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自己扯出最大的笑容,夏雨抬起头,说:“hi!”明显看到了阳扬眼中的惊讶,夏雨没有理会,扫一眼远处正在努力克制的秋意,夏雨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莫名的快感,夏雨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已经被这种负面情绪影响得很厉害了,但是夏雨很喜欢这种感觉,哪怕是知道身体里存在一个魔鬼。
阳扬就坐在夏雨前斜角处,以他的高度,要是坐在夏雨前面,夏雨的视线都要被挡掉大半。阳扬转过头想要跟夏雨说什么,恰在此时,上课铃响了,夏雨装作没有看见他,专注地看着讲台,阳扬只好把话吞到肚子里,像此前的很多次一样。
下课了,阳扬憋了一肚子的话,刚想说,夏雨就起身去厕所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借口,于是仔仔细细地洗了手、脸,又才慢慢踱步回去。才从后门进去,夏雨就看见文秋意,她就坐在自己前面,阳扬的旁边,连书都带过来了,正在很热烈地交谈,呃不,是文秋意很热情地说,阳扬应付性地回答,连头都不抬,在转笔玩。这个世界,真是太好玩了。
夏雨坐回自己位置上,椅子发出的轻微的响声,让阳扬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想说话,却又顾忌着秋意的存在,欲言而止。秋意也回过头来,装作刚刚看到夏雨的样子,说:“夏雨,我说你去哪里了呢,才想过来跟你说会话,人就不见了。哎,你去不去春游啊?”
柯君在桌底碰了一下夏雨的手臂,夏雨转头,她和杨雪脸上带着稍微的关切。阳扬也微微转过了身子。“不去。”夏雨微微一笑,简短地回答。
“为什么?”明知道答案,还要问。
要的不过就是自己对于处境的认识,夏雨很配合地说:“没钱,没兴趣,没时间,没意义。”反正不是什么值得在乎的事。
倒没想到夏雨回答得这么干脆,秋意说:“刚刚阳扬也这么说,怎么都那么不合群?”又似不经意地问,“夏雨,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偶尔见你下课都在睡觉。”
“没什么,现在在酒吧上班。”
“哦,夜夜美酒笙歌啊,难怪现在看你那么憔悴,你当心点身子啊。”秋意状似开玩笑地说,也没有控制音量,也许还更大声了些。阳扬也转过了头,秋意笑得更欢了,周围也有人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纷纷斜眼过来了。
“没办法,谁让我命贱,吃饭喝水都靠自己。要是我有个好爹妈,或者……有足够的死皮赖脸去巴上一个让我衣食无忧的男人,我自然就不必这么辛苦。”夏雨冷下脸说道。周围又是一阵抽气声,阳扬脸上有了愠怒。
秋意得到了她想要的效果,便尴尬地埋怨起夏雨说:“你这娃,又胡说了,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
夏雨咬紧牙关说:“我不这么说,也会有人说的,这是我的事,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说了。”
听得此话,文秋意转过了脸,恰好也上课了,大家装作相安无事般听课。只是,秋意似乎从来没坐过这么直吧?她原本体格就比夏雨高出许多,这下挡掉了夏雨好一部分的视线。听了半节课,夏雨头昏脑胀,这一晕,就拿上书笔,众目睽睽之下,在众人以为自己要逃课时,绕到另一边,坐在阳扬的另一边,尽管每排有四个位置,但夏雨还是选择挨着阳扬坐。杨雪递上来一张纸条:兄弟,胆子够大了啊,把我们都惊到了。
夏雨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下,就端正地坐好听课,忽视掉那错愕而又带着愠怒的眼神。连阳扬也呆看了2秒,估计没有谁会猜到夏雨会有此行径吧,不过杨雪的纸条让夏雨想到了什么。她抽出一个不怎么用的本子,写下:“不介意吧”。然后递给阳扬,然后来个眼神交流,示意是给他的。很久没玩这个了,突然就有点想玩了。
阳扬展开笑容,“不介意!欢迎至极。”他的字写得不错,正如其人,端端正正又带一丝秀气,平常不多的了解也知道他的学习也挺好的。不怪秋意会喜欢他,但是,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为什么要把自己牵扯到里面去?夏雨的怨积得太多,让她的手不受控制,又写下:“字不错,我要留着这个当墨宝,等你以后有名气了,拿出来高价卖掉。”
“哪里,就算等我有那个能力,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这么势力,这么有纪念价值的东西都要卖掉,太伤我心了。”
“管它呢,也许到那时我还是那么穷,有上顿没下顿的,你这就是救命墨宝了。”
阳扬正要写什么,夏雨却又拿了过来,写道:“你可不能跟我抢了,我以后也许还得靠它吃饭呢。”夏雨按住本子,装作怕他抢了撕了去的样子。阳扬却就着写下:“是啦,归你了,你不用这样,应该多让我写字才对。”
“切,物以稀为贵,你多写了反而拉低了价位。”
“那为了能让你以后靠着它吃饭,我是不是最好以后再不要写字了?”
夏雨愠怒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不写了。
夏雨努努嘴,示意阳扬听课,两人又重新投入课堂中,却不知是不是都听进去了。但是有一个人不用看都知道是听不好课了。夏雨觉得很是舒心,就好像有一只狗一直在你面前摇头摆尾示好,却总在背后趁你不注意咬你一口,挑战你的耐性直到极点,终于让你抓到了,慢慢地一下下抽它,让它也疼一疼,让它也知道那种难受,然后就觉得一股痛快油然而起了。
原来一味地忍让无法让对方认识到错误,只会伤到自己,只有以牙还牙,才能对得起自己。夏雨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轻松过,日积月累的怨气埋藏得太久,就算只得到轻微的释放也会轻松很多。如果有人执意要来撞枪口,那也没办法,你情我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