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合蒲江跟在后面,走到门口时竟然转头莫名的白了我一眼,然后就跟着追出去了。我看阿合蒲江那善变又势力扭曲的脸就很想也冲上去给他一巴掌,但是我现在回过神来却只感到脚腕处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疼痛,心里充满了无限的疑惑和委屈,我不知道刚才的那个人是谁,我只知道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只知道,我刚开始只是把他当成了阿沐,我真的没想要那么对他的,我是想要道歉的,为什么他还要那样对我。我的脑子里又开始凌乱了,我想不清楚,是因为我本来就不知道,还是因为我完全记不得了。
我突然想起了刚才阿合蒲江的话,她好像是说了族长和夫人找他,那么意思就是说族长已经回来了,我突然又兴奋了起来,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族长回来了那我等的人也就回来了,我高兴的只想现在马上就去找一卜族医的哥哥。我兴奋的用手撑着地上坐了起来,竟然忘了刚刚在我旁边打碎了的水杯,手掌直接按上了地上的水杯碎渣,太过用力手掌被扎了一道口子,瞬间流出了鲜红的血,我脑子里只想着马上去找老族医,根本没在意,直接扯了一块放在水桶里用来洗脸的布条盖着伤口裹了裹,就忍着脚腕随着走动带来的一阵一阵微微的刺痛往屋外面冲去。
刚走到门口,我就又走了回来,我在火塘里找了一块没有烧尽的木炭,在地上醒目的地方写道:古丽阿姨,我去找一卜族医的哥哥去了,我知道路怎么去,你不用担心,我晚一点就回来。并且在落款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帕提宁布。
我披上披肩,忍着脚腕处传来的隐痛,没有跟任何人说一声就出了门沿着那天我走过的路往一卜族医的住处走去。今天的天气明显的要比那次我们出门的时候要晴朗许多,可能是昨天晚上下了雨的原因。阳光隔着泛白而且软绵的云层照了下来,虽然显得非常强烈,但是照在身上依旧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只是觉得很是耀眼。我沿着我记忆中那条景色已经没有多大变化的路往一卜族医家走去,越走越远,我的脚踝也开始越来越痛,到后来我不得不走一段路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走到进谷那段难走的山路时我停下来的频率就更加平凡了。
我一个人走在透着阳光的空无一人的深林里,除了我自己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就只能听到树林深处偶尔传来的几声清脆又空旷的鸟叫声。我又没走多远就找了一块在树下比较平的石头坐下来休息,我把披肩上连着的帽子戴在头上遮住高高挂在我头上,已经正午时分的太阳光。我仰身靠着身后快要掉光叶子的树干,用手轻轻揉着我的脚腕给自己放松,嘴里深深的传来了自己的叹息声,我完全小看了自己被扭伤了的脚腕,而且自己出来得也太匆忙了,什么吃的都没有带得有,而且走这么大半天了我连一口水都还没有喝过,再加上我早上跟那个人吵了一架连早饭都还没有吃,我靠在树上,一切思想都已经被放松了,我现在只觉得全身又累又饿又渴,脚踝痛得都快没有感觉了,我在心里一个劲的只想骂自己,为什么做事那么冲动,为什么那么只一个劲的相信自己。我突然眼前浮现了早上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个人的脸,我连忙狠狠的摇了几下头想把他从我的脑子里面甩出去,我怎么会想起他呢,我在心里想,我真的很讨厌他甚至比起相处那么久的阿合蒲江,我更讨厌今天早上才见到的他,如果不是他害我把脚踝扭伤了还跟我吵架,我今天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的狼狈不堪了,我在心里暗暗的想。
我忍着肚子里传来的一阵阵饥饿感,咽了一口干涸的口水,往路的两头望了望,看不见开头也还看不见结尾,我突然从内心深处涌起来一阵想要哭的冲动,已经明显的感觉到眼泪就被困在眼眶里面不停的打转,鼻子也已经酸酸的,我想着我前面还有那么长要走的山路,但脚腕却依旧很痛,肚子也不停的咕噜咕噜的叫着,而且那么大的一片地方周围连一个人也没有,只剩下我和我被阳光照着的孤单的影子,我顿时把脸埋在膝盖上放开声音的哭了起来。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孤单,是因为委屈,还是只因为想释放一下已经爆满了的压抑,还是只因为我的脚踝太痛了,肚子太饿了,只是当时我到底是为什么哭了,现在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就蹲坐在那儿埋头大声的哭,感觉就是在那儿毫无顾忌的哭,因为我想,不管多大声都不会有人听见的,那儿就只有我一个人。
“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我帮你?”我心里忽然一惊,立马收住了声音,我迟疑了一下还是从膝盖上抬起了头,我平视着前方只能看见对方的腰部绑着一根绣着简单图案,色彩朴实的腰带。我顺势抬头往上看,那个人在我身旁,挡住了阳光,逆光站着,我透过被残留的泪痕挡住的眼睛,只能看见那个人大概的模样,应该是一个男生,因为他穿着简单,通身全是黑色,外面也披着一件斗篷,身材映在我眼前高大又健壮,头上束着像帕提古丽丈夫那样的辫子,但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切切实实的样子。
我着急的低下头用手迅速的擦干净眼泪,再抬头望着站在我面前的这个男生。他见我似乎有些惊慌,看着我轻轻的笑了,问道:“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我帮忙?”他依旧盯着我,依旧在笑,我被埋在他的影子里,看着他温柔又和蔼的笑着的脸,心里顿时感觉到了无限的平静,虽然我从来没见过他,但是他却给了我那么熟悉的感觉,在他身边我突然就感到很是安心,我想要去依靠他,在那时,对于自己的这个想法,我竟然没有觉得不可以,不能够,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