朝东南方而去。南宫琼楼暗呼一声“好险”,对这些人的警惕也不禁佩服。
南宫琼楼思量一阵,心想:“丐帮既然答应赴约竹石林,必然有充分的准备;反而丐帮的分舵无人把守,形同虚设,不如赶去丐帮分舵。”心里想着,便展开身形,朝那二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俄顷功夫,南宫琼楼也追近那二人;是以,略微放缓身形,暗暗跟踪在二人身后。正奔行间,左前方又升起一直蓝色火焰,那二人便向火焰方向奔去。南宫琼楼知道二人是去与同伴会合;于是展开身形钻入一片密林之中,越到二人前面朝火焰方向而去。
他行不多远,便发觉四下里有异样,知道对方就在左近;于是四下打量隐藏好身子。那两人已然到来,二人站住身子,一人举起手掌,轻轻击了三下,两长一短。掌声刚息,前面不远处树林中闪出一个黑衣人来,沉声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两个黑衣人躬身道:“红花亭中王凯、何兴,有要事面呈少主!”那黑衣人冷冷的道:“进来!”王凯、何兴二人又躬身一礼,才跟随那黑衣人进入树林。
南宫琼楼屏住呼吸,他不知道这片林子到底藏有多少人;是以,运足耳力倾听。那三人进入树林,只听那黑衣人的声音恭敬的道:“启禀少主,红花分舵的王凯、何兴二人有事禀告!”
南宫琼楼暗想:“原来红花是他们分舵的名号……”正思忖之际,一个年轻的声音道:“什么事?”只听王凯恭敬的道:“禀告少主,小的奉甄副舵主之命前来报告少主;甄副舵主说请少主带领人马去挑了丐帮分舵,变为我帮据点,竹石林哪里就交由牛舵主等周旋!”
那人听后,沉默一会儿,突然发出爽朗的笑声,道:“调虎离山,好,好!”随即又对王凯二人吩咐道:“回去告诉牛舵主,就说本少主这就去丐帮分舵。”那二人答应一声,飞奔而去。
南宫琼楼只觉那人声音甚是熟悉,但到底是谁,急切之间倒是想不起来。只听那人又自言自语的道:“真是好计谋!”突然又道:“事不宜迟,咱们快走!”
话声刚落,树林中一下蹿出数条人影,向市镇方向而去。这些人身法之快,当真是一流高手境界。南宫琼楼正惊讶对方怎会有如许多高手之际,突然自己左侧数丈处一条人影闪过;南宫琼楼脑际灵光一闪,手指屈指点出,一股指风应手而出。那人影刚刚弹起身形,突然摔将下来。
南宫琼楼眼明手快,身形疾起,半空中接住掉下来的黑衣人,身子一弓,悄无声息的钻入树林,侧耳倾听一阵,确信周围无人,才迅速的换上黑衣人的衣服,然后点了那人几处要穴,使他在六个时辰后才能醒来。
换上衣服,南宫琼楼瞧瞧自己身上,觉得没有任何破绽,才展开身形追去。不大功夫,也跟到那些黑衣人身后,他轻身功夫甚是高明,悄无声息的便混在那群黑衣人中间。
众人默默飞行,俄顷功夫,便跃上城楼。此时正当三更时分,夜深人静,正是好梦沉酣之际。一个黑衣人对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人躬身道:“少主,高老庄的路在下熟悉,就由我来领路吧!”
南宫琼楼很想看看这位青色长袍的少年,众黑衣人口中的少主到底是何方圣神;但是对方一直并未转身,他看不清对方面貌,虽然对方口音耳熟,却猜不出来是谁。
那青袍少年点点头,低吼一声,道:“走!”、“走”字刚落,身形起处,犹如一只飞燕翩若惊鸿般掠去;南宫琼楼心下一凛:“此人武功倒是不弱!”众黑衣人见青袍少年当先而去,便纷纷起身从后赶去。
众人都是武林中好手,不大功夫便到达一座大院门前。那院子甚大,四周树木掩蔽;院内黑漆漆、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息。青袍少年当先停在大门前,思量一番,然后打了几个手势。便有四人闪身而出,两个奔向东面;两个奔向西面,行动迅速异常。
此时众黑衣人都屏气凝神,静悄悄的站着等候青袍少年发号施令。青袍少年等那四个黑衣人去后,才打了一个进攻的手势,两个黑衣人闪身而出奔去守在大门前。然后青袍少年与剩下的黑衣人则跃起身子越墙而入。
几人跃落院中,借着微光但见四处房门紧闭,黑漆漆一片,唯独大厅之门大开,然也是没有一丝灯光。青袍少年略一沉吟,便冷笑一声,一步步向大厅走去。刚行两步,突听大厅里传出一个苍劲的声音道:“何方英雄降临敝帮,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青袍少年冷笑一声,道:“即知有罪,还不给本少主滚出来?”暗中那人哈哈哈,朗笑数声,然后才沉声道:“阁下既然敢来,又何必害怕这一个小小的大厅?”南宫琼楼趁二人对答之际,运足目力打量大厅,他此时内功极高,是以目力胜过常人百倍;但是大厅里空荡荡地,没有人影隐藏其中,而声音确实从大厅里传来,真令他百思不得其解。静听周围呼吸之声,才察觉隐隐似有微弱的呼吸之声。
青袍少年冷哼一声,对暗中那人恍若未闻。突然身后一个黑衣人怒叱一声:“滚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说着,飞身扑向大厅。那黑衣人刚扑入大厅,突听一声低吼:“滚出去!”
一个庞大的黑影急速的倒飞而出,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抢步上前,接住倒飞而来的人影,低头一看,只见扑进去的黑衣人就在这一霎那间气绝身亡。那两个黑衣人低呼一声,脸色大变。
这一变故突起,众黑衣人都不禁心神一震,纷纷倒退两步。青袍少年脸色铁青,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呆在当地。南宫琼楼却看清了,那黑衣人刚扑入门口,只见两边门后各闪出一个人影,迅速的各自击出一掌,随即又退回门后;暗想:“原来如此,怪不得我看不见里面有人,他们躲在门后,我当然看不见了!”
青袍少年正踌躇不前,只听大厅里又传来那苍劲的声音,道:“阁下为何停滞不前,既然无此胆量,还敢到此地来撒野?还不给老夫滚!”青袍少年勃然大怒,怒斥一声,道:“几个臭叫花既然如此想死,本少主就让尔等得偿所愿!”
说着,对身后的黑衣人打个手势,突然三个黑衣人快速的跃上屋顶,青袍少年和六个黑衣人同时闪电般扑向大厅;霎时间只听大厅中“乒乓”声响,随着几声闷哼,大厅又归于沉寂。
南宫琼楼在几人动身之际,便跟随一下闪进大厅,刚接近厅门,便觉一股奇大无比的内劲向自己涌来。急切间,他身子一矮,施展“飘摇欲化烟”的绝世轻功,避开那股内劲。正好身后跟着一个黑衣人,那股内劲便结结实实的击在黑衣人心口。那人吐出一口鲜血,便软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