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琼楼呆呆出神半晌,于是结了酒资;唤过店小二要了间客房。南宫琼楼独自在客房喝茶,良久才猛然想起自己为了结交墨羽,竟把香含韵忘记了。不禁暗骂自己真是稀里糊涂,不知所以。心想:“只有天明以后再去找寻她了!”
想来想去,又想到墨羽的英雄气概,不禁大是钦佩,心想:“好不容易结交到一位知己,又匆匆而别,不知甚么时候才得相聚,思之令人神伤!”
看看天将四更,南宫琼楼心想:“大哥说的对,只要有缘,一定有相聚之期!”想到这里,心下泰然。南宫琼楼走到床边刚要准备就寝,突然发掌击向窗户。
这一掌没有先兆,掌刚发出,南宫琼楼一下像幽灵一样穿窗而出。只见一个黑衣人站在院中,嘿嘿冷笑,被黑布蒙住的脸上,一双眼睛犹如夜莺般灵动。
南宫琼楼看着这黑衣人,猛然想起在九华山莲花峰顶遭袭的情景。于是脸色一沉,喝道:“阁下到底何人?紧追在下不放是何道理?”
黑衣蒙面人发出森森冷笑,这笑声就如来自地狱魔鬼的狂嗥一样,令人毛骨悚然。黑衣蒙面人冷然道:“送你进地狱的人!”
南宫琼楼哈哈狂笑,道:“就凭阁下这副藏头露尾的德性,我南宫琼楼还未放在眼里!”说着不屑的看了黑衣蒙面人一眼。
黑衣蒙面人厉吼一声,道:“好狂的小子,今晚大爷就超度你!”、“你”字出口,呼的一掌拍向南宫琼楼。
南宫琼楼轻蔑的哼了一声,漫不经意的随手拍出一掌。双掌相交,黑衣蒙面人如遭雷击,全身骨痛欲裂,虎口出血。反看南宫琼楼,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嘴角一丝冷笑。
黑衣蒙面人惊异的看着南宫琼楼,那种眼神似是看见了恐怖的事情,又像是发生了绝不可能的事,呆呆的站在当地。岂知,南宫琼楼比黑衣蒙面人更惊讶,在九华山中,自己差点伤在黑衣蒙面人的掌下;如今只相隔数日,想不到自己功力精进如斯。
想到这里,不禁对“秋刀鱼神功”大是钦佩,见黑衣蒙面人在当地发呆;于是冷冷的道:“怎么样?就凭你那点鬼蜮伎俩,能奈我何?快说,你为甚么三番五次暗算于我?”
黑衣蒙面人哈哈狂笑数声,厉声道:“老子要你的命!”说完,发疯般挥掌扑来。南宫琼楼见黑衣蒙面人状若疯虎,也不敢大意,身子向左斜退半步,一拳挥出,正中黑衣蒙面人肩头。
黑衣蒙面人中拳,跄踉后退两步。南宫琼楼负手站在当地,一双星目冷冷的盯着黑衣蒙面人,道:“只要你说出为甚么暗算与我,在下就放你一条生路!”
黑衣蒙面人甚是彪悍,只见他一退即上,厉吼道:“去你妈的!”整个人腾身而起,撞向南宫琼楼。南宫琼楼见他不可理喻,剑眉一皱,沉声道:“不识好歹的家伙!”
见黑衣蒙面来势甚急,于是踏上一步,双手暗运“秋刀鱼神功”之引字诀,右手巧妙的按在黑衣蒙面人肩头,向外一拔,黑衣蒙面人一个庞大的身躯平平飞出去,“啪”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摔在数丈之外。
黑衣蒙面人摔得灰头土脸,七荤八素,缓缓站起来。南宫琼楼一下欺到黑衣蒙面人面前,伸手捏住黑衣人锁骨,沉声道:“说,为什么暗算在下?”
黑衣蒙面人微闭双目,对南宫琼楼的问话不理不睬。南宫琼楼冷笑道:“很好,小爷让你尝尝分筋错骨的滋味!”黑衣人听到“分筋错骨”似是极为害怕,睁开眼睛,怨毒的看了南宫琼楼一眼,又闭上眼睛。
南宫琼楼宅心仁厚,倒也不忍施以毒手。伸左手扯下蒙面人的面纱,不禁一愣。只见一张清瘦的面孔约四十二三模样,南宫琼楼却不识得这张脸。
南宫琼楼语气略微缓和,道:“在下与阁下素未平生,阁下为何偷袭在下?”黑衣人睁开眼,道:“大爷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凭尊便,要想大爷吐露只言片语,那是万万不可能!”
南宫琼楼大怒,道:“阁下既然执迷不悟,在下也就不必对阁下心慈手软!”说着,咔嚓一声,卸托黑衣蒙面人的右腕。
黑衣人冷哼一声,不为所动。南宫琼楼道:“看你能硬到甚么时候!”说着,一指点在黑衣在前胸。霎时之间,黑衣人但觉全身血液逆行,似有无数蚂蚁在体内流蹿;疼的龇牙咧嘴,青筋暴起,冷汗直流。不禁大叫道:“有本事……把……把大爷杀了,折磨人算……算甚么本事!”
南宫琼楼笑道:“我要你命干嘛?好好享受吧,这才是开始!”说着,笑嘻嘻的提起手指,作势又要点下去。黑衣人大惊,忙哀求道:“我说,我说了!”
南宫琼楼哈哈一笑,道:“任你英雄好汉,本少爷这一指下去,无不立刻见效!”伸手解开黑衣人被封穴道。
黑衣人略微喘息一下,缓缓站起身来。南宫琼楼道:“现在可以说了!”黑衣人怨毒的看了南宫琼楼一眼,恨恨的道:“你以后最好别落在大爷手里!”
南宫琼楼狂笑,道:“哈哈,别痴人说梦,说正事!”黑衣人道:“那是因为……”突然“啊”的一声,黑衣人一阵痉挛倒在地上。
南宫琼楼大惊,急忙俯身下去,问道:“你怎么啦!”突然一声怪笑传来,南宫琼楼一瞥眼,见一条人影从东南角纵去。
南宫琼楼大吼一声,提气展开身形直追下去。二人如同流星赶月,一前一后向东南方急驰。南宫琼楼越追越心惊,只觉前面那人的身法快得难以形容,自己奋力追赶还是越拉越远。
但南宫琼楼想到此人为何要杀人灭口,也就不想放弃。二人不多时,也出小镇,前面之人往山中奔去,南宫琼楼想也不想,提气直追下去。
前面那人突然凝注疾奔身子,转身道:“小子找死!”三点寒星激射而来,南宫琼楼正当疾奔之势,见那三点寒星来得好快,百忙中,一式“铁桥板”后背贴地向前蹿出数步,待直立起身子,前面那人也走得无影无踪。
南宫琼楼暗叹一口气,打量周遭形势,但见怪石嶙峋,草木丛生,身处群峰之中。不禁暗暗叫苦:“一味追敌,未留意来路,天昏地暗的怎么出去!”
想了一会儿,仔细找寻路径,找了半天却荆棘满地。南宫琼楼到处乱走,越走越是迷失方向,心想:“看来只有等天亮以后,才得慢慢找寻出路了!”
南宫琼楼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不多时听见“叮咚”泉水,才感觉到口干舌燥,于是摸到小溪边,俯下身去喝了点山中泉水。只觉泉水清凉无比。
此时,夜空黑呼呼的没有一点光线。突然间,似有琴声从西首山中传来。南宫琼楼暗想:“谁此时会在山中抚琴?难道这荒山野岭还有人居住不成?”
心里想着,不由自主的寻音而去。南宫琼楼翻过两个山头,身处一处平坦的山头。黑暗中但觉花香扑鼻,空气清新。那琴声从左手边一处密林中传来。
南宫琼楼怀中好奇心,遁着琴音缓缓前行,行不多远,模糊见前面现出一座小屋,里面透出灯光。而琴声清晰的从哪小屋中传出,悠悠飘向远方。
南宫琼楼静静的站在院子里,觉得那琴声中蕴含着无比的忧伤与无奈;似是一个面临生死边缘的生命在拼命的挣扎,又像是概叹如浮萍漂泊的人生,春天刚临,又是暮春时节的惋惜。
那琴音悠悠然,飘荡在人迹罕至的荒山夜空,更加凄迷。低音处似微风拂面,若断若续,似是在数里之外徘徊,又似在耳畔回响;高音处如金戈铁马,杀伐不休;可见操琴人内心是何等的混乱与无奈。
南宫琼楼不禁被这摧断肝肠的琴声感染,心绪随着琴音一起一落;想起自己从小便像一个孤儿,整天生活在深山大泽,全没有一点童年的快乐;想到忘情处,长叹一声。
那琴声随着南宫琼楼的叹息声突然戛然而止,南宫琼楼突然惊觉自己冒昧失态,正想告罪时;小屋里传出一个清雅的声音,道:“贵客夤夜光临,请进!”只听“吱”的一声,木门自动打开。
南宫琼楼朗声道:“小可因天黑在山中迷路,寻音而来,打搅主人之处,还请包涵!”说完拾阶而上,进入小屋,南宫琼楼眼睛不由一亮。
见那人,面如傅粉,唇若涂朱;鲜润如出水芙渠,飘扬似临风玉树。只见她身穿鹅黄色纱衫,丰肩软体,秀发披肩,眼润息微,论淡雅,似荷粉露垂;看娇羞,真是杏花烟润了。这女郎容貌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又似有一股淡淡的忧愁。
鹅黄色纱衫女郎盈盈站起娇躯,声若出谷黄莺,道:“深夜客来茶当酒,公子请坐!”引着南宫琼楼在古琴旁一张造工精细的木桌旁坐下。南宫琼楼闻着她身体散发的似麝非麝,似兰非兰的淡淡清香,不禁为之神醉。
南宫琼楼告声罪,道:“多谢!”缓缓在一张铺着锦缎绣被的椅子上坐下。那女郎伸出白得如美玉般的手,取了两只雕刻精细的木杯,斟了两杯茶,道:“寒舍简陋,无美酒佳肴招待贵客;夜深露重,公子若不嫌弃寒微,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南宫琼楼自踏进门来,见到那绝世容颜,就魂不守舍,精神恍惚。心想:“世间竟有如此人物,难不成是狐仙下凡!”那女郎说什么,他也不知道,只觉听着这如仙乐般的声音就是最幸福的事。
见那女郎端着茶杯在嘴角轻呷了一口,他也缓缓的喝了一口。那女郎见他神情似有点呆滞,不禁问道:“公子身体不舒服吗?”
南宫琼楼经此一问,才猛然察觉到自己失态,摇摇头,笑道:“小姐这茶清新纯洌,不知是如何泡制的?”
那女郎道:“此茶最重要的是这水,采集冬天梅花上的雪,埋在地下酿制,过得几年取出来泡茶,口感就不一样了!”
南宫琼楼细细看了一眼茶杯中的颜色,赞叹道:“了不得,怪不得和别的茶与众不同!”南宫琼楼此时一边交谈,一边打量这小屋,见窗台上一盆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花,散发出醉人的清香;靠窗一张二尺来长的梳妆台;左首壁上一幅雪中梅花图,那梅花含苞待放,好不娇艳;下面放着一把古琴;右首壁上是一幅张旭狂草。
南宫琼楼不禁看得暗暗点头,心想:“素雅之中不失典雅,看似杂乱无章,实是井然有序,真是位高雅之士!”
那女郎微微一笑,道:“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南宫琼楼道:“有劳小姐动问,小可复姓南宫,名琼楼。”抿了一口茶,又道:“深夜打搅姑娘,在下心属不安!”
那女郎微微一笑,这一笑犹若雪莲盛开,午夜昙花;只听她轻柔的声音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你我相遇也是一种缘分,公子别太客气!”
南宫琼楼笑道:“小姐说的是,小可竟落俗套了!请教小姐芳名如何称呼?”那女郎俊脸微红,道:“小女子云飘香!”
南宫琼楼道:“‘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好名字,好名字,真是人如其名!人比名更美。”一时又想起“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的诗句;心想:“真正的美女,不必花枝招展浓妆涂抹,应该如桂花,花淡不露痕迹,清香幽然飘远。这位姑娘可真是神仙般人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