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婷刚跳完舞,大汗淋漓,对余江说:“衣服又汗湿了,我去洗澡。”
“我等你。”
余江的嘴角微微一动,露出不易察觉的阴谲笑容。
罗婷走进浴室,锁上房门。
她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愉快地哼着探戈舞曲。
罗婷一边哼唱,一边脱掉贴身衣裤,踏着舞曲的节奏,向洁白的浴缸走去。
她走到浴缸边,一只脚踏进浴缸去打开水龙头放水,手刚刚挨到水龙头,突然电光一闪,她惊叫一声,顿时倒在浴缸里。
余江站在浴室外面的走廊上抽烟,侧耳细听浴室里的动静。
工作人员前来告诉他:“余老板,香港打来的电话!”
余江接听电话:“我是余江,您是……”
电话里的声音:“余老板,我是侯子怀,怎么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
“侯专员,对不起,这是长途电话,可能有点变声。”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报告侯专员,罗婷进浴室已经有一会了,我想她现在已经倒下了。”
“你有把握?”
“这么高的电压,任何人都难逃一劫!”
电话里的声音有点激动:“你现在准备干什么?”
余江洋洋得意,口水喷到话筒上:“我准备去收尸!”
他挂上电话,走到浴室门口,用钥匙打开房门。罗婷一动不动倒在浴缸里。
余江见谋杀成功,心中大喜,却故意喊道:“快来人哪!出事了!”
通知他接电话的工作人员闻声跑来:“余老板,出了什么事!”
“罗婷洗澡昏倒,快叫救护车!”
岳剑忠走过来:“余教练,别装模作样了!”
余江大吃一惊:“你是谁?”
“余教练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你的学员。”
“啊,我记起来了,你是岳先生,你的探戈跳得很好。”
“承蒙夸奖。”
余江问:“你来干什么?”
岳剑忠义正词严:“来揭发你的罪行。”
“罪行?什么罪?”
“故意杀人罪。”
“岳先生,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你看见了吧?电流偶然传到浴室,罗婷不小心触电,这是一次事故!”
“是你把电流引到浴室,不是事故,而是预谋杀人。”
余江阴毒地一笑:“澳门是法制社会,你有证据吗?”
岳剑忠出示几张照片:“我已经把你将电线铺到浴室的过程拍了照,铁证如山。”
余江瞪着照片,半晌说不出话来。
岳剑忠收回照片。“我还告诉你,我已经把你铺设的电线换成了低压,罗婷并没有死,她只是受了惊吓,很快就会醒过来。”
罗婷从浴室里走出来:“我已经醒过来了!”
余江惊呼:“罗婷!”
“你这个衣冠禽兽,不配喊我的名字!”罗婷转向岳剑忠,“岳先生,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余江乞求道:“岳先生,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是受人指示。”
岳剑忠对他说:“我知道你是替别人当作案工具,但是罗婷不会放过你,白莹更不会放过你!”
余江更加吃惊:“白莹?白莹的事你也知道?”
罗婷指着余江的鼻子说:“余江,我跟你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为什么要害我?”
“我是受了……”余江欲言又止。
罗婷对岳剑忠说:“岳先生,我们报告警察吧!”
宋春燕一身警服兀地现身:“不用了,我已等候多时。”
罗婷一脸惊讶。
余江惊恐万状。
宋春燕拿出手铐,咔嚓一声,将余江铐上。
治安警察厅讯问室内,余江对宋春燕、岳剑忠说:
“是侯专员为了扫除跟一位电影明星结婚的障碍,指使我密谋杀害他的妻子罗婷。我以上谈的全部过程句句是实话,没有半点隐瞒。”
岳剑忠指示道:“再谈谈白莹是怎么被害的。”
余江要求喝水。宋春燕倒杯水递给他。
余江招供谋杀白莹经过:“白莹是向我学跳艳舞的学员。星期天晚上十二点钟,我乘夜深人静,医院可以自由出进,乘人力车来到医院门口……”
余江潜入医院。走廊内阒无人迹。余江推门进入白莹病房。白莹正在熟睡。余江掏出手帕捂住白莹的口鼻。白莹因呼吸不畅惊醒。她想喊,因口被捂住,喊不出声。余江继续捂住白莹口鼻。他的两眼射出凶光。白莹拼命挣扎,双手抓住余江的手,两脚用力蹬着。余江加大捂住白莹口鼻的力度。白莹继续挣扎,牙齿咬下手帕一角。白莹终因反抗无效,窒息死亡。余江见白莹已死,收回手帕,但手帕的一角仍留在白莹的口腔内。余江溜出病房,轻掩房门,穿过走廊,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出医院……余江招供完,又喝了一大口水。
岳剑忠问:“余江,你捂白莹的手帕是哪里买的?”
“不是买的,是陈飞送给我的。我跟他很熟。”
宋春燕问:“那条手帕呢?”
余江抬头望了宋春燕一眼,随即低下头:
“事后,我发现那条手帕少了一个角,猜想一定被白莹咬在口里,心里十分恐慌,害怕警察追查,就把手帕扔了……”
晴朗的夜空中,突然响起三声清脆的枪声。
旋即,治安警察厅值班室接到报警电话。
“警察厅吗?”电话里传来女人的声音,“我要报警,这里有人开枪……”
值班员对着话筒说:“请讲慢一点。你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
“我叫罗西娅,在南湾大楼505室。刚才有人在大楼内开枪,我的老板可能被打死了,我也有生命危险……”
“你的老板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单位工作?”
“我的老板叫周福源,是东亚歌舞厅经理……”
宋春燕问:“余江,你为什么要杀害白莹?”
“受人指使。”
“受谁指使?”
“东亚歌舞厅经理周福源。”
宋春燕惊讶地同岳剑忠对了个眼神。
当宋春燕和值班员将各自获得的情况报告麦克伦警长时,麦克伦当即指示宋春燕带警员赶赴现场,并以征求意见的口气对岳剑忠说:“岳先生,指使余江杀死白莹的元凶周福源可能已被人打死,案情又有新的发展,我不得不麻烦您继续协助我们工作,请您跟春燕他们一起出现场,您看可否?”
岳剑忠答道:“警长不必客气,剑忠愿意效劳。”
警车嘶鸣,载着岳剑忠、宋春燕及警员火速驶往南湾大楼。
岳剑忠一行登上五楼,赫然发现一名中年男子蜷伏在楼道里,伤口上的血汩汩往外流。
岳剑忠当即认出被害人,对宋春燕说:“就是他,东亚歌舞厅的周经理,已经死了。”
宋春燕皱皱眉头:“他指使余江谋害白莹,自己又被人杀死,难道是因果报应?还是另有隐情?”
岳剑忠说:“我看这两种情况都有。”
他查看了周福源尸体及现场后,又说:“被害人因枪击致死。他身中三弹,但是,在现场没有找到子弹壳。”
“这三颗子弹壳跑到哪里去了呢?”
宋春燕在地上找一遍,也没有找到。
“可能被凶手藏起来了。”岳剑忠推测道。
他们来到505室。
房门紧闭。
岳剑忠敲门,无人应声。
宋春燕大声问道:“里面有人吗?”
片刻,房门才打开,一位年轻女子蹒跚走出来。
岳剑忠认出她就是周经理的秘书罗西娅。
她的目光呆滞,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谢天谢地,终于盼到你们了!”
罗西娅舒了一口气。
岳剑忠问:“罗西娅小姐,是你报的案?”
“您认识我?”
“我们在东亚歌舞厅见过面。”
“对,我记起来了,您是岳侦探。”
岳剑忠朝楼道那边望了一眼:“那个不幸的死者好像是周经理。”
罗西娅惊讶地说:“他真的死了?”向楼道跑去。
当她看到蜷伏在地上的尸体时,惨叫一声,站立不稳,向地上倒去……宋春燕急忙上前,将罗西娅扶住。
她对岳剑忠说:“我把罗西娅小姐扶回房间休息。”
岳剑忠点点头。同一名警员勘查现场周围。
他俩在四楼太平门房边发现一名身穿保安服的年轻人,他的手脚被绳子紧紧地捆绑着,口里塞着毛巾。
那位警员去给那个保安松绑。
岳剑忠走过去问:“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保安答道:“我叫鲁大发,是大楼的保安。这座大楼是写字楼,晚上大楼里的人都下班了,很安静。大约二十分钟以前,我在四楼巡逻,突然听见五楼传来枪声,便上楼查看,刚到太平门,后脑壳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一下,当时就昏过去了,对以后发生的事情全无所知。”
“砸到哪里了?”
鲁大发挠着后脑勺:“这里。”
岳剑忠走过去掰开他的头发,用手电筒照看。
他的脸色一变:“鲁大发,别瞎编了!”
鲁大发一愣:“什么?!”
岳剑忠指出:“你的后脑勺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血肿,所谓被重物打砸,当场昏迷,全是谎言!”
鲁大发辩道:“我确实被人打昏了!”
“还在骗人!”岳剑忠命令道,“鲁大发,把手伸出来!”
鲁大发伸出一双发抖的手。
岳剑忠轮番审视这双手。
尔后,他对同来的警员说:“阿奎,把鲁大发带下去,对他的双手进行石蜡试验。”
阿奎将鲁大发带走。
岳剑忠返回505室。
罗西娅已清醒,宋春燕正向她问话。
岳剑忠问:“罗西娅,好些吗?”
“多谢宋警官照料,我好多了。”
岳剑忠发现这是一间带有卧室的办公室,就问:“罗西娅,周经理晚上不回家,在这里睡?”
罗西娅点点头:“他有时在这里办公,时间晚了,就睡在这里。”
“罗西娅小姐怎么今天晚上也在这里?”
“因为我是周经理的私人秘书。”
岳剑忠领悟到其中含义,“啊”了一声。
罗西娅羞涩地低下头。
宋春燕为了让岳剑忠直接听到罗西娅的陈述,同时也为了解除她的窘境,对她说:“罗西娅,你把刚才对我谈的情况,再谈一遍好吗?”
罗西娅点点头:“今天晚上,周经理刚上床,就听到门外有人喊他……”
周福源听到喊声,从床上坐起,自语道:“这么晚了,有谁找我呢?”
躺在他旁边的罗西娅说:“别理他!”
门外又喊:“周经理!周经理!”
周福源侧过头对罗西娅说:“看来不理是不行的,我出去看看。”
周福源下床,趿着拖鞋走到办公室,打开电灯。
罗西娅也坐起来,透过卧室的小门,看到周福源开门外出,并听到他关门的声音。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楼道里传来,罗西娅的脸上顿时掠过一片阴云,不安地想,一定有人在跟周经理纠缠。
果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喊道:“你去死吧!”
紧接着,连续响了三枪。
枪声中夹杂着周福源的惨叫声。
罗西娅知道出了大事,慌忙下床,匆匆走到外面的办公室,将房门锁上,然后躲到办公桌下面。
她等到外面恢复平静,才从办公桌下面爬出来,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才拿起电话报警。
罗西娅对岳剑忠说:“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岳剑忠问:“你认为门外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罗西娅说:“那个声音很陌生,应该是我不认识的人。”
阿奎走进来,对岳剑忠耳语:“有发现!”
两人走出房间。
阿奎告诉岳剑忠:“石蜡试验表明,鲁大发手上沾有火药,有作案嫌疑。”
“果然是这样!”岳剑忠说,“但鲁大发不可能自己捆绑自己,还有同案犯。”
阿奎说:“对!还有那些子弹壳,一定要找到。”
岳剑忠回到505室,对宋春燕说,你再跟罗西娅聊聊,我到那边看看。
鲁大发被留置在作为临时办公室的另一间房内。岳剑忠走进去狠狠瞪了他一眼,劈头问道:“鲁大发,子弹壳呢?”
“什么子弹壳?”鲁大发一怔,随即说道,“我听不懂您的话。”
岳剑忠提高音调:“子弹壳在哪里?”
鲁大发下意识地动了一下右脚。
岳剑忠锐利的目光注意到这个微小的动作。
他命令道:“鲁大发,把鞋子脱下来!”
鲁大发拒不脱鞋。
阿奎强行脱下鲁大发的鞋子。
两只闪亮的子弹壳从鞋子里蹦出来。
鲁大发精神崩溃,瘫坐在椅子上。
他哭丧着脸说:“我有罪,我承认谋杀周经理,但我只开了两枪,并没有把他打死……”
岳剑忠问:“你朝周经理身上的什么部位开了两枪?”
鲁大发比划着说:“一枪在他的右膝,一枪在他的右肩。我并不想把他打死……”
阿奎问:“第三枪是谁打的?”
鲁大发沉默不语。
岳剑忠态度严厉地对他说:“如果你不交代打第三枪的人,那你自己就兜着吧!”
他和阿奎来到楼道里,阿奎说:“岳先生,您真厉害,鲁大发的一只脚轻轻动一下,也没有逃过您的眼睛!他不得不供认向周经理开了枪。”
岳剑忠说:“鲁大发供认向周经理开了两枪,案件只破了一半,而且是一小半。”
“那倒是的,”阿奎说,“必须找到第三颗子弹壳。”
电话铃响了,阿奎走进房内接电话,尔后出来对岳剑忠说:
“厅里打来电话,技术人员从死者身上取出了子弹头,经过检验,证明是从一支猎枪里射出来的。”
“猎枪?”
岳剑忠沉吟片刻,对阿奎说:“我去找猎枪,你们去找第三颗子弹壳。”
岳剑忠回到505室,试探性地问罗西娅:“你认为周经理是因为什么事而遭人暗算?”
罗西娅面无表情:“我也说不准。”
宋春燕问:“罗西娅,你跟周经理当私人秘书有多久了?”
罗西娅说:“快两年了。”
“时间不短呀!”宋春燕对她说,“在两年时间里,你跟周经理朝夕相处,照理说应该对他的情况相当熟悉。”
罗西娅垂下头:“让我想想。”
在宋春燕对罗西娅进行启发式谈话时,岳剑忠对整个房间进行仔细观察,从卧室走到办公室,又从办公室走到卧室,对每一件摆设和物品都不放过。
在岳剑忠第三次进入办公室时,他突然发现柜子上面放了一个长形物件,问:“罗西娅,柜子顶上放的是什么东西?”
罗西娅顿时脸色大变:“那……那是……那是周经理的猎枪。”
宋春燕用一把椅子垫脚,从柜顶取下猎枪。
她将猎枪交给岳剑忠时,给了他一个眼神:“枪管还有余温。”
岳剑忠摸摸枪管,表示领会宋春燕的意思:“这就是说,离破案不远了!”
宋春燕问:“你要把猎枪拿去做弹道试验?”
“对。”岳剑忠狠狠瞪了罗西娅一眼,对宋春燕说,“你好好陪陪罗西娅小姐。”
他将“陪陪”二字说得很重。
罗西娅的嘴角抖动了一下。
阿奎和一名警员在大楼内四处查找第三颗子弹壳。
那名警员说:“看来这第三颗子弹壳找不到了。”
阿奎不甘心:“再找找看吧。”
岳剑忠提着猎枪返回505室。
宋春燕问:“弹道试验的结果出来了?”
“出来了。”岳剑忠说,“跟我们预想的一样。”
他对罗西娅说:“我们郑重地告诉你,弹道试验证明,杀害周经理的子弹是从这支猎枪里射出的。这就是说,周经理是被自己的猎枪打死的。”
罗西娅的嘴角又抖动了一下。
“但是,周经理不会自杀,”岳剑忠指出,“他是被别人打死的。”
罗西娅的嘴角抖动得厉害了。
宋春燕注意到她的反应。
岳剑忠继续说:“那么,凶手是谁呢?外来人员不可能在杀了人后把凶器藏在大楼内,疑凶显然是大楼里的人!”
岳剑忠走近罗西娅,眼睛直视着她:“当时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你一个人!”
罗西娅“哇”地哭出声来:“岳侦探,我错了!”
她抹了一把眼泪,开始供述:“自从周经理要我当他的私人秘书,他就从各方面占有了我。他是老板,我是打工的,老板发号施令,我全盘照办;他是男人,我是弱女,除了工作,还要随时供他玩弄。我忍受不了这种非人的折磨,提出离开他另谋出路,周经理就威胁我:‘加薪可以,休假可以,辞职却不行,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我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只得忍气吞声留下来。前不久,大楼的保安鲁大发告诉我,说周经理经常口出秽言,辱骂服务人员,大楼里的几个保安对他极为不满,想干掉他。我一听,非常高兴,认为这样就可以永远摆脱他了,就跟鲁大发串通,由我出钱,鲁大发去安排杀手……”
罗西娅说到这里喝了一口水。“这就是我雇用凶手杀人的前因后果。”
岳剑忠说:“接着往下说。”
罗西娅继续供述:“昨天晚上,鲁大发告诉我,原来答应当杀手的那个人临阵退却,只好由他亲自上阵,定于今天晚上动手。鲁大发要我到时候把猎枪放进垃圾桶里,他假装收拾垃圾,取出猎枪,然后敲门喊周经理,等周经理出来开门时干掉他。鲁大发打死周经理以后,我本想把猎枪扔掉,但鲁大发说丢了可惜,要我送给他,我答应了,可他一时找不到藏猎枪的地方,我只好又把猎枪拿回来,搁在周经理平时放猎枪的柜子顶上。然后,我将鲁大发捆绑堵口,制造假象,再打电话报警。”
罗西娅说到这里沉默下来。
宋春燕问:“说完了?”
“说完了,”罗西娅答道,“周经理虽然是被鲁大发打死的,但我收买了鲁大发,我有罪。”
罗西娅低下头,一副认罪的样子。
岳剑忠突然转移话题,问:“罗西娅,你认识余江吗?”
罗西娅抬起头:“不认识。”又急忙改口:“认识。”
宋春燕问:“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罗西娅说:“认识。余江曾经在我们东亚歌舞厅教舞女们跳艳舞,他现在自己开了个舞蹈训练班。”
阿奎走进来对岳剑忠说:“我们搜遍了整个大楼,没有找到第三颗子弹壳。”
岳剑忠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他走到罗西娅面前,双目炯炯盯着她。
罗西娅惊恐地低下头。
岳剑忠问:“罗西娅,那颗子弹壳在哪里?”
罗西娅的眼帘往上抬了抬,怯生生地望了岳剑忠一眼:“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岳剑忠给宋春燕一个眼神。
宋春燕立即说道:“罗西娅,你不交代那颗子弹壳的下落,我可要搜身了!”
“不要搜,不要搜,我自己拿出来!”
罗西娅将手从上衣领口伸进去,从胸前拿出一颗子弹壳。
宋春燕从她手上接过子弹壳。
她问:“罗西娅,这颗子弹壳怎么在你身上?”
“当时,鲁大发在地上寻找子弹壳,捡到两颗,我怕时间来不及,就帮他捡了这一颗。”
罗西娅回答时,声音软弱无力。
岳剑忠示意阿奎看住罗西娅,同宋春燕来到扣押鲁大发的临时办公室。
当这第三颗子弹壳出现在鲁大发面前时,他大惊失色。
岳剑忠指出:“这就是给周经理致命一击的子弹留下的弹壳。鲁大发,这一枪到底是谁打的?”
鲁大发像泄了气的皮球:“侦探先生,我服了,我说,我说……”
宋春燕打开录音机。
鲁大发供述:“罗西娅小姐平时就待我不薄,关照我,而周经理经常骂人,我非常恨他,所以当罗西娅提出叫我联系杀手干掉周经理时,我满口答应了。可是那个杀手嫌钱少了不干,一时又找不到别的人,我只好硬着头皮上阵。今天晚上,我从垃圾箱里取出罗西娅藏在里面的猎枪,敲门把周经理喊出来,因为我从来没有杀过人,心里很害怕,朝周经理开了两枪都没有打中要害,周经理慢慢倒下,同时发出惨烈的求救声:‘罗西娅,救命!罗西娅,快来救我……’罗西娅闻声跑出来,看见我呆呆地站着,急忙用手推我,并大声对我说:‘快!快开枪,他还在动!他还没有死!’这时,倒在地上的周经理睁大两眼死死地瞪着我,还伸出两只手愤怒地向我挥过来,吓得我动弹不得。罗西娅见我被吓成这个样子,她一不做,二不休,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猎枪,跨前一步,朝周经理的脸上开了一枪,子弹从右眼贯穿头部,周经理就这样被打死了。”
这台录音机摆放在罗西娅面前。
岳剑忠、宋春燕让她听鲁大发的供词。
录音机里传出鲁大发的声音:“……罗西娅见我被吓成这个样子,她一不做,二不休,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猎枪,跨前一步,朝周经理的脸上开了一枪,子弹从右眼贯穿头部,周经理就这样被打死了。”
录音机停止运转,505室一片沉寂。
罗西娅两眼失神,呆滞地望着空中的某一点。
宋春燕问:“罗西娅,当时的情况是不是这样的?”
“是的,”罗西娅的声音有点沙哑,“第三枪是我打的。”
“你为什么要杀害周经理?”岳剑忠问。
“除了我前面谈的原因,还有一个紧迫的原因。”
“紧迫的原因?”宋春燕不解地重复道。
“对。我今天不杀死他,他明天就会杀死我。”
宋春燕问:“什么意思?”
罗西娅承认自己给了周福源致命的一枪,反倒从惊恐状态中回复过来。她平静地说:“白莹的男朋友汪新贵杀死舅舅祁先发,劫得九龙半岛秘密油库坐标和资料,一时无法转手,就把它交给了白莹。汪新贵被人杀死后,白莹很害怕,就将油库坐标交给周经理保管,并由周经理寻找下家,卖出的钱跟白莹对半分。周经理为了独吞油库坐标,雇用余江杀死了白莹。白莹一死,知道油库坐标下落的就只剩我一人了,周经理于是又找余江,想让他把我也杀死。但余江跟我的关系很好,暗中把这事告诉了我,令我万分惊讶!周经理既然这样对我不仁,我就有理由对他不义!如果我不先下手,那么你们今天看到的死者就是我。”
505室又陷于沉寂中。海上夜航轮船的汽笛声清晰地传到南湾大楼。
岳剑忠问:“罗西娅,周经理死后,你把油库坐标藏在哪里了?”
罗西娅的回答出人意料:“我没有拿油库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