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琼楼回到客房,盘膝坐在榻上,闭目内视,运功调息。真气流转,不大功夫,一个小周天已然完毕,顿感体内真气鼓荡,精气充沛。正要和衣躺下,突听窗棂上“咚”、“咚”响了两下,一个声音在外面轻声唤道:“小朋友,你睡着了吗?”
南宫琼楼心里奇怪,暗想:“这是谁啊?”嘴上问道:“阁下是谁?”外面那人轻声道:“你打开窗户出来,我们好说话!”南宫琼楼走到窗户旁,轻轻打开窗户,一个头一下探了进来。
南宫琼楼吓了一跳,见是个光头,随即一张笑嘻嘻的滑稽的脸孔呈现在眼帘。南宫琼楼惊讶道:“说不得大师?”那人正是说不得。他轻声道:“小朋友,快跟和尚走!”
说完,只见说不得一个肥胖的身躯不带起一丝声息纵身向客栈外掠去。南宫琼楼心里奇怪,是以轻轻跃出窗外,把窗户关好,提气展开身形,尾随说不得而去。
说不得在前出了城墙,转而绕向东面,约莫奔了数里路,折而向西。南宫琼楼一边追赶,一边甚是奇怪,暗想:“说不得大师到底捣什么鬼?”
心念未落之际,突见说不得在一片树林前顿住身形,转过身来向他招招手。南宫琼楼轻轻走到说不得身前,还未开口,只听耳际响起说不得的声音,道:“小朋友,从现在起不要说一句话,认真听就是,知道吗?”
南宫琼楼不禁佩服,这位大师居然达到练音成丝的境界;他知道这是“传音入密”的功夫,说不得这样说话,显是怕让别人发觉;于是点点头。
说不得又道:“咱们跃到树顶藏身,不要发出任何声响,最好是闭住呼吸!”南宫琼楼又点点头。说不得打个手势,当先跃上树顶,在一片枝叶繁密处藏好身子。南宫琼楼轻轻一纵,找了一处隐秘的地方藏好身子。
南宫琼楼不禁暗自奇怪,心想:“此地万籁俱寂,这位大师到底要干什么?”但随即又想到说不得虽然行事古怪,却不会无因。正想之际,突然衣袂之身响起,南宫琼楼忙闭住呼吸,发眼望去,见一个黑衣人快速的奔来。
那黑衣人奔到南宫琼楼二人停身处顿住身形,像鹰一样锐利的目光四下打量一下,又掠起身形,四处飞奔搜寻一遍,似是察看周围是否藏得有人。南宫琼楼暗暗佩服:“此人轻功当真高明,心思缜密,不知到此地有何用意!”
突听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啸声,那啸声刚起,黑衣人撮嘴长啸,似是招呼那人。不大功夫,一个娇小的人影飞奔而来。那人来到近前,南宫琼楼趁着昏暗的光线望去,这一望差点惊呼出声,来的竟然是云飘香的丫鬟茜雪。
茜雪来到近前,冷然道:“咱们已然分道扬镳,各行其是,你还来做什么?”黑衣人道:“姑娘怎么会这样说呢?敝上担心你家小姐,所以特派本护法前来探望一下。”
茜雪冷冷的道:“我家小姐不劳贵上劳心,咱们既然一刀两断,从此便是陌路,请回吧!”说着,转身就走。黑衣人身子一闪,拦在茜雪面前,道:“姑娘且听在下一言!”
茜雪冷然道:“有话快说!”黑衣人阴阴一笑,道:“敝上说咱们既然合作这么久了,何必为了一些小事而伤了和气。所以敝上特命在下送上毒龙草。”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南宫琼楼听得莫名其妙,但谨记说不得之言,不敢发出任何响动。茜雪一听毒龙草,立刻脸现喜色就要伸手去拿小盒子。黑衣人把手往后一缩,冷然道:“敝上希望你家小姐能够办一件事。”
茜雪问道:“什么事?”黑衣人阴森森一笑,道:“杀了南宫世家那个小子!”此语一出,南宫琼楼顿然大惊,他不知道这些人为何要杀自己。只听茜雪冷冷道:“不可能!”
黑衣人冷冷的道:“敝上已让了一步,还望你家小姐已让一步,这样大家才能彼此合作愉快!”茜雪冷冷的道:“你听好了,回去回复贵上,从今往后,咱们各不相干。”
黑衣人脸色数变,冷然道:“这么说你家姑娘是铁了心不肯合作了?”茜雪道:“正是!”黑衣人满脸怨毒之色,恶狠狠地道:“你家姑娘难道不怕本帮把秘密泄露出去?”
茜雪冷然道:“你敢!若如泄露半句,哼,不用南宫世家找你们寻仇,我家小姐就会出手铲除你们。说句狂傲的话,我家小姐只是不愿多生是非,否则一个小小帮派岂能放在我家小姐眼里?”
黑衣人面孔扭曲,冷声道:“哼,你不用拿大话吓唬本帮。本帮也不是吃素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小姐看上那小子了,是也不是?”
茜雪大怒,一字一句道:“你最好慎言,否则南宫家的血海深仇抖露出来,嘿嘿,那时候贵上想称霸武林的美梦只怕……”茜雪冷笑数声,沉声道:“回去告诉贵上,只要不泄露秘密;我家小姐也不会泄露只言片语,否则到时候鱼死网破,大家都没什么好处!”
茜雪说完,看也不看黑衣人一眼,向来路而去。黑衣人狠狠的嘀咕道:“你等着,看你能猖狂到甚么时候!”说完,转身飞掠而去。突然耳际又想起说不得的声音道:“小朋友,咱们跟下去,但不可跟得太近,谨记谨记!”
话声一落,说不得的身形已然窜起,向密林中掠去。南宫琼楼此时甚是百思不得其解,听二人对答,似是与南宫家有关。但此时不容他细想,赶忙展开身形,跟下去。
前面那黑衣人奔行神速,说不得与南宫琼楼一前一后,借数目掩护从后跟随下去。大约行了二三里路,见前面是个山口,那黑衣人到达山口处,向空中打了几个手势,过了一会儿,又打了一个手势才又飞奔而去。
南宫琼楼正不知那人到底捣什么鬼,耳际响起说不得的声音,道:“小朋友,前面山口有暗哨,你左我右,发现敌人马上出手,决不能让他发出任何声息,切记,切记!”
说完,数丈处的说不得闪电般扑向山口右方;南宫琼楼不敢怠慢,身形骤起,掠向左面;刚到达山口前,见一个人头似在灌木丛中动了一下,南宫琼楼不及细想,灵虚一指点去,奔到近前一看,一个黑衣人晕倒在地。
南宫琼楼不禁佩服:“这位大师见微知著,阅历真是丰富之极,若如是我,可怕早也被敌人发觉了……”正想之际,说不得的话声又在耳际响起:“还不快走,让对方走脱,今晚就白来了!”
南宫琼楼暗骂自己糊涂,竟把大事忘了。见说不得的身形在远处只剩一个黑点,哪里还敢怠慢,提起全身劲力,如一缕青烟般闪电而去。
那黑衣人又奔行一阵,突然一下失去黑衣人的身影,南宫琼楼暗惊,忙提气一窜,快速的向前掠去,到了近前,才发现黑衣人也转入一条山谷。又奔行一阵,突然远处黑衣之中现出微弱的灯光。
说不得的声音又响起,道:“小朋友,咱们快到了敌人的地方了。从现在开始,需要小心谨慎,记住了!”南宫琼楼放眼望去,并不见了说不得的身影。不禁暗想:“这位大师轻功当真高明的紧!”
心里想着,身形放缓,功运全身,小心翼翼的向灯火处掠去。南宫琼楼四下打量,见左面山势甚陡,树林茂密;而右边则较为平缓。心想:“如若敌人要设防,必是右面。”
于是提起身形扑向左面,他认为既然左面山势陡峭,那么敌人的防备可能要松一些。行不到半里,见前面山谷中一出较为平坦的地方现出几座房屋,窗户里射出昏暗的灯光,隐隐听见说话之声,似乎人数不少。
南宫琼楼看准地势,深吸一口气,施展“凌波生尘”的绝世轻功,落在一间屋顶上。他俯下身子倾听良久,才轻轻揭去一块屋瓦,向下看去。这一看,不禁心惊。原来屋里坐着数人,“乾坤双龙”坐在上首,左边千毒老人和三四个汉子,右面也有五人。这些人个个脸色阴鹫、精悍,一看就知道绝非善类。
只听倪仁杰沉声道:“岳香主,对方怎么说?你细细道来!”一个黑衣人站起身来,南宫琼楼一看,就知道是刚才在密林与茜雪会面的那个黑衣人。
只听那个黑衣人道:“对方说从此便和咱们百花帮无任何瓜葛,她还……她还……”蔡晓峰问道:“怎么啦?”那黑衣人岳香主道:“她们还用二十年前南宫世家那件事威胁咱们!”
倪仁杰和蔡晓峰怒道:“什么?”手上用劲,“咔嚓”一声,一张檀木桌子顿时碎裂。千毒老人阴森森一笑,道:“二位大护法也不用动怒,不如咱们……”说着打了个杀的手势。
倪仁杰侧头想了一想,道:“如今正是紧急关头,咱们不能逞一时之气而坏了大事。哼,总有一天,叫她们知道咱们百花帮的厉害!”
一个精壮汉子站起身来,抱拳一礼,尖声道:“既然人家已然与咱们决裂,下一步该怎么办还请二位护法示下!”蔡晓峰道:“黄山之期即将到来,想来帮主已然离开飘香崖,咱们暂且等到帮主到来,再做决定!”
其他众人都道:“蔡护法说的有理。”一个汉子喋喋怪笑,道:“咱们等了这么多年,此次黄山大会可要扬眉吐气了。哼,什么四大世家,九大门派,他奶奶的通通臣服于我等脚下!”
南宫琼楼大怒,心想:“就凭尔等邪魔外道也敢称王称霸起来!”但记挂着说不得的话,是以强忍怒气,静静的伏在屋顶。倪仁杰道:“话虽如此说,但咱们还是小心为上;特别二十年前的那件事千万泄露不得。”
南宫琼楼心里甚是诧异:“他们为何总是提及二十年前的事?听茜雪姑娘和那位岳护法的话因,似是与我南宫家有极大关联,到底是什么事呢?又说什么血海深仇?”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年纪稍老的葛衣老头沉声道:“可是那件事既然被‘天涯海阁’的人知晓,那小子又和长和‘天涯海阁’的人混在一起;俗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恐怕不大乐观,二位护法要早想对策才是!”
蔡晓峰点点头,缓缓道:“袁老所虑极是,本座自当禀告帮主,让他老人家裁夺。”一个汉子道:“说也奇怪,那小子真是福大命大,咱们派出这么多杀手,还是要不了他的小命!”
南宫琼楼心想:“这些人难道是说我吗?但是也不像啊!我什么时候和‘天涯海阁’的人混在一起了?我压根儿就不认识‘天涯海阁’的……”突然“啊哟”一声暗叫:“难道是云姑娘?”这一想,顿觉自己所料不错,刚才那位岳香主与茜雪曾经提到南宫家。
他本是聪明之人,对方略露口风,便也触类旁通,见一知千;随即想到:“那么云姑娘又是‘天涯海阁’的什么人?”随即想起第一次听到墨羽提起“天涯海阁”时,紫衣魔女称呼“天涯海阁”的阁主为姑娘,显然天涯海阁的阁主必是位女的。
他心思细密,随即又想起在诛仙城外山中,古檀香称南楼月是“天涯海阁”的风花雪月的月字天骄;不禁想到:“茜雪、花弄影,难道这两人就是花字天骄与雪字天骄?”
他越想越对,第一次遇见茜雪时,茜雪那怪异的武功就使他难于应付。又想到花弄影的武功也是深不可测,越想越怕。但他还不敢确定,突然脑际灵光一闪,那晚云飘香口气坚决的说“天涯海阁”绝不会涉及江湖恩怨,她要不是“天涯海阁”的人,怎么会如此肯定。
南宫琼楼正在思索之际,突听一声爆吼:“什么人?”南宫琼楼一惊之际,突觉一股大力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