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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幻十二谱 虚倪妄否 行始谋动

“怎样,紫维凝纳的滋味美吧。想当年,我历尽千辛万苦,力战了千万英雄豪杰后,才好不容易尝到了那么一颗…”吾白牙口部垂涎,喉咙骨碌不停,一边向小胧宣扬着当年自己英勇飒凛之雄姿,一边回味着当年咀嚼紫维凝纳时的荡魂芳香。

“白牙,你弄湿我的衣服了…”

分离在即,绸潇与夕真二人于不远处正述着私语,小果与鱼涟二人陪坐于小胧身侧,漫不经心地听着吾白牙的亢奋激烈的故事说辞,却不过片刻,便皆显不耐之色,于是再无视马驹的深情演说,三人一同开始攀谈了起来。

“不知胧兄之后打算赶往何方,倘若顺路的话,我们两人也好护送上一段。”小果拍着小胧的肩膀,开朗地笑问道,语中尽是豪迈奔放之意,目光之中的真挚的关切之色显然可见,令小胧心头一阵感动。

“其实,我正打算要去羽苍山一次,不知小果兄与鱼涟兄是否顺路?”小胧心中满怀喜悦之情,将自己所欲往之地告知二人,不禁暗自期待,希望能与二人同路而走便好,不愿过早分开。

小果、鱼涟二人闻言,对望一眼,皆面露异样之色,小胧望见此景,心中不禁泛起一忧愁,尴尬说道,“这…这个不同路的话,也是没办法的…”

鱼涟闻得小胧所言,旋便猜摸到其心中所想,脸上立刻舒展开来,含笑和声说道,“胧兄误会了,我与小果只是心中有些震惊讶异,并非不是同路的问题。或者该说啊,你想不与我们同路也不行了啊。”

闻得鱼涟之言,小果脸上诧异之色却更盛于前,连忙向着鱼涟询道,“这可不对啊,你们寰域天城可是得从这开始东向而归的,怎么会与我同路?”

鱼涟哀叹一声,探手抚起怀中一物,苦涩说道,“我爹让我代他去给你家老爷子拜个礼,顺便带些东西送去。”

小果不由干笑数声,幸灾乐祸地说道,“你爹和我家老爷子看来关系还真是好的可以,隔三差五的往我家老爷子那赠这送那的。诶,这回可就苦了你哦…”

“你可别高兴的太早了,既然此次我爹让我当了跑腿的。说不准,你家老爷子啊,也定要你当回跑腿的,派去送回礼。这才显地大方得体,不至于失礼节,丢去面子。”鱼涟闻言不见气恼,反倒报以和蔼一笑,更顺便好心地点出了自己的心中猜测。

闻言细想琢磨了片刻,小果额上渐涔冷汗,反复思忖后,不由苦声说道,“你还真别说…我家老爷子还真是这种人…”

“那个…”听了半天,却仍一头雾水的小胧,终趁隙插言说出了两字,引起二人的注意,小果忙拱手歉意道,“瞧我的,都忘了向胧兄解释了。恩…这样吧,还是由我郑重自介下好了,在下乃羽苍山极变门掌教极穷座下弟子极小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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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千年前,万法玄门盛名一时,曾具一统南玄之势,门下子弟广布四海,玄门之内奥法绝诀繁多无二,其深涵元律更超逾界中数筹,隐隐有着承传取代已消逝秘迹百年多的昊绝殿之地位,引领界隐影二道破冰迸进、燃灯指路之意味风范。

天地风云难测,世事更亦如此,万法玄门昌盛数百年后,却不知因何原由,竟于一夜之间,就此内裂,玄门中拥权辈者,皆分辙带众离去,散为多股分支势力,自立门户。此夜过后,便再无所谓的万法玄门存在,名虽尚存,实却已亡亦。

千多年已过,昔年由万法玄门内裂,分而自立的多数势力,已湮没于历史荒流之下,消声败亡。但直至今日,却仍存二支,始终屹立不倒,迄今更已成南玄陆内,众派勘首盼望之领军势力——极变苍羽卧伏西,寰域天环筑驻南。

极变门乃主修筑引一系,门中绝决大多需内诱引外灵流交替互涌方可施展,参之其昔年所卷带分得的部分万法玄门玄奥籍本,经多代研习改良之后,自成一殊门秘术体系,以此为凭,逐孤统一方,广收子弟授学致教,历数百年之后,繁荣昌盛起来。

驻扎于南的寰域天城,以城中之湛技妙术得以盛名,虽与极变门同为万法玄门一分支,寰域天却主走术诀一系。自数百年前,寰域天先人于天环崖驻下第一砖瓦以来,昔年的寰域天居已成如今雄伟壮丽的寰域天城,现任城中的三位城主更是广施善泽,上崖有求者在不违道义前提下,皆尽力助之,使得仁名显赫,被世人所称道。

极变与寰域天东西峙望,各守一方,历代间却从未有过争执交战,关系更是慎密融洽,友称兄交,百多年前更是携手结盟,共同应对第七血劫之难,令两者愈加紧系密切,进退相协。

譬如此次历演,便乃两派共商谋划之所成。此番二派以合力而抗、御对北茫焚阳之作为手段,于北茫焚阳原本策定的入玄谋侵,构成俨然威势。令北茫焚阳不得不复作慎虑,最终取消原定计划。经过一番力迫协商与利益衡量,两陆方达成共识,改为各出四人参入取物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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绸潇轻拽着夕真的双手,沉声叮咛道,“一路之上,你须尽快归去,好嘱咐极沐一声,北边呐,可能要动了…”

夕真闻言花容失色,秀眉紧蹙,轻咬润唇,微声问道,“你,如何知道的…”

“沉止向我透露了些许北方的异动,虽不能因此确定,但想来,我等终该有所防范…”

“他,为何要做如此多余之事…”夕真心乱如麻,玉靥满布忧愁阴郁,口中疑惑言道。

绸潇轻叹了口气,柔和言道,“傻丫头,我也知你心中不愿与思月所在一方开战,甚至连这念头都不愿去想上一想。只是我等众人间相识如此甚久,何人心中不亦如此?沉止出言提点,想来是为了我等心中能有所准备,倘若那一刻真将至,也不至措手不及,任人宰割。”

“可是…思月她,可什么都没和我提过啊!”夕真仍是不愿相信,嚷声开口辩道。

“我说了,沉止只是说了些北方异动…何况,以思月那对身外事物冷然淡处之性,即便发现了什么,亦未必能从中看出端倪…”绸潇微涩地说道,爱怜地抚着夕真发端所系的赤缨,安抚劝道,“非是大战即将来至,只是我等应以谨慎为上,仍需做些防备而已,如此所为可无什么损失,你说对不?”

闻言如此,夕真心中终稍安定,随又伸出掌心,紧握起绸潇的那双柔荑,细语答道,“我知道了,小木头那里我会只会一声的…只希望,这只是一场虚惊…便好了…”

一声轻咳由不远出传来,夕真回眸望去,却是小果三人正朝这里走来,方才的咳声自是小果出声提醒,怕唐突了自己与绸潇的谈话。耳畔忽闻绸潇向着他们含笑说道,“虽然你那夕真姐姐,时常会因漫不经心,而略过了你们的动静。可莫非连我相伴她身侧之时,也需你那好意的出声提醒了么?若有什么言语,就快些说吧…不用磨蹭啦。”

小果面颊一红,连忙拱手说道,“小果的自作聪明、添足之举,望绸潇大人海涵莫怪。我们三人来至此地,若有所叨扰,请两位多担待,多担待…”

“够啦,快说正事吧。”夕真对先前所闻之事尚有余悸,听小果叨念了半天未提正事,心底很是不悦,不耐地开口说道。

小果心中一沉,察出夕真语气不悦,连忙开口说道,“是这样的,我与鱼涟二人打算护送胧兄去羽苍山,但如此一来,恐不能陪同夕真姐姐一同归去了,故特来请示一二,望夕真姐姐做主。”

“罢了,反正我也有急事要赶回去,没你们几个小鬼拖累也好。那就这么着了…”忽地想到一事,夕真对着小胧,开口说道,“先前,我于耳畔所嘱咐你之事,记得仍需牢记,不然麻烦甚多,记得了么?”

小胧急忙颔首点额,表明自己必定将夕真的话语牢记在心头。

“死马啊,你给我过来下好不~~~”夕真倏然柔情叫唤道,令躲于小胧怀间衣物之内的吾白牙猛打了一冷颤,抖抖索索地探出头后,望着娇媚动人的夕真,颤栗问道,“夕…夕真妹妹有什么事么…”

“路上的一切饮食起用,你给我好好用心地包办好了,若有一丝怠慢的话,待我往后问明了…”

“明白…抱在我身上了!夕真妹妹放心的去吧,绝对不用再挂念我们了啊…”

“为何此话听上去,好是别扭,难道,你心中盼着我早些走么…”夕真幽怨地说道。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一想到夕真妹妹要离去了,我这心啊,割裂得可那个痛啊。”吾白牙猛晃着脑袋,急忙表白自己心中的“真情实意”。

“是么,那过来和我具体说说有多痛吧。”夕真笑颜逐展,双手抱起骄躯猛颤,却又丝毫不敢挣扎动弹的吾白牙,拉去了一边“谈心事”。

绸潇纤手轻挥,召三人靠近过来后,凝声嘱咐道,“既然,夕真已找了那马驹去谈心,那想来,这一路上他必会收敛上许多。此次途中,你们三个,记得须多听从那马驹的话…”

鱼涟闻得绸潇所言,不禁疑惑道,“绸潇大人,我等出门在外历练亦有多年了,此番去羽苍山更为熟门熟路,途中大多更为官道,我俩想来不至出什么错乱…为何,还需听从旁人的言语指点,绸潇大人莫非放不下心么?”

“今日非同往昔…这样吧,倘若一路之上,无生异事,那便再好不过,你俩呐,亦不用理会那马驹的任何言语。但是,”绸潇顿了顿后,复又言道,“若遇生事端,超逾了你二人所能控的范畴,则得听从那马驹之言语而行事,这点务必切记之…”

闻见绸潇言至如此,鱼涟与小果二人亦不好再追问什么,只得按捺心头疑惑,拱手答应下。

绸潇对二人微微颔首之后,复又靥向小胧,和声问道,“你,是要去羽苍山做什么呢?”

望见眼前丽人和颜含笑向自己垂问,小胧不由心头乱跳,木讷讷地期艾说道,“姐…姐姐让我去忘…什么洞去游览观光一回,然…然后要写下一章心得体会…以后好…好带回去给她赏鉴…”

“……”在场众人皆陷入一片默然。

“你姐姐,可真…真有趣的很。”绸潇倏然哧笑出声,使得双颊生晕,更显丽质。

鱼涟附于小果耳畔,轻声问道,“你们山上那忘什么洞是什么洞来着,难道是哪个万年古洞?这才诱人深入那崎岖林山之间,只为求得一探?为何我从未听闻过?”

小果眉峰深蹙,闻言思索半晌后,方开口答道,“羽苍山上无一个以忘字开头的古洞,亦从未有过任何岩洞过。千百年来,只有一境……”

“妄意境!”鱼涟脑海间登时跃出三字,心神旋即一阵震颤,久久不能平复。

夕真拖着吾白牙的缀丝尾巴,悠然地曼步归至,玉臂轻轻一挥,便将布偶丢入了小胧怀中,悦声说道,“好啦,一路上死马会好好照应你们的了,如有差池,记得回山后告诉我,让我好好再关怀下那死马。”

夕真说到关怀二字之时,小胧只觉怀中马驹忽然一阵猛颤,随后便抖索不停,不禁对夕真将准备如何关怀的具体事宜产生了好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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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日已入午时,夏末初秋时季的烈阳仍炙人汗淋,三人抬首仰望着空际,丝毫不见避晒之意,夕真与绸潇二人终踏上了归途,化作了赤、黄二芒逐渐消逝在天际一线之处。

许久过后,三道人影方开始缓缓移动起来,朝着彼西而去,逐渐消逝踪迹。

黑雾浓裹的墟城郊外,耸伫着一处高山崖壁,一人身着灰翳绮衫,悄然立于崖边,遥目凝望着三人身影消逝之方向,身形仿佛石岩肃撼,不可挪动半分。热辣烈阳之芒直刺洒射,却依旧穿不透他身上浮流外溢的淡淡灰蒙氤氲,那人倏然发出一声诡笑声,声质荡然不定,空虚飘渺,令人琢磨不透。

侧转身子,那人回眸望去,只见其身后另有十人,分成二列,恭敬地侍立于左右两侧。十人身上皆披一袭深墨氅袍,俱以一片暗影遮挡住各自的容貌,默然垂首,不发一语。

“去办事吧…”那人举臂轻挥,登时十色妖异光芒跃天冲起,散向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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