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二人也把山鸡吃完,说不得抹抹嘴,连声大赞好吃,过瘾;却一句不提南宫琼楼疗伤之事。此时,皓月当空,南宫琼楼也忘了伤势,二人高谈阔论,滔滔不绝,老的全无尊长身分,少的却又太过肆无忌惮。本来以见识学问而论,南宫琼楼却比不上说不得,只是说不得说到甚么,他总是打从心窍儿出来的赞成,偶尔加上片言只字,却又往往恰到好处,不由得说不得不引他为生平第一知己了。
良久,说不得一拍脑门,跳起来道:“啊哟,糟糕,糟糕之极!”南宫琼楼被他这一吼,甚觉莫名其妙,问道:“怎……怎么啦!”
说不得道:“和尚我只顾和你说话,却忘了你有伤在身;哎,和尚真是糊涂之极,真是岂有此理!”说着,脸上一片尴尬,歉疚之色。
南宫琼楼经说不得这一提,顿感心口隐隐作疼;也不由失笑道:“大师不必自责,晚辈和大师相谈甚欢,也忘了疗伤了。”
说不得道:“你快运功疗伤,和尚我为你护法!”说着,不待南宫琼楼说话,自行走到一边坐下。
南宫琼楼好生感激,于是收敛心神,摒除杂念,正襟危坐,深深吸了口气,运功疗伤。南宫琼楼身负十大神功之二,“冥冥露神功”与“秋刀鱼神功”都是当世无上绝学,只因修习时日尚浅,火候未到,是以,对敌时往往发挥不出威力。但自踏入江湖以来,屡次身受重伤,每次受伤,全身经脉都会受到无比的冲击与历练;况且他任督二脉早通,所以每次受伤后,内力都是大进,他自己却一味懵懵懂懂,并不知其中关键诀窍所在。
不知不觉中,南宫琼楼运气三转,也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此时,月影西移,万籁俱静,只见月色甚觉清明,满地下重重树影,杳无声息,甚是寂静。说不得见南宫琼楼头顶冒起阵阵白气;那白气却不散去,在南宫琼楼头顶聚集;说不得暗暗点头:“这小娃儿不错,三花聚顶,和尚我当年如他年纪之时,可没有如此成就哪!”
说不得正思忖之际,突听远处传来衣袂之声,说不得放眼望去,却看不见人影;于是细细一听,果然有衣袂之声,听声响,似乎有四个人,不时还传来兵器相击的声音。
说不得暗暗奇怪,不禁纳罕:“这深更半夜的,到底是些什么人,弄得和尚都不得安稳。”思忖未完,“嗖”、“嗖”、“嗖”四条人影疾奔而来。
那四人奔到距说不得十余丈处,不禁都停下身来。说不得一缩身,隐在一株大树后面。借着月光打量,见来人两男两女极为年轻。当先一位姑娘转过身去,冷冷的道:“你穷追不舍,到底意欲何为?本姑娘可不是怕你!”
后面一个女子声音答道:“真是笑话。本姑娘爱到哪儿便到哪儿,与你有何干系?难不成还要向你报告!”先前发话那女子怒道:“强词夺理。再跟着本姑娘,可别怪我出手不留情!”
后面那女子连声冷笑道:“很好,很好!不知你要如何不留情面哪?本姑娘倒很想见识见识!”两位姑娘声音娇柔委婉,如出谷黄莺,唇枪舌战,争锋相对,霎时之间又要动手。
只听一个男人声音连忙劝解道:“二位姑娘有话好说,何必动气呢?哎,司徒兄,你倒是快快劝解一下啊!”
另一个男人声音冷冰冰的道:“她从前对我手下下毒手,今日在下也不为己甚,不与她一般见识;然她一味找纳兰姑娘的麻烦,纳兰姑娘虽然性子随和,好说话,在下却看不过去!”
先发话的那男声急道:“哎,司徒……司徒兄,你不解劝也就算了;你……你为何还说这种话?”姓司徒的冷笑道:“怎么?西城兄要打抱不平?小兄倒是乐意奉陪!”
说不得听得暗暗纳闷:“这伙人是谁啊!说话稀里糊涂,和尚我听得却是一头雾水!”心念未完,只听“铿锵”声响,后面女子人影一晃,剑光闪动,刺向前面的女子。
前面女子也不答话,手中长剑递出,封住来剑,霎时之间,二人战在一起。被称为西城兄的男子急道:“二位姑娘快快住手,有话好说嘛……”但激斗中的两位姑娘哪里听得进去。
说不得隐身树后,看得暗暗点头:“不知哪里来的几个娃儿,武功倒是不弱!”被称为司徒兄的男子冷笑道:“西城兄,你除了这句话还能说什么?”
姓西城的怒道:“司徒浩然,你这算什么?你不劝解也就罢了,还在一旁说风凉话,煽风点火。”司徒浩然也不动气,一味冷冰冰的道:“怎么?西城兄要考较在下?在下倒是乐意的很!”
此时,那两位姑娘人影翻飞,似两只蝴蝶蹁跹不定,剑光穿梭往来,激起地上树叶四处飞扬,端的狠辣凌厉,凶险异常。
说不得正看得出神之际,只听身后一个声音道:“说不得大师,林外何人在打斗?”说不得转身看去,见南宫琼楼也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后,正一瞬不瞬的看着林外。于是随口答道:“和尚我也不知道,大半夜的搅得别人不安稳,真是岂有此理!”
说不得正说着,只见月光下,一位身穿杏黄色纱衫与一位藕色纱衫的女子斗得甚是激励异常,只因二人身形迅疾快速,南宫琼楼与说不得却看不清二人面容。
南宫琼楼眼光四处打量,见斜斜的月光照在一个男子脸上,细细一看,不禁甚是诧异,暗忖道:“西城秀树?他怎么来了!”正想着,只见杏黄色纱衫女郎娇叱一声,剑尖一颤,幻起六朵剑花,刺向藕色纱衫女子。
南宫琼楼不禁“咦”了一声,只觉这招剑法似曾相识。说不得在身旁问道:“怎么啦!”南宫琼楼不答,只是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场中动手的两人。藕色纱衫女子长剑一格,避开迅猛狠辣的一剑,左掌连挥,拍出三掌。
杏黄色纱衫女郎笑道:“你就这点能耐……”南宫琼楼猛然间听到这声音,不禁大喜,叫道:“韵儿,是你吗?”说着,抢身出林。
说不得大奇:“这娃儿难道认识这些人?”见南宫琼楼奔出去,生怕他有所闪失,忙从后跟了出来。
正在激斗中的两人听到叫声,双双停手倒退数步;杏黄色纱衫女子长剑横胸,迟疑道:“你是……是南宫大哥?”
南宫琼楼笑道:“韵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在和谁动……”话未说完,突然“啊”的一声,喜道:“纳兰姑娘?你们……你们怎么在一起……来……来了?”
原来那杏黄色纱衫女子正是香含韵,而藕色纱衫女子不是纳兰浅语还有谁来?纳兰浅语也换回女装,在月光下更增艳丽,似笑非笑的看着南宫琼楼,声音娇柔的道:“南宫兄,久违了!”
香含韵反手归剑入鞘,瞪了纳兰浅语一眼,重重“哼”了一声;才走到南宫琼楼身旁,气鼓鼓的道:“那天你一声不响的就匆匆离去,我追赶一程并未追上,后来就迷了路……哼,在路上,差点没被人害死!”
南宫琼楼闻言一惊,刚想问情况如何,随即察觉香含韵脸色有异;他察貌辨色,已明其意;知她所讲是与纳兰浅语冲突之事,心想以后再问不迟;于是赔笑道:“那天我去的匆忙,来不及招呼你,事后才想起来,很是抱歉!”
南宫琼楼说完,走过去道:“纳兰姑娘,一别经月可好!”纳兰浅语微微一笑,道:“托福!那日因突有急事,匆匆离去,不及面辞,还请南宫兄见谅!”
南宫琼楼道:“好说!”又转身对司徒浩然和西城秀树抱拳一礼道:“司徒兄,西城兄,你们好!”司徒浩然冷冷的只是“哼”了一声,并不答话;西城秀树则脸色诡异,阴阴一笑,道:“呀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哪!南宫兄深更半夜,出没荒山野岭,这……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南宫琼楼还未答话,香含韵脸一板,接口道:“西城秀树,你干嘛阴阳怪气的?我大哥并未招惹你,你干嘛处处针对他?”西城秀树赔笑道:“姑娘别生气,在下只是好奇,怎么会针对南宫兄呢!”说着,狠狠的瞪了南宫琼楼一眼,目光中充满怨毒之色。
香含韵“哼”了一声,对南宫琼楼道:“大哥,我们走吧!”南宫琼楼点点头,对纳兰浅语道:“纳兰姑娘,若无要事,和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纳兰浅语欣然道:“好啊!”香含韵冷嘲热讽的道:“好什么?我大哥那是客气的说话,本姑娘可没答应与我们一道而行!”
纳兰浅语冷笑道:“真是可笑,南宫兄邀我同行,与你有何干系?”香含韵怒道:“你……”话未说完,南宫琼楼忙道:“韵儿,纳兰姑娘是我的好朋友,彼此有甚么过节,看在我的面上,就此揭过,好不好?”
香含韵冷冷的道:“我看见她就生气!”突听一个声音道:“小娃娃们,大晚上的你们消停一会儿,成吗?和尚我都被你们吵了一个晚上了,还没玩没了!”
众人转过头去,才发现树影下站着一个又矮又胖的黄衣和尚。南宫琼楼这才想起说不得来,忙过去,对众人道:“我替大家引见。”指着说不得道:“这是说不得大师!”又指着香含韵几人一一介绍。
香含韵与纳兰浅语则恭谨一礼道:“晚辈见过大师!”然而,司徒浩然却是傲慢的站在哪里,并不说话。说不得嘻嘻一笑,道:“两个女娃儿不用多礼!和尚我虽然不喜俗套,但看见斗鸡眼和尚就犯胃;如今世风日下,像两个女娃儿这样有礼貌的少之又少哪!”香含韵与纳兰浅语会意,知他骂司徒浩然和西城秀树没礼貌,于是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司徒浩然冷然道:“和尚,出家人别逞口舌之利,否则死后会遭拔舌的!”说不得笑道:“小施主此言差矣!出家人不打诳语,和尚我虽口没遮拦,却还知尊老爱幼,这才是为人之道;人在做,天在看,和尚我又何怕拔舌乎。哎,如今狂妄之徒倒是不少!”说着连连摇头,甚是惋惜、忧虑。
香含韵听得大乐,在旁边凑趣道:“说不得大师,你是武林前辈,与无知狂傲之徒为伍,岂不自降身份!”说不得一愣,随即嘻嘻笑道:“女娃儿,和尚我可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对南宫琼楼道:“小兄弟,咱们还是走吧,这个地方太臭了!”
香含韵与纳兰浅语忍俊不住,南宫琼楼还未答话,司徒浩然大怒,道:“和尚,说话客气一点儿,否则你会付出代价!”说不得脸色一沉,道:“小娃儿,难道你还敢对和尚动手不成?”
司徒浩然手按剑柄,双目精光爆射,沉声道:“和尚,接招!”说不得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和尚我又多嘴了;小施主,你出招吧!”滑稽之色溢于脸上。
眼看争端又起,南宫琼楼忙往二人中间一站,连连摇手道:“说不得大师,你是前辈高人;司徒兄并不是有意冒犯,还请大师大人不计小人过才是!”
说不得还未答话,司徒浩然冷冷接口道:“南宫琼楼,我司徒浩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多管闲事;怎么?你还管上瘾了不成?”
南宫琼楼一愕,喃喃道:“司徒兄为……为何如此说?”香含韵气道:“大哥,你干甚么?这等狂傲之徒就该教训教训!”
司徒浩然傲然道:“怎么?姑娘不服气也可上来领教领教,你们就算一起上,在下又有何惧!”
说不得大怒,冷冷道:“好狂的小子,司徒靖宇对和尚也不敢如此无礼;也罢,和尚就替司徒家教训教训你这无知小子!”
司徒浩然怒气填膺,怒吼道:“和尚接招!”话刚出口,长剑一声“铿锵”,脱鞘而出,左手捏个剑诀,右手长剑中宫直进,刺向说不得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