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姓少年看得心旷神怡,心想:“这二人招招凶险,攻向敌人要害,偏生姿式却如此优雅美观,直如舞蹈。这般举重若轻、潇洒如意的掌法,我可从来没见过,却不知哪一门功夫?
二人转眼间又斗了两三百招,还是不胜不败,平分秋色的局面,心中对对方的武功也不禁暗暗佩服。
又斗了七八招,蓝衫少年一招“百花盛开”中宫直进,取余姓少年前胸。余姓少年冷“哼”了一声,心想:“你终于急躁了,不过本少爷就和你拼拼掌力。”
余姓少年注意打定,也就功运全身,一招“春风依旧”直迎而上。双掌相交,一声轻响,气流冲击,二人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蓝衫少年冷冷的道:“今日得见高贤,足慰平生,他日有暇,自当再讨高招,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余姓少年也从那一招中知道,彼此半斤八两,见对方见问,于是抱拳道:“阁下武艺超群,在下领教了,区区姓余,单名一个浅字。他日相遇,自当奉陪。”
蓝衫少年点点头,深深看了楼姓少年一眼,对哪大汉道:“我们走。”
“走”字出口,当先向前掠去,眨眼间,也消失在山野丛林之中。
楼姓少年望着蓝衫少年离去的方向,嘻嘻一笑,转身对余浅道:“余兄好功夫,真令我大开眼界。”
余浅则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楼姓少年不知自己怎么得罪余浅,见他离去,心中不由一阵惆怅。
此时见天色也不早了,而茶棚里的人见热闹结束,也纷纷散去。卖酒老头见他愣愣的站着,于是招呼道:“公子爷是否还喝一盅?”
楼姓少年摇摇头,苦笑道:“我楼琼又哪里得罪你了?哎,这些人真是怪,无缘无故的要打架,无缘无故的又生气。”
卖酒老头见他语无伦次的,还以为他喝醉了,于是走过来道:“公子爷,你没事吧!”
楼姓少年摇摇头,茫然的向前走去。
这是清明节后的第三天,天朗气清,楼琼一路观光;中午到达离杭州城十多里的一片小树林。楼琼心想,人人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又说:“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此番即到此地,不可不去游历一番。是以,在一株大树下休息一会儿,就向杭州城走去。
杭州,以西湖十景文明于世;楼琼心想:“据说西湖十景的‘楼外楼’名酒佳肴举世无双,不如先去那里喝酒赏景,也是好的。”于是,就取向去‘楼外楼’。
其实,楼琼本就是南方人氏,只是从小就也离家,所以这西湖美景还是从未去领略过。
山外青山楼外楼,可想而知,“楼外楼”的风景是多么优美。楼琼在靠湖边的一家酒楼二楼上,临窗一张酒桌上坐定。一个酒保过来给楼琼倒了一杯茶,问道:“公子爷吃点什么?”
楼琼道:“你们酒楼有什么好酒?”
酒保道:“有‘青酒’,自家酿的‘老土窖’,百草酒,一杯倒,迎风醉……”
楼琼摆摆手道:“你说的这几样每样来一壶,再来几个上好的下酒菜,不过酒要上快点。”
酒保点头道:“好嘞,公子爷请稍座片刻,酒菜马上就来。”说完躬身下去了。
楼琼等酒保离去,于是放眼从窗户望去,但见碧波暗涌,湖上船影穿梭,好不热闹,不由暗喝一声彩。一时想起林升的《题临安邸》,于是低声吟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好词啊好词,诗美景更美。”
正当看的入神之际,酒保送上酒菜,于是,一边喝酒,一边观赏西湖风光。此时,正当午后,酒楼里的食客越见增多。
楼琼看着美丽的西湖,川流不息的人流,心中思潮起伏,喃喃的道:“还有两个月……”紧缩眉目,好像心烦意乱。
心里烦,就一口接一口的喝酒,不知不觉中,也微有醉意。于是,准备结账离开。却在这时,一个小孩的声音道:“姐姐,咱们真的要走吗?爹爹会不会死啊?”
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敌人人多,而且个个武功高强,不得不走,否则爹爹还得照顾你,不免要分心的。”过了半响,又呜咽的道:“况且你是蓝家的子孙,以后爹爹和姐姐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地活下去,知不知道?”
楼琼听得心中一动,只听那小孩道:“嗯,鹏儿知道?”
楼琼向声音处望去,却是后背邻桌的一对姐弟,女的约莫十七八岁,身穿淡鹅黄色外衣,杏眼桃腮,娇美可爱,只是眉宇间隐含忧愁。那小孩大约六七岁,生的粉雕玉琢。
这时,那少女含泪点点头,摸摸那小孩的头道:“鹏儿真乖,快吃饭,吃完了好赶路。”
楼琼好生诧异,是以,又坐下想听听到底是什么事。那小男孩又道:“姐姐,那些人为什么要找爹爹的麻烦?爹爹可是个大英雄呢?”
那少女道:“你就不要问了,爹爹说如果他惨遭不幸,以后你要好好地,开开心心的生活,不许为他报仇,你都记下了?”
小孩道:“是,鹏儿记住了,可那又为什么啊?”
少女道:“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总之以后你到了南宫伯伯家,要听南宫伯伯的话,知道吗?”
小孩委屈的点点头道:“知道了。”
不一会儿,那少女结了帐,牵着小孩的手下楼去了。楼琼见状,忙结了账,跟随下去。
楼琼下得楼来,见那姐弟俩上了一辆马车,然后出城而去。楼琼一路跟随下去。看看马车向大路行去,楼琼想了想,于是,超了一条小路赶在前头。
楼琼赶到一片树林前,于是在道旁一棵大树下坐定,等候那辆马车,心中更是捉摸不定。
约莫盏茶时光,只听车橹声渐响,不一会儿,马车也到眼前。楼琼挡在路中间,那车夫一勒马缰,喝道:“你是谁?意欲何为?”
楼琼道:“来的可是蓝家小姐?”
那车夫喝道:“不知道你说什么,快快让开?”说着,手一挥,那马鞭直直的向楼琼胸前点来,看来武功还不弱。
楼琼见这马夫出手,心里又多了几分肯定,见鞭来到,也不避让,手腕一翻,握住鞭梢。马夫见状,忙回抽,那马鞭被楼琼握住,哪里抽得动分毫。
这是,只听车内那少女的声音道:“阿忠,怎么了?”
那阿忠惶急道:“大小姐,有个人拦路,你快走吧,我缠住他。”
楼琼笑道:“走是走不掉的,好好回答我的话,我就不为难你。说,车内的人是不是姓蓝。”
那车夫还未答话,那少女也钻出车厢怒道:“不错,本小姐正是姓蓝,你们这群恶人还真要赶尽杀绝,真是咄咄逼人,本姑娘今天和你拼了。”
“了”字出口,长剑一摆,一招“笑指天南”,剑点绽出五朵剑花,分向楼琼胸前袭来。
楼琼一见这招剑势,心里顿时雪亮,忙道:“莲儿妹妹,快住手,是我啊!”
那少女听见眼前少年叫自己“莲儿妹妹”,百忙中一个转身,把剑势收回。长剑抚胸,细细的打量楼琼一眼道:“你……你是?”
楼琼放开马鞭,笑道:“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琼楼啊,南宫琼楼。记起来了吗?”
蓝莲儿惊异的道:“你……你真是琼楼哥哥?”
原来这楼琼就是南宫世家,南宫绝心的儿子南宫琼楼,五六岁就被南宫绝心送到一个异人哪里学武,今次下山,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是以,就化用楼琼为名。
楼琼微微一笑道:“你今年十八岁,是九月二十二的生日,对不对?啊,你家后院的那棵桂花应该开了吧,记得小时候,你常常要我上树去给你摘花;你把桂花插在花瓶里,放在屋子里,整个屋子都充满香气;还有,你小时候最爱哭鼻涕啦……”
南宫琼楼说到这里,蓝莲儿也惊喜的道:“你真是琼楼哥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南宫琼楼道:“我也是今早才到的。”这时,那小孩也下车来,站在他姐姐蓝莲儿的旁边道:“姐姐,他是谁呀?”
蓝莲儿笑道:“他是琼楼哥哥,南宫伯伯的儿子。”说完,又对南宫琼楼道:“他是我弟弟,蓝明鹏。”
蓝明鹏睁着一对大眼睛道:“他是不是很厉害啊!你们两个都打他不过,我想他是很厉害的。”
蓝莲儿笑道:“小鬼头,什么你都知道。”
南宫琼楼心里不由一动,问道:“莲儿妹妹,我刚才在酒楼上听见你们的谈话,你家里出什么事了?你要带着你弟弟出走?”
蓝莲儿听南宫琼楼见问,眼圈不由一红,道:“此事说来话长!”
此时,阿忠也从他们的对话中知道彼此的关系,这是走过来道:“大小姐,咱们还走不走?”
南宫琼楼道:“去哪里?”
蓝莲儿道:“爹爹吩咐我把弟弟送到你家,他和妈妈对付那些人。我本打算把弟弟送到南宫伯伯身边,然后回来相助爹爹妈妈的,现今在这里遇见你,就请你带我弟弟去你家啦,我回去相助爹爹御敌。”
南宫琼楼急道:“到底什么事,凭蓝叔叔的武功都解决不了?再说,难道蓝叔叔没有通知我爹爹?还是我爹爹不来相助蓝叔叔?”
蓝莲儿道:“我爹爹不让人去通知南宫伯伯。”
南宫琼楼道:“哪到底又为了什么?”
蓝莲儿道:“爹爹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况且这件事他当年处理不当,才会引起今日之祸,如果南宫伯伯知道了,赶来相助,可能会引起大乱;那时,江湖越发变得不可收拾,那就不好了。”
南宫琼楼沉思一会儿道:“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蓝莲儿沉吟一会儿道:“具体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爹爹二十多年前杀了一个‘点苍派’和一个武当派的弟子,那‘点苍派’的人自称是哪个被杀的师弟,与武当派的一个弟子广邀武林同道,说明天午时登门造访,要报师兄被杀之仇。”
南宫琼楼诧异道:“‘点苍派’?那两个弟子叫什么?”
蓝莲儿道:“好像叫什么的‘点苍一剑’范武成和‘飞天鬼影’苗三三。”
南宫琼楼道:“原来是这二人,嘿嘿。”转身对蓝莲儿几人道:“走,咱们回城里去,哎呀,酒虫又作祟了。”
蓝莲儿道:“怎么?你认识这两个人?”南宫琼楼摇摇头道:“不认识,只是听人说过。”
蓝明鹏道:“这两个人很凶的,特别是哪个什么鬼影的真像鬼,嘘的一声就不见了。”
南宫琼楼哈哈大笑,摸摸他的头道:“不用怕,只管跟哥哥走,保证他们动不了你爹爹一根寒毛。”
蓝莲儿惊异的道:“琼楼哥哥,你真有办法让他们动不了我爹爹?”
南宫琼楼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们既然相约明天午时去你家,那你们现在就回家去,我明天午时准时到你家。”
蓝莲儿诧异道:“你不和我们去我家?”
南宫琼楼笑道:“你放心,琼楼哥哥说过的话绝不会骗你,你只管回家,好好安慰一下蓝叔叔,不过暂时别提起遇见我。”
蓝莲儿点点头,心里打不定注意,是不是该回去,南宫琼楼哪有看不出之理,心想,若不让她心里信服,她恐怕不见得就会回去。想到这里,就道:“好啦,你们这就回去,我先走了。”
“了”字出口,只见南宫琼楼,足不抬,手不动,保持那优雅的姿势,一下子窜出去数丈。蓝莲儿几人只觉微风一荡,就没了南宫琼楼的影子。
蓝明鹏揉揉眼睛,呆呆的道:“姐姐,琼楼哥哥是不是鬼啊?”
蓝莲儿也不由得呆了一呆,她没想到南宫琼楼的轻功那么高明,此时弟弟见问,她也喃喃的道:“好像真是鬼……”不过马上清醒过来,“噗嗤”一声笑道:“胡说,琼楼哥哥怎么会是鬼。”这一笑,真是百花齐放,百态横生。
南宫琼楼离了蓝莲儿几人,心里思潮起伏,顿饭功夫,杭州城遥遥相望,于是收敛身形,缓步进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