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琼楼不敢怠慢,双掌运劲,拍出一股凌厉无比的掌风,同时身形急转,避开这两招。突然间隆隆声响,右首斜坡上滚落一块巨大的圆石,冲向南宫琼楼。南宫琼楼避无可避,双掌猛地劈出一记劈空掌,啪啪两响,击在圆石之上,只打得石屑私舞。
圆石后突然窜出一条人影,迅速无伦的扑向南宫琼楼,寒光闪动,一柄短刀刺向他咽喉。这一下来得突兀之极,南宫琼楼正自全力挡架四名少林僧兵刃拳掌,全没防到竟会有人忽然偷袭,黑暗中只觉风声飒然,短刀刃尖已刺到喉边,危急中身子斜刺向旁射出,嗤的一声响,刀尖已将他胸口衣服划破了一条大缝,只须有毫厘之差,便是开膛破胸之祸。
此人一击不中,借着那大石掩身,着地滚出数丈。突然一个铁杖又已击到,南宫琼楼不及细想,身形倒纵两尺,身后劲风袭体,他身不转,左掌“六脉伸掌”拍出,呼的一声,与身后之人对了一掌。他不待对方变招,又已移形换位,避开左右急攻,还了一掌,朗声道:“请问几位高僧法号?”
他这是已经看清围攻自己的四名僧人,使铁杖的僧人,约莫五十左右,身穿黄色僧衣,外罩红色袈裟,脸似生铁,目光柔和,每一杖击出,隐隐似有风雷之声,武功修为着实厉害,看他穿着,地位很高无疑;使月牙铲的是个黄衣僧,两条眉毛长长下垂,面目黝黑,眼神湛然,显然功力不弱。
另外两个空手黄衣僧,其中一人瘦如枯槁,似是许久没有吃饭似的,也许是少林寺的斋饭全是青菜豆腐,食之无味,故而才消瘦如此,只见他面目丑陋,隐隐似有一股戾气;另一僧脸色惨白犹如金纸,就如是地狱里来到人间,索命的白无常似的。
四位少林高僧见他手上拆招化劲,同时吐声说话,这等内功修为实非自己所能,不由得更增忌惮。那身披袈裟的少林僧,攻出一杖,道:“本座渡静!”南宫琼楼秋刀鱼神功出手,化解渡静禅师招数,朗声道:“原来是渡静禅师,失敬失敬,大师伏魔杖果然名不虚传!”
渡静禅师哼了一声,使月牙铲的僧人呼呼呼,连出三招,低沉的道:“老僧无我!”南宫琼楼随手化解无我招式,朗笑道:“好个无我,功力绝顶!”瘦如枯槁的老僧道:“老僧无缘!”脸色惨白的老僧道:“老僧无悔!”
几人虽在说话,手上却丝毫不慢,只见人影翻飞,斗得激烈异常。南宫琼楼心里不由暗暗焦急,心想:“如今行踪已被暴露,只怕这千年神龟之血,要费一番周折了!”正思忖之际,突闻渡静禅师沉声道:“施主到底是什么人?夜闯少林后山,意欲何为?”
当此地步,南宫琼楼也不再隐瞒,双掌齐出,化开四僧内劲,朗声道:“武林后学南宫琼楼,冒犯少林高僧,还请恕罪!晚辈急需神龟之血救命,还望高僧慈悲为怀!”渡静铁杖一横,瞬间攻出三招,无缘无悔两僧,两股掌风悄无声息的拍到。
渡静缓缓的道:“神龟乃少林寺镇寺之宝,损伤不得,施主还是快快下山去吧!”南宫琼楼左掌秋刀鱼神功,右掌冥冥路神功,卸开三人内劲,适逢无我一招“一苇渡江”,月牙铲当头击到。南宫琼楼身形急退,随即右掌六脉伸掌,震开月牙铲;朗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师慈悲心肠,还请大发慈悲,晚辈感激不尽!”
无我大声道:“任你舌灿莲花,也休想得到神龟之血;多言无益,施主如若再不识相,老僧就不客气了!”南宫琼楼呼呼呼,拍出三掌,挡住渡静等攻势,还未答话。突闻山下传来急促的钟声,那钟声在这荒凉的夜晚山顶,更显得沉闷不已,似乎少林寺来了强敌。
围攻南宫琼楼的四僧一听那钟声,脸色骤变,渡静怒吼一声,道:“好啊,原来施主还有帮手!”南宫琼楼心想此时再要解释,也是徒然无益,今晚要想取得神龟之血,只怕难入登天,不如暂行退去,明日再做打算。
心念及此,便猛力攻出四掌,趁四僧后退之际,闪身跳出圈外,在黑夜中飞扬而出,有若一条长龙行经空际,渡静四僧见他身法竟然如此之快,不由骇然失色。他足下施展全力,越奔越快,眨眼之间,已到少林寺。只见山门前,灯火通明,人影幢幢,掌风呼呼,似有人在打斗!
南宫琼楼忍不住好奇,悄悄奔近,向山门前的广场看去,这一看,胸口热血沸腾,怒气陡声,暗道:“真是冤家路窄!”正见一个身披大红袈裟的老僧与一个脸罩面巾的黑袍老者恶斗。那黑袍老者招数精妙,功力高绝,正是百花帮主。
而那老僧正是当今武林泰斗,少林寺掌门方丈渡叶禅师。两人头顶微微冒起一阵白气,犹如蒸笼一般,显是在全力拼斗。另一边站着三人,却是雪山姥姥与朗达玛和逍遥散人。三人头发散乱,神情憔悴,似是刚经过一番剧斗。
而少林寺这一边,数百名僧人严阵以待,高举火把,神色紧张。南宫琼楼眼光锐利,略一打量,便知道渡叶禅师虽然武功精妙,功力深厚,但年纪了老迈,精力却没有百花帮主悠长,渐有不支之象。
他隐身树上,于场中变化看得甚是透彻,暗思:“如若少林方丈败在百花帮主手下,那时伤势必重;亦或是死于百花帮主掌底,少林寺群龙无首,势必一阵会大乱,那时,趁机在上后山,定可轻而易举取得神龟之血,到可省去不少麻烦,实是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
但继而又想:“百花帮作恶多端,害人不浅,难道就这样让他肆无忌惮,到处逞凶?身为侠义之人,路见不平,不拔刀相助,岂不助纣为虐?”少林寺山门前,一场龙争虎斗。南宫琼楼心里已正经历一次正义与邪恶的交战。
良久,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暗想:“百花帮恶贯满盈,即叫在下遇见,岂能袖手旁观;就算少林寺不给神龟之血,已非得出手不可,自己堂堂英雄男儿,岂可任由恶人胡作非为!”想罢,身子凌空而起,不带一丝风声,轻轻飘落山门前。
由于南宫琼楼来得太过突兀,场中数百人都未发觉,待南宫琼楼脚刚着地,数名手持棍棒的少林僧一起举棒击来。朗达玛与逍遥散人一见南宫琼楼,更是怒从胆边生,大吼一声,双双扑来。
众少林僧一呆,摸不清楚状况,顿时停住身子。只因众少林僧突见南宫琼楼将临,认为对方又来帮手,生怕掌门有甚闪失,才急急攻来。现今见朗达玛与逍遥散人一见南宫琼楼,便恶狠狠的双双扑来,似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南宫琼楼见两人攻到,冷哼一声:“找死!”说罢,秋刀鱼神功应手而出,黏住朗达玛手掌,封向逍遥散人。拍的一声,朗达玛与逍遥散人对了一掌,两人身子一震,同时各自退出一步。两人又惊又怒,朗达玛左拳护腰,右拳在胸前画个半弧,呼的一拳,捣向南宫琼楼左肩。
逍遥散人已不甘落后,身形一退急进,身形暴起,双手五指缩拢,成虎爪之形,抓向南宫琼楼头顶。南宫琼楼大喝一声:“来得好!”随着话声,身形一闪,从两人中间溜开,随即飞起一脚,正踢在朗达玛腰眼上,朗达玛疼得“啊”的一声,弯腰蹲在地上。
适逢逍遥散人攻到,南宫琼楼哈哈一笑,斜身避开一步,六脉伸掌拍出,电光石火之间,突闻一声惨叫传来,之间逍遥散人急退数步,脸色惊骇惨白,额头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一只右臂软软下垂。
原来刚才那一招,南宫琼楼有心要惩戒逍遥散人,于是迎着他抓来的手掌拍出一掌。这一掌他含愤出手,果然一掌便震断逍遥散人的右臂。雪山姥姥见状,龙头杖一竖,飞身来救,南宫琼楼冷然道:“送死也不用这么着急!”
说罢,右掌一竖,猛地翻出,一股掌风击向雪山姥姥小腹。雪山姥姥知他武功诡异,往往不知所以,便被对方击中。当下不敢硬接,身子一偏,避过南宫琼楼的掌力。冷然道:“好小子,真是冤家路窄!”
南宫琼楼淡漠一笑,道:“今晚在下不想取你性命,如若再纠缠,可别怪在下辣手无情!”雪山姥姥大怒,心想:“自己一生,纵横江湖数十载,从未有人敢如此出言不逊,你这小子如此口出狂言,他日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心里虽然气恼,但知道凭自己一人之力,可不是这小子的对手。是以,强抑怒气,扶起朗达玛,怒目瞪了南宫琼楼几眼。南宫琼楼看也不看三人一眼,转身向打斗中的百花帮主与少林方丈渡叶禅师二人看去。
只见这会儿功夫,渡叶禅师也是须发直竖,汗珠涌现,对百花帮主如怒海狂涛的攻势,只有招架的份儿,也没有还手之力。少林僧众无不脸色焦急,但南宫琼楼心里去狐疑难解,心想:“听闻少林寺的罗汉阵,威力无穷,少林寺只需使出罗汉阵,便可困住这几人,为何竟舍弃不用呢?”
又想自己刚踏入少林寺围墙之时,受到三个老僧的围攻。那三僧武功高强无比,此时竟然未在此地,当真邪门。正思忖之际,突闻衣袂破空之声传来。眨眼之间,四个僧人泻落山门前。南宫琼楼定眼看去,却是山顶与自己恶斗的渡静禅师等四人。
四人向场中打量一眼,一个轻衣僧奔过来,向四人行了一礼,然后才向渡静禅师道:“师叔祖,你老人家可来了,方丈师伯祖再和敌人剧斗,还请师叔祖发号施令!”渡静禅师点点头,合什一礼,道:“阿弥陀佛!”突然大声道:“结罗汉阵!”
一声号令,少林僧众身形急转,霎时之间,结成大小四五个罗汉阵。南宫琼楼细细看去,只见罗汉阵大者三十六人,少的十八人一阵,精微奥妙,看了半晌,还是看不出端倪,心里甚是佩服,暗想:“罗汉阵果然名不虚传!”
他武功卓绝,一眼便知罗汉阵很难破解。渡静禅师刚发号令,那青衣和尚又低喧一声佛号,然后附嘴在渡静禅师耳边低声数语。只见渡静禅师脸色一变,两条长眉弯起,似是有什么大事。
渡静禅师目光一瞥,蓦地瞥见南宫琼楼,脸色一沉,沉声道:“施主纠众夜闯我少林,到底是何原因?少林寺乃佛门清净之地,岂容尔等在此任意妄为!”说罢,铁杖一横,拦腰扫向南宫琼楼。
原来渡静禅师四人来得稍慢,并未瞧见南宫琼楼出手惩戒朗达玛等,误认为他们是一伙的。又因四僧在山顶与南宫琼楼剧斗数百招,南宫琼楼说走就走,四僧拦阻不住,心想:“合少林四高僧之力,居然制服不了一个后生小辈,任由对方来去,少林威名何在?”
心里本有怒气,此时一见南宫琼楼,不由分说,便上前动手。南宫琼楼心知对方误会,当下身形急退,左掌虚引,把渡静禅师的内劲引开,朗声道:“大师误会了,在下岂能与这些江湖败类为伍!”
但渡静禅师哪里听得进去,铁杖急舞,把少林神功发挥得淋漓尽致。南宫琼楼大急,心想:“真是好没来由!”无我等三僧知道南宫琼楼武功厉害,生怕渡静有甚闪失,纷纷抢上前来,出招攻向南宫琼楼。
四僧武功不弱,南宫琼楼只得打起精神,见招拆招。渡静禅师不愧是少林方丈的师弟,武功精微,一根铁杖舞得呼呼风响,犹如狂风扫落叶。南宫琼楼一边与四僧打斗,一边暗暗注意渡叶禅师与百花帮主。
正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只见一个青衣僧扶着一个黄衣僧越众而来,只见那僧人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似是刚经过一番剧斗,而且还受了严重的内伤。黄衣僧正是少林达摩堂首座无相大师。他缓缓向场中打量一眼,突见渡静四僧与一个少年斗得甚急,便不禁多看几眼,这一看,脸色大惊,忙大声道:“渡静师叔,快……快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