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十分猛烈,而在大相国寺院内,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以及神情紧绷的一些士子全部围聚在一旁,等待着结果。
一番思量之后,赵德昭缓缓地开口道:“不知道我们之间比甚么才学,还是其他,也不知道你们四人能够拿得出拿手好戏乎?今日就让德昭好好领教领教一番才是。”
杨凝式等其余三人都在边上等着看那所谓的东京四大“才子”的笑话,赵德昭岂是那么好欺侮的,所以他们几人倒也没有这么担心。
“小子,你准备好了甚么?”这四人异口同声地说道,看来今日之目的是明显不过了。
周围之人皆为赵德昭而默哀,同情。唉,又是一个杯具,看来今天这个小孩子要败在东京四害手中了。
赵德昭已经知道这四人的目的,无论如何都不会退缩,这四人的计谋他赵德昭浑然不怕,此时此刻他仍旧鼓足气力,一副不怕的样子说道:“我就站在此处,汝等尽管放马过来,我赵德昭虽然是你们口中之黄口小儿,但会随时奉陪到底,时间差不多了,快放马过来。”
四人一听赵德昭的话,皆当是他热血膨胀,四人自视甚高,又怎会怕一个稚子乎。,四人皆抬起头,看向赵德昭。
赵德昭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神情坚毅,却毫不退缩。
此刻,却见第一个自命不凡的红衫书生出面,手扇着扇子摇着,扇子随着他的头颅摇摆不定,不知道这厮脑海中使的是甚么坏计,而后微微一笑,道:“你这小儿听好了,我们四个擅长不同方面,我特别擅长的是联对,不知道这第一关你是否能过?”
赵德昭自信自己擅长联对,说道:“这个你待会儿就能见到,现在你尽管先出题吧!小爷我等得不耐烦了,有甚么高招一一过来,小爷我是不会怕你的。”
那人听了赵德昭一番话,轻笑道:“看你小娃娃信心十足,实则心中空虚,装个鸟样。”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此刻自己的手中已经握有广味酒楼的经营权了。
赵德昭闻之却面色十分平静,也一同笑起来:“兀那贼子,到时候我怕你会输得惨不忍睹,你们四人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按照剧本,本来这句话应该是由那红衫书生所说,不过被赵德昭给抢了个先。
“你……你……”竟然堵在口中说不出去,稍后道:“好个小娃娃,你听好了。”
“我洗耳恭听着呢,快些说来,一个男的竟然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赵德昭开启毒舌模式,一句话就能把人塞死,接着便又说道,“无论今日你输了还是赢了,都是理亏啊,赢了输了都不光彩,四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孩子,丢脸都丢到西伯利亚了。这番得失,恐怕日后你们四人也会承受不住的。”
身边之人皆是赞同道,不过心中都有个疑惑,这西伯利亚究竟在哪里。。
“你你你……我我我……你们这些人都睁大眼睛,看我怎么收拾一个小孩子。”
“你甚么你你你……我我我的……”
“没卵子的家伙,跟个小孩子家的怄气……真是丢脸丢到……西伯利亚了。”周围百姓是在是看不下去了,重复着方才赵德昭所说的那句“西伯利亚”。
“你……好你个小娃娃,我们四个差点中了你的奸计。还有你们,别得意的太早。”黄衫公子说道。
赵德昭往周围百姓以及士子那边看去,忽然间道:“奸计……切,到底是谁施奸计,欲夺我家财?你去听听街坊邻居看,你们说是不是啊。”
围观百姓皆一语同说道:“小哥儿说的没错。”
“你们四个人渣……”百姓之中亦不缺乏正义之人,说出一番正义之言,有力挺赵德昭教训这四厮的,“小哥儿为我们出口恶气!”
这时候方才不敢言敢怒之百姓才说了一句话。如果吐沫星子能把人给淹死,自然毫无疑问地眼前这四人是必死无疑的了。只是虽然有同仇敌忾的人,也不缺少看热闹的百姓,即使得罪赵德昭也不敢得罪四害啊。
红衫书生以及其他三人听了之后如有所思的样子,不过稍后一阵子,那股剑拔弩张的嚣张气焰又重新回到了他们四人的脸上,真是实打实的不要脸。
那红衫书生闲庭信步的样子,摇着罗扇,欠扁地一笑:“小哥儿准备好了吗?不才要出题了。”
赵德昭早已经等不耐烦了,光是同四人对骂都一阵子了,他说道:“快些出题,耽误我正事儿,你们可赔得起?速速说来!”
那人却道:“那不才就出题了。今日就以佛寺为题,围绕寺院展开,但是诗中却不能提出‘相国寺’三个字,不知可好。不才方才想到一句上联,忽然记起相国寺的历史,此联为,‘古寺庆重光千年来水火兵灾屡经宝坏而成住。”
赵德昭浑然不在意,心中对这人的才华十分敬佩,只是此人的一番作为确实是令人厌恶,如果自己今日能够胜了此人,便想用之一二,古有曹子建七步成诗,今有赵德昭一息对联,只见赵德昭不紧不慢地出言道:“法云期广荫四海内闻思修众愿同护念更昌隆。”旁边看热闹之人听罢,都竖起大拇指来,交口称赞者不少,这情形之下,红衫公子稍微败下阵来。
而方才自信十足,摇头晃脑的红衫书生听了之后,脸色稍微怔了一下,这绝对是巧合,对巧合,只是说道:“公子对的好,不愧是神童,只是公子还能如此顺利吗,不才便接着出题看。”
方才还称呼赵德昭为小哥儿,这时候称呼间也恭敬起来,以公子称呼。
赵德昭伸开衣袖,款款抱拳道:“静候出题。”
红衫书生收回不安神色,脑海之中也是思考一阵,一下子灵感又来了,开口说道:“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不知小哥儿能否对得上?”
赵德昭答曰:“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与己何所不容。”容量,话语间就有一番胸怀,所谓:人之初,性本善,赵德昭心想这人的才学不错,自己以后或许用的着。
红衫书生听罢,面色如土,方才八股得意劲儿已经消散个一干二净了,自视甚高的气焰也一股脑儿地熄灭了,此时已经成为周围百姓口中之笑柄了,周围百姓之中无不欢欣雀跃,好像那红衫书生离败亡也不远了。
“小哥儿加油!”
“昭哥儿好样的。”一旁赵匡美也在为赵德昭加油鼓气。
而这个时候,赵匡义听见声音,也走了过来,他凑过人群,见到侄子在与四个人斗法,他惊呼道:“昭儿,你怎么了?”
赵德昭回道:“没事儿,等着看好戏吧。”
不过红衫书生始终不甘心,又继续搜刮肚肠,找寻灵感。赵德昭等了片刻,说道:“不知道公子是否江郎才尽乎?与其干等着,不如还是尽早认输投降吧,其余三人接着应付。”
红衫公子苦思冥想之后,说道:“此乃我最后一个对联,如果公子对得上,不才敬佩万分,对不上也无关系,反正你已经赢了我二局。不过且容我想想。”
赵德昭风轻云淡地回了一句“唔”,便等着下局了。
人群中还有人等待着……两局,赵德昭都赢了,看来这赵小哥儿还是有把刷子的。
半柱香的时间过后,红衫书生忽的自嘲道:“笑古笑今,笑东笑西笑南笑北,笑来笑去,笑自己原来无知无识。”
不等三言两语,赵德昭答曰:“观事观物,观天观地观日观月,观上观下,观他人总是有高有低。”
红衫书生听罢,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自己的才华虽然惊艳,可到头来还是败在一个小娃娃手中,今日传扬出去,自己后半辈子的名声可就毁了。如果此时面前又一个狗洞,他恨不得钻进去,从此就不再出来。
片刻之后,红衫书生拱了拱手说道:“今日能够败在公子手下,是我才疏学浅,亦不知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切但凭公子定夺。”
赵德昭听到红衫书生一番自惭形秽之语,忽然间记起台南城隍庙的对联,就说道:“我送你一个对联。上联,‘问你平生所干何事?图人财,害人命,***他人妇女,败坏人伦常,摸摸心头惊不惊?想从前千百诡计奸谋,那一条孰非自作。’下联,‘来我这里有冤必报!减尔算,荡尔产,殄灭尔子孙,降罚尔祸灾,睁睁眼睛怕不怕?看今日多少凶锋恶焰,有几个到此能逃!’哼——今日你栽在我手中,不是才疏学浅,而是你等欺压穷苦百姓,作威作福。这等账岂非能不还,快去开封府投案,还了欠下的孽。你们其他三人呢?”
“小公子,我败了。”
转眼之间就除了一害,百姓无不摆手称赞,这时候人群之中看向赵德昭的眼光就不同了。
赵德昭回想过来:“对了,你们剩下三人呢?”
红黄蓝绿四个书生之中,红衫书生已经败下阵仗来,其余三人皆是你看我,我看你,商量来商量去的,全没个主意,往日间的盛气凌人姿态此刻间早就萎靡不振了,之前仗着自己博学多才的大哥还能讨个彩头,只是自命不凡的红衫书生出师不力,犹如一条落水之犬,被痛挨了。
赵德昭及其周围百姓等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也不见三人任何行动,也就淡淡然地说了一句:“好你三个怂货,勇气全没红衫公子的一半,这等姿态岂不是小娘子的作风,读书之辈岂不认为你们没甚么骨气。”
“怂货……呸……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到秧子里的混沌东西……”百姓之中发出一阵淬骂之声,这三个没骨气的家伙,往日作威作福的,欺压鱼肉百姓的家伙,此刻有百姓拿起鸡蛋朝着四人砸去,鸡蛋流了那四人一身,四人显得十分狼狈不堪。
“砸死狗*娘养的东西——”
红黄蓝绿四人听到百姓的骂喊之声,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自知以往自己做的那些坏事终归是得到了报应,四人高傲的头颅都低了下去。
这时候黄衫书生逼不得已就出面了,黄衫公子擅长棋艺,不过也败下阵来,其余二人,一个画技,一个诗词歌赋,却全部不是赵德昭的对手,胜利是迟早的事,不过赵德昭有耐心,想徐徐图之罢了。
赵德昭心想这四人的才学还是不错的,只是不知受到何人蛊惑,做下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不是你四人巧施奸计,夺人家财,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这全都是你们自作孽。自作孽,不可活。老天爷也是看不下去,才让你们四人犯在我手上。”
“我等自知不是公子的对手,又以大哥马首是瞻,大哥说甚么就是甚么?大哥你说句话啊?”
剩下黄蓝绿三书生都向红衫书生看去,只听到红衫书生说道:“罢了,今日技不如人,既然已经败在小公子的手中,何去何从,听从小公子吩咐,我四人平日里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一个信义还是知道的,既然方才所言,我等败在公子手中,就全凭小公子发落,我等毫无怨言。”
“好一个信义,如果不是看在你们还有良知的份上,今日若不是我慈悲,你们早就……也罢,你们四人是否记得方才的三个条件?”
“记得,虽然我们做了许多坏事,可是言出必行一直是我辈所恪守的,不知道小公子要说哪三个条件?”
赵德昭说道:“第一条,尽快归还百姓之家财田产;第二条,老话说的好‘浪子回头金不换’,还有‘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记住,要改掉自己的坏毛病,以后切莫鱼肉百姓,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如果往后依旧不改,到时候别怪大周国法伺候了;第三条,如果以后你们从良,有事情相求,可以找我赵德昭。我赵德昭的大门一直开着。”
这四人听了赵德昭不扭送他们去开封府,就都齐齐地叩了下去。
不过随即赵德昭问道:“今日一事,不知道背后是谁指使?你们说说看。”
四人低着头,如小鸡啄米一样,至于这四条害虫,确实是受人指使,收了人家银钱来寻赵德昭麻烦的。弄清了来龙去脉,赵德昭脱口问道:“那出钱雇你们对我下手的是甚么人?”
四人面有难色,互相看看作声不得,几句:“受人之托,不能忠人之事,怎可把雇主消息透露。何况背后之人岂是那么好容易对付的,我等区区蝼蚁,怎敢跟泰山想比。人生在世,信义为重。”
不过四人始终没把背后之人给说出去,赵德昭亦知道这背后势力或许势力极其巨大,不是一般蝼蚁所能蚍蜉撼树,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凡事也应该慢慢来啊。
四人皆跪在百姓面前诉说自己以往的种种恶行,百姓之人纷纷砸手中之物件,四人狼狈不堪,可是在被夺去的百姓面前,自然是抬不起头来的。
一口恶气既出,赵德昭举起双手,示意百姓不要再扔东西了,老百姓们也渐渐地不扔菜叶、臭鸡蛋、石头了。
那些往日受四害欺负的,敢怒不敢言,有冤无处伸,今日全亏得赵德昭高明,报了一箭之仇,感恩的百姓当着赵德昭的面跪倒在地上,磕着头说:“全仗着小公子大义,出手为小老儿们除此四害,小公子的大恩大德来生我等必当做牛做马来还报。”
“今日之事大家都是受害者,你们起来了。”赵德昭扶起跪倒在地上的百姓,说道:“东京四害欲夺我家财,我这是自卫,如果我早就出手,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德昭没有帮助到各位,是我失误。”
“小公子高义!”老百姓高呼道。
……
今日赵德昭的一番行动,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感激涕零,赵德昭看着面前的百姓,为帮助他们而感到非常高兴,忽地他看见人群中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偷偷地从人群中挤出去,一直往后头挤去。
赵德昭见到那人贼眉鼠眼的,想必正是今日四害口中的后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我这个猎手能不能捕倒黄雀儿,他四下搜索,方才见到赵信往远处赶来,然后拼命挤进人群。
赵德昭见到赵信挤了进来,他拉着赵信的手,然后简明扼要跟赵信说了一下,赵信这才明白,
赵信找到赵德昭之后,奉赵弘殷的命令本就打算让赵德昭、赵匡美以及赵匡义回禅房,赵德昭发觉人群之中那人贼眉鼠眼,步法轻巧,似乎和刚才人群中的百姓唱着反调,一想这人必定是主使者,只是看那人的样子不像主谋,应该是主谋着雇来的。
赵德昭遂命令赵信尾随那人背后,可是赵德昭给他下了个命令,让他悄悄地跟踪报信的那人,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待会儿跟踪于其背后,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现身。赵信明白赵德昭所说之言,领了命令,悄悄地跟在那人身后,寸步不离的。
……
此时在相国寺前,赵德昭被那些感激涕零的老百姓称颂着,他高高地举起双手,老百姓的呐喊之声顿时停了下来,对着百姓们说道:“大家都起来吧,大伙儿不必如此,都散了吧。”
杨凝式他们看赵德昭的眼神都不同了,屏住呼吸,连周围一些读书之人也是,一个小小孩童做出了许多大人都不会做的事情。这……让那些读书之人怎么抬得起头来。
一干百姓听了赵德昭所言,都纷纷向他鞠躬磕头,止住哭声。赵德昭扶起百姓,这时候的老百姓还是很淳朴的,只要是你施恩于他,他会一辈子都记得的。
过了一段时间,老百姓念念叨叨得回去了。
……
夜幕降临
此刻城北那家客栈之中,屋内座位上之人还在等候消息,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计划失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