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门八桥水围城,五宗六派聚其中,贵贱奇货通天下,繁华尽似小王京。”说的,就是这涑水河西,冰雪山下的县城,虞乡城,为什么叫虞乡呢?相传舜帝,就是五帝之一,承尧禅让继位的那一个,在此地帝而天下,建国号为“有虞”,简称一个“虞”字,当地人就以国号为姓,繁衍生息以至今日,“虞人之乡”就叫虞乡。
当然,这都是当地人的说法,正史没有记载,至于证据那就更无从谈起了,这人都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能跟五帝之一的舜扯上关系何乐不为。
还有一种说法,说当初是一拨野民没地方住,在这儿落脚,毕竟有山有水的,风水还行。没什么吃的,涑水河里的鱼儿养活了他们,所以叫“鱼乡”,鱼儿的故乡嘛,后来不知哪一任县太爷嫌不好看,非要换个文雅的字,才改叫“虞乡”的。
且不论这虞乡城名字它到底是怎么来的,其城内繁华倒是一点不假,正方的城池四面开着四个拱形的城门,周围是涑水引来的河水绕城成了护城河,八架青石拱桥横跨护城河上,城内,九街十八路,将虞乡城内切的像豆腐块一般整整齐齐。东西南北四市,从早到晚,车水马龙,从晚到早,灯火通明,堪称不夜之城。
这么一个县城内,齐聚着天下商贾,各路豪杰,城内本有一宗门,叫五行宗,宗主有五个徒弟,分学师傅的五行术,金木水火土,后来老宗主去世,留下五个徒弟分家,五家按照五行那个排列次序,东西南北中,在虞乡城内占了五个地方,各自分门立派,成为五宗。
再说六派,说起六派,比较有意思,这六派原本是六家屠户,也学五宗,收受门徒,让徒儿们学习宰六畜的手艺,因互相争抢生意,经常也会大打出手,最凶的一次,导致十几个人横尸街头,好勇斗狠,就得了六派的名号。
眼下太平盛世,虞乡城内却是血流成河,好似屠城,这可不行,县太爷出面,定下规矩,以后六畜,六家各自来一样,杀驴的,宰羊的,杀鸡的,解牛的,杀猪的,宰狗的,于是六家屠户各在门前挂上驴头骨,羊头骨,牛头骨,狗头骨,熟猪头,杀鸡的门前挂鸡脑袋嫌太小客人看不见,就挂了一排剁了头脚的烤鸡,这样就形成了驴头派,羊头派,牛头派,狗头派,猪头派,无头派,六大门派。
其实在这县城里头,那首打油诗里没提到的还有一帮,即是大名鼎鼎的丐帮,丐帮总会在王京,这儿是丐帮虞乡分舵,为首的是个孩子头,自封丐帮虞乡分舵舵主。实际上丐帮在虞乡没有堂口,十几个小乞丐无家可归,占了一个常年无人居住的破院子,才将誉满天下的大丐帮的虞乡分舵建立起来。分舵主名叫王同中,因为一副好嗓门,大家都叫他响儿。
这天午饭时间,正是大家出去干活的时候,响儿却把大伙儿召集起来,说是有事情要宣布,只见他一只脚踩在灶台上,一只脚耷拉下去,手里的竹竿点地三下“咚咚咚”,大伙儿这才安静下来。
响儿开始训话:“看看你们的样子,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哪里有咱们丐帮的一点点男子汉的气质,咱们丐帮好歹也是天下第一大帮,全丐帮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也让我这个分舵主脸上无光.”
响儿的话没说完,坐在地上的一个矮个子小乞丐抢话说道:“昨天晚上就没吃,今儿早上天冷,没几家开门,也没要到饭,这会儿都饿扁了,哪来的精气神儿?”他这话说得不错,饿了三顿了,都是些小孩子,谁也受不了。
“蛋儿,你要搞清楚,我是老大,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一顿没吃饿不死你,再敢喊一句,小心我揍你。”响儿自认为是这群人中的头儿,被一个年纪小的顶撞,自然觉得大失脸面,那名叫蛋儿的矮个孩子一听响儿这样说话,立即吓得不敢出声,其他孩子心里虽然也有怒气,但响儿是头儿,他们也都敢怒不敢言。
看到大伙儿都不服气,响儿心里也凉,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故意吊着嗓子说道:“本来我合计着今天中午要去县衙的,看来这会儿没人想去喽~”
“我去,我去!”一听响儿说要去县衙,大伙儿像是饿狼闻到烧鸡味儿一样,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想去的都安静听着,等事情完了就带你们去,谁要是捣乱,今天中午就不能跟我去,都听见了吗?”响儿看见大伙儿如此反响,立即也有了精神,昂首伸眉的发号施令起来。
“只要能去县衙,叫我们干什么都行!”
“刀山火海,只要分舵主一句话,我们义不容辞!”
“分舵主英明万世,功载千秋!”
大家七嘴八舌,都称赞起响儿来,虽然响儿心里很是受用,可是这样下去,只怕是到了明天早上话都说不完,响儿摆了摆手,大家立即安静下来,响儿说道:“你们刚才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啊,县衙里头李师爷就是这么说县太爷的。”
“哎,算了,算了,今天我要宣布一件大喜事,咱们的队伍要添新人啦,就是他们,大家欢迎。”说着,响儿指向门口,大伙儿刚才光顾着高兴了,这会儿才发现门口站着一老一少,他们互相搀扶,看上去是爷孙两个。
“这两位好汉,慕咱们丐帮虞乡分舵之名从很远的地方远道而来,大壮咱们分舵的声威,来来来,快进来,大家鼓掌欢迎!”说着,就跳下灶台,满脸笑意的将爷孙两个往屋里迎。
大伙儿打量着这对老少,只见这老头儿身子干瘪,脸色蜡黄,一身破衣烂衫,胸前背后全是补丁,只有袖口是原先的衣服,说他穿着破衣烂衫还有些抬举他了,另一位少年,蓬头垢面,一对儿睡凤眼,两梢羽玉眉,看上去无精打采,怕是一倒下,就立即要死了去,也是一身的破衣烂衫,跟爷爷一样,大伙儿心里暗想:“这两位哪里像是英雄好汉了?”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们才不管响儿说什么,只都跟着鼓掌便是。
这对儿爷孙在众人面前站定,响儿抚掌笑到:“两位英雄,请先介绍一下自己吧。”那老头环视四周,慢吞吞的说到:“老头子谢建瑛,边上这个小子是我的小孙子,叫谢晓七,请各位英雄多多指教。”说着用手推了推谢晓七,示意他说点什么,谢晓七只是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这老头子说话到是客气,这些个放大街上跟本没人会瞧上一眼的小乞丐,在他嘴里立即摇身一变成了英雄,这英雄未免便宜了些。
“你为什么叫谢建瑛,他又为什么叫谢晓七呀?”蛋儿年纪小,什么事都好奇的想问一问,蛋儿跟这里的大多数孩子一样,从小没爹没娘,连名字也是大伙儿胡乱给起的,且只有小名,没有大名,偶尔听说一个有名有姓的人就想问问他的名字到底是怎么来的。
“这个,名字嘛,我们家姓谢,我是建字辈,孙子是晓字辈,至于名里最后的字,都是请算字的先生给起的,名字不都是这么来的吗?”谢建瑛答道,虽然蛋儿的问题有些无礼,但他们爷孙两个现今走投无路,况且蛋儿又是小孩子,童言无忌,那些个礼数,面子,不要也就不要了吧。
“那为什么你是建字辈,他是晓字辈呢?”蛋儿又开口问到。
“这个是按照家谱论资排辈这么排下来的,所以是这样。”谢建瑛又答道。
“那什么是家谱呢?”
“这是..”谢建瑛正要回答,响儿站出来打断了他的话,只见响儿走到蛋儿跟前,用手指狠戳了蛋儿一下,严厉的说到:“你还有完没完?这么多人,就你话多!”蛋儿身子经响儿那用力一戳,摇了摇,差点没站住,他赶紧低下头,闭着嘴站在那里。
响儿回过身来,对爷孙两个说道:“我就不让他们一一自我介绍了,反正以后会熟悉的。”又回头对大伙说道:“走,现在咱们就上街去,玩上一个时辰,就差不多该去找县太爷了。”
响儿的话刚说完,蛋儿带头,大伙儿一窝蜂的抢出门去。响儿则领着谢家爷孙两人慢步跟了上去。
虞乡城不愧是太北大地上仅次于王京,陆边,旧王镇,太虚的第五大城镇,大街上跟本没有集市与平常之分,任何时间,这里都是热闹非凡,有普通百姓与各路小贩讨价还价之声,有各地商旅一边牵马引车一边大声吆喝之情形,也有巨商贵人锦衣华服,提笼架鸟,闲游于街之景象,虽同属太北五镇,王京市政过严,陆边主要从事海上贸易,民众出海贸易的比较多,旧王镇和太虚是军事重镇,因而都没有虞乡城这番陆上商业大镇的景色。虞乡本就是处于太北和太南交界中心地带的交通要道,加之县太爷为政从宽,对各路商家一律平等对待,虞乡城规模早已超过很多州,但皇帝迟迟不改其行政级别,因而称县不称州。
众小乞丐与谢氏爷孙一行来到街上,这儿瞅瞅,那儿摸摸,他们倒是很开心,行人却都惟恐避之不及,正当他们玩的兴起,忽然近处马蹄声响,民众全都避散开来,原来是一队官兵骑着高头大马,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小乞丐们也都惊恐万状,逃向两边,谢家爷爷因脚步迟了些,一时躲避不及,差点成了这些官兵的“蹄”下之鬼。
为首的官兵紧拉马缰,那枣红色战马长鸣一声,声音高亢嘹亮,将街边瓦房上的土都震了些下来,大街上顿时安静,只见那官兵抽出马鞭,一鞭子挥过去,谢老头子原本就破烂的衣服上一下子拉开了一道一尺长的大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