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破口之内,老头身上,隐约可见一条红色血痕正丝丝的渗出血来,周围的百姓渐渐围笼过来,安安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不敢说话。谢晓七立即扑到爷爷身上,他咬紧牙关,双臂紧抱着爷爷,等着替爷爷挨那第二鞭。
官兵正欲挥出第二鞭,忽然发现周围的人全都愤恕的看着他,畏于威势,原本高举的鞭子没有落下,但也没有放下来,那官兵只是犹豫的僵在那里,若这一鞭打下去,怕会激起周围人的愤恕,毕竟人都有恻隐之心,即便是乞丐,无故被打也难免让人心痛,事情真变得不可控制,倒霉的怕会是他们自己,若这一鞭不打,他做为官爷,今天难道要向这些草民低头吗?趁着这个官兵犹豫的空档,谢晓七赶紧扶起爷爷,扭头对那官兵说道:“不要打我爷爷,你要打,就打我,我跟着爷爷流浪到现在,被很多人打过,我不怕挨打!”谢晓七一脸坚毅,虽然还是小孩子,但也颇有些骨气,这一举动,更是赢得许多赞许的目光,更是让周围人加深了对他们爷孙两人的同情。
周围百姓义愤填膺,官兵一看此情形,那一鞭更是下不去手了,他用马鞭指着那爷孙两人大声骂道:“哪里来的臭乞丐,找死也不看看地方,爷胯下的马可是皇帝御赐的,一根毛都比你的贱命值钱,你想死就找个没人的地方,随便你怎么折腾,别在这儿污了爷的马蹄子!”
响儿一听这口气,立即猜出是这位官爷怕是不想多纠缠,但放不下面子,才说出这样的狠话,这不过是他自己给自己个台阶下罢了,正打算去拉走爷孙两个,忽然人群之中走出一位公子来,此人褒衣博带,一副书生打扮,肤色白皙,一双手看上去比女孩子的还要细嫩,五观端正,眼,鼻,嘴全都恰到好处,哪怕挪动一点点地方,都会显得不完美,年纪嘛,大概有十六岁了吧,只见他手握一把纹着云雷金丝边,挂着六方福字玉坠的折扇,双手作揖,朝着那官兵拱了拱手道:“这位大人,这些乞丐没见过世面,不知道礼数,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们计较,况且我看您刚才行事匆忙,怕是有公务在身,可别耽误了您的行程,您先忙,这件事就交给在下处理如何?”这个少年年岁不大,处事倒是十分圆滑,官爷要下台阶,他便递上台阶,他这话虽能看出是在帮谢家爷孙,但也给足了官兵面子,让那官兵很是受用。周围人也都暗暗赞许。
响儿把谢家爷孙拉到一旁,那官兵看周围人群没有退开的意思,从怀中摸出一锭四方的银条来,扔给谢老头,轻蔑的说道:“爷赏你了,哼,今天算你运气好,这要是在王京,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虽然态度不好,但见给了银子,人们才让出一条路来,那队官兵拍马走人,不过相比刚才耀武扬威的样子,算是收敛了许多。
谢老头从地上捡起那锭银子来,慢慢的放进衣袖里,这时,刚刚替谢家爷孙说好话的公子走了过来,朝着谢老头子和谢晓七以及响儿他们行了礼,问道:“老先生,我看您刚才是受了伤,我有一位伯伯是外伤方面的行家,我带您去他那里看看如何?如果是我带去的客人,我家伯伯一定不会收你们一纹钱的。”
谢老头赶紧还礼,说道:“这位公子大恩真是无以为报,还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呢。”那公子还未回答,周围倒是有人抢先答道:“他是我们虞乡城里有名的才子,徐敬太老先生的孙子,叫徐恒虚。”又有人附和道:“徐公子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刀枪棍棒无所不习的文武全才。”再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放在整个太北那也是名列前茅了。”那公子听着这些赞美之词并不言语,像是很享受这些赞美,又像是懒得解释,他很高兴倒是可以看得出来。
谢老头正也打算赞美这位徐公子几句,毕竟一个年轻人能有这样的胆识,又为他说了话,求了情,他打心里也是感激加佩服的,可正要开口,突然被响儿抢了先,只见响儿语气略带轻慢的说道:“不劳徐公子了,我们自己会请大夫。”说完,其余乞丐与响儿一起,不由分说,将谢家爷孙一齐拉出人群,快步离去,谢老头不明所以,只好高喊:“多谢徐公子,后会有期!”徐公子也是一怔,之后抱拳回礼。
谢家爷孙与乞丐一行人一直走到县衙门口才放缓脚步。这一路上,谢老头一直思索刚才的情形,似是响儿与那徐公子有什么过节,承蒙响儿他们收留,谢家爷孙在虞乡城才算有容身之所,谢老头两面受恩,虽然心中存有疑问,却不好开口询问事情的缘由,孙儿谢晓七却抑制不住心中在好奇,向响儿开口问道:“响儿,你刚才为啥那样对待徐公子啊,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响儿“呸”了一声,说道:“可别叫他什么徐公子了,听着就恶心。”谢晓七大惑不解,说道:“为啥啊,我看他人挺好的。”响儿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说道:“他要是好人,世界上可就没有坏人了。”谢晓七问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响儿凑上前去,小声说道:“这事儿现在不好说,等会儿我慢慢给你解释清楚。”
响儿指着县衙的大门对谢家爷孙说道:“等会儿我去敲门,他们怎么做,你们就跟着学,知道吗?”谢老头没有答话,因为他不知如何答,如何做,谢晓七也是一知半解,只是茫然的点了点头,他两人顺着响儿所指方向看去,果然有一块金边黑底的匾额上头用金字写着四个大字:“虞乡县衙”,紧接着下面便是两扇朱漆的大门,上头整齐的码着一排排金黄的门钉,再往前,两头威武的雄狮栩栩如生,矗立在那里,只是门口连个值班的都没有,这有些奇怪,或许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谢老头没有一丝惊讶,谢晓七却着实被眼前这气派的大门惊呆了,正当他看的出神,响儿已经拍响了那大门上的门环,只见他“砰,砰,砰”猛拍一阵,便立即倒地,装作虚弱的样子。
谢晓七正要上去询问情况,忽然,刚刚还好好的小乞丐们全都倒成一片,见谢家爷孙不明所以的站在那里,蛋儿迅速站起来,将他们拉倒,虽然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但他们爷孙两也只好跟着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