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失言,可是季前忘恩负义,这仇就不报了吗?那些追随谢家的义士就白死了吗?”震八方言语中已是激动。
“唉,我给你看样东西吧,看完之后你就明白了。”谢老爷子从怀中取出一张带血迹的铜铁甲衣碎片递给震八方,继续说道:“这是大哥临终时的嘱托,你自已看吧。”
震八方接过甲衣碎片,上面血迹斑驳,但谢氏甲衣独有的暗银凤尾纹仍然清析可见,甲衣上的字不是用笔所书,而是用刀刃所刻,从字形上看,所刻之字格外苍劲,如古松,如石棱,的确是谢森的笔迹。
震八方默默的看完谢森遗嘱,将那片血甲衣双手递还给谢老爷子。谢老爷子说道:“我大哥打了一辈子仗,他实在是太累了,一辈子追求功名,可到头来得到什么?只不过是全家遭难,祸及子孙而已,他不求报仇,只希望他这唯一活下来的小孙子能够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能像个平常人一样娶妻生子,不再打打杀杀而已。”
“现在的天下是季氏的,他们如果想对付我们,非常容易。再者,季家几代,都是心狠手辣之辈,恐怕会不择手段要你们的性命,不知老先生有何打算?”震八方说道。
“我已是风烛残年,不能保护谢寂一辈子,他能否活命,还是要靠他自己,我这一辈子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这一身的雀步轻功,心法口诀已经全教给谢寂了,那孩子悟性好,一直以来进步很快,今后只要勤加练习,再需一年,怕是就能达到我现在的三成功力,只要他能练成踏雀一式,就足够他逃脱大格候宫以下勇士的追捕了。”候宫,是皇家九宫中的第四宫,皇帝以季家皇室的名义招集天下勇士,把招来的勇士按能力从低到高分为九宫,一宫亭,二宫路,三宫顶,四宫候,五宫社,六宫道,七宫厦,八宫洞,九宫府,每宫分上下两级,又称大小格,大格候宫即是第四宫上级勇士。
“您的雀步轻功独步天下,谢家当年被三十万大军围的铁桶一样,而您却能带着七公子逃出重重包围,雀步的厉害可见一斑,只要练成您的雀步神功,七公子逃命不是问题,只是现如今季家眼线遍天下,要让七公子高枕无忧,还需一个万全之策。”震八方进言道。
“哦?你有什么好计策吗?”谢老爷子说道。
“谢老先生,您做事一向小心谨慎,季家即便已经派人跟踪您与七公子,只怕得到的情报也不多吧?”震八方问道,他这一问,是想知道季家对谢家爷孙两的情报知道多少,以便于想出对策。
“一直以来,追杀我们爷孙两人的事情都是保密的,季家负责跟踪我们的,是哨营,我与他们屡次交手,他们都没能把我们怎么样,后来他们见占不到便宜就只是远远跟着,再伺机动手,因此,真正了解这件事的,怕是只有皇室和哨营的一部分人。”谢老爷子说道。
“那他们对于七公子呢?知道多少?”震八方最关心的还是谢寂。
“谢寂我一直保护的很好,他们从未接触过谢寂,只是知道与我在一起的孩子就是谢家的后人。”谢老爷子说道。
“原来如此。”震八方的脸上露出一点喜色,但很快被他刻意隐藏了。
“你有什么想法?”谢老爷子察觉到了这一点,随即问道。
“瞒天过海!只有谝过皇室,让季家相信您与七公子已经死了,从而停止对七公子的追杀,才能保证七公子安然无忧!”震八方说道。
“你打算怎么做?怎样才能让季家相信谢寂已经死了?”谢老爷子问道。
“您还记得那份密旨吗?皇室要我设计杀光全城乞丐,名义上是要我设计除掉蛙王的眼线,实则是利用我设计除掉您和七公子。”震八方说道。
“那又如何?”
“谢老爷子,您怎么还不明白?”震八方接着说道:“如果我没有见到您,真用计杀了全城乞丐,而您与七公子也。那么皇室便会就此罢手。”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完!”
“我的意思是,我先将密旨还给那些禁军,让他们知晓密旨的内容,再以施粥的名义将全城乞丐招集到县府中,而所施之粥却是毒粥,您与七公子也要去喝,放心,我会给你们解药,到时候您和七公子就会与全城的乞丐一起被“毒死”!而那些禁军全程参与此事,一定不会怀疑,他们回京后会告知皇帝虞乡乞丐已被尽数诛杀,皇帝自然就会认为你们已死,我只要从县牢中找出一老一少两名死囚,当做您与七公子的尸体,如此,便可瞒天过海!”震八方说道。
“可是这样做未免太过狠毒。”谢老爷子并非很赞同这样做,因为这样会殃及太多无辜的生命,一旦此计得以施行,那些小乞丐们也要死,虽说谢老爷子进虞乡城找震八方本来与小乞丐们无关,但他们愿意收留谢家爷孙,这也算是一份恩德了。
“谢老爷子,大是大非,生死攸关的时候,您还犹豫什么?您忘了谢家当初为何横遭大祸?就是因为仁慈!谢老爷子,这个时候切忌所谓的仁慈啊!”震八方并非没有恻隐之心,只是此时对谢家的忠诚大过了他的恻隐之心,当他听到谢家还有后人活着时便已是欣喜若狂,此时更是不顾一切。
“好吧,就照你说的办吧。”谢老爷子长叹一口气,应允了,他这应允也是无可奈何,因为一想到谢家遭难的那一天,他的心就无比的痛,痛到不能自已。
“既然如此,那么请谢老爷子回去休息吧,一切交给我处理便可。”
“好。”谢老爷子只道一个好字,脚底发力,一跃,便从震八方眼前消失了。
“谢老爷子的武功不减当年啊,可惜,可惜。”震八方连道两声可惜,也不知是可惜什么,他看了看天上明月,轻步回屋睡觉去了。
谢老爷子对于震八方还是信任的,震八方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一直是谢家军中的得力干将,将自己和谢寂的命运交给震八方也是他当初慎重考虑的结果,他相信,震八方不会让他失望,更不会出卖他们。
第二天一大早,震八方稍加洗漱,整理衣装,便带着密旨向禁军们歇息的驿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