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像沙漠一样荒凉恶劣,四面都是望不到边的海,海水看不清颜色,因为天空几乎黯淡无光。
现在是午夜,海面上飘曳着一艘舰船,迈进着的,仿佛是紧促有致的步伐,笔直地朝着某个方向行去。四周很安静,沙哑的螺旋桨声显得是那么的肃穆,像是肩负着重要的任务。
确实,这是一艘军舰,载着的,自然是军人了无疑。提起军人,就不得不想起身材魁梧的男人。哦,不过,在如今科技发达的时代,身体素质,貌似变得不再重要了吧。
但船上却有一位少女,亦只有她一名女性,其他的,都是二三十岁,正值大好年华的七尺男儿。她的来头可不小,这艘军舰的舰长,是她的未婚夫,了不起吧。
随着一路向南深入,空气愈发的严寒透骨,连充满好奇的、从来没见过极地风光的少女也按捺不住寒冷的侵袭,钻入舱室已经多时,只有舰长始终伫立在甲板上,任寒风如何肆虐,身躯坚直如铁。他很强壮吗,并非如此。他也感到严寒难耐,却因为船上多了一位不速之客,他不得不谨慎对待。
那是一位很后生的少年,可能是目前船上最年轻的一个,甚至不超过二十岁。
少年在两个小时之前登上他们这艘舰船的。当时,他站在一块浮冰上,激动地向他们挥着双手。这令战士们霎时如临大敌,若不是身为此次行动总指挥的舰长及时下达命令,恐怕已经有人向少年狙射出索命的子弹。
这次的任务非比寻常,不容许丝毫差错,任何意料之外的情况,都可能是敌人阴险的计谋。
紧接着,船上的探测仪器显示,少年身上携带着安全标识,被系统自动划分为可信任一类。只是,除此之外,却未能从少年身上检测出任何武器、装甲、微型芯片、改造基因型号——这些,都没有。
只有一样东西,使舰长心中的警惕与疑虑消散了一些,少年虽然手无寸铁,但也不可能凭空出现在一块浮冰上。端起望远镜看去,仔细端详过少年的服饰,赫然发现,少年装备着飞行器,竟还是军中比较常见的一款。这可是他们的荣耀,作用于单人且轻便的马甲式飞行器,是任何一国势力都无法拥有的,此外还有很多了不得的科技,这得益于他们的首领,那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舰长指挥军舰,向少年侧了过去。少年脸有喜色,利索地攀上了船,并解释说,他的飞行器出了点故障,无法继续使用,不得不请求援助。
舰长询问少年:“你的直属上司是谁?”
少年愣了愣,随即答曰:“我不是军人。”
不是军人?但军中的制式装备不是什么路人甲能够得到的。舰长望着他,等了好一会,少年却没了下文。
舰长仍不排除少年是敌方间谍的可能性,试探性地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为什么会有飞行器?”
少年狡黠一笑,却说:“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很傲慢,被接上船后,也没有向他敬礼,仅仅是敷衍了事般的道了声谢,不知道哪来的倚仗。
舰长旋即又想到,也许是某个军人的亲属吧,但就算是这样,也未免太不礼貌了。
于是,他也不打算再说什么,反正,无论怎么看,少年都没有威胁到他的可能。
少年更是肆无忌惮,未经同意便攀上了瞭望台——整艘军舰能到达最高的地方,或许是想要看的更远和一些。哪怕再如何眺望,也不可能看得到岸,只有随着航行,和时间的推移。
在此之前,少年望着舰长,厚着脸皮般挤出一丝笑容,显露出想要迈进舱室意思。出于防备,舰长伸臂拦住他,并再次询问。
少年却只是略微看他一眼,一言未发,也没有硬闯的意思,而是转身攀上高台。
舰长觉得有些尴尬,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甲板上只剩下了少年和他,他觉得他应该对少年进行盯梢,以防万一。而少年一直在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着,都不怎么看他。两人无言亦无形地僵持着,就这样过了好久。
忽然,舱门打开了,迎面而来的正是舰长的未婚妻。少女柔和的眼神望向舰长,并寒暄一番,劝他进去暖和一下。
舰长其实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倒难怪会和少年较劲了。瞟向少年的眼神隐隐流露着无奈与不悦。
“我也不知道。”
两人细声交换着话语,末了,舰长的嗓音稍微亮了一些,望向目中无人的少年,缓缓摇了摇头。
少女从最初的甜言蜜意,终于是变得面有愠色,听到这束手无策般的回答,更是恼怒地顿了顿足,然后便走了过去,气冲冲地伸出手,指向高高在上的少年。
“喂!你给我下来!”
少年被这一声娇喝,惊得浑身一抖。低头瞄去,见是一位军装打扮的清丽少女,可能比他要年长,应该要喊一声姐姐。
“你是在命令我吗?”
“对,赶紧给我下来!”少女依旧指着他的脸颊,一脸的不悦,根本毫不在乎少年是什么来头。反正,都没她大!
“你是谁?”少年不为所动,又问一句。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少女被少年的傲慢气得叉起了腰,若不是她身上没有任何武器,说不定直接抬手就是一枪,把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给轰下来。
腼腆的舰长一瞧这气氛有点不太友好,遂连忙跟了上去。
“她是云少将的妹妹。”舰长简洁、客气地对少年说道。
“云……云天豪么……”少年目光游离了一会,若有所思地嘀咕。
“正是!”舰长郑重地予以肯定。
“亲兄妹?原来才这么小一个啊……跟她哥哥差远了呢。不过确实……听他说过芳儿姑娘的事。”少年故作熟络地打开话匣,同时又很简洁地点到即止。意思大家都懂的——看,咱们是自己人,用不着那么多防备的咧。
少女则更加生气了,眼下这是谁更小啊,竟然敢说她年纪小!
“呃,是的。没想到阁下原来云少将的人,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呢?”舰长暗地用力摁住少女芳儿的手心,让她不要乱说话。
他敢猜测,少年来历不凡,来头不说比他大,甚至可能跟云少将比也不遑多让,只是他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物,而且是这么年轻,为什么呢。
“呵呵,不好意思啊,”少年挠了挠头,他知道,舰长问的不止是他的姓名,“我也一直没想好怎么表达我的身份。唔,该怎么说呢,我姓任,然后呢,第一次来看你们执行任务……”
“……”舰长无语。
“是谁派你来的?我哥可从来没提起过你。”少女语气依旧不善,她可一点都不怕,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
“嗯——对了对了,是郝文逸派我来的,他是我好哥们……”少年不为所动,反而被她点醒,恍然答道。
舰长闻言,却是恍若惊雷炸响,差点就一个趔趄摔倒。
不可置信的脸色持续了差不多十几秒,才缓缓平复下来,最后才肃然起敬地、朝少年行起了标准的军礼,并道:“原来是……原来是任公子,先前多有怠慢,还请见谅。”
竟然是郝……啊,即便是他,也不敢提起这个名字,哪怕在少年嘴里,只是很轻松地,就道了出来。
“什么人呐!都没听说过……”少女不明所以,嘀咕声中仍含着不屑。
舰长连忙侧头,低声呵斥芳儿:“别乱说话!那可是我们的首领。”
纵是如此,舰长还是很快便清醒下来,仍有些不确定地问他:“那——既然是郝公子的朋友,可有什么……证明吗?”
少年瞟了他一眼,莞尔一笑,随即从兜里摸出手机,熟稔地划了几下,不一会儿,便从瞭望台上攀爬而下,将手机递给舰长,并道:“我已经拨通了他的号码,让他亲自跟你说吧。”
话音未落,舰长已再次惊出一身冷汗。
“不,不!我相信!我相信你是郝公子的朋友了,请你、请你把它……”舰长几乎语无伦次。
少年慢吞吞地将手机接回,脸上惑色微露——舰长看起来似乎很害怕,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随后,少年又道:“我不清楚他在你们心目中的地位如何,但你要记住,我不是你们的上司,我只是来看看,甚至也不要和我说太多的话。”
话里夹杂着一些冷意,欲言又止的冷意。少年没有再说下去,少女想要拌嘴,再次被舰长制止。
接下来,弥漫着的是尴尬的气氛。因为三人就这样“僵持”着,却谁也不好再开口。
过了好几分钟。
少年终于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这位姑娘,有点意思,我和她聊聊。”
“好。”舰长不敢多言,连忙退下,伴随细微的脚步声,走进了舱室。
此时此刻的甲板上,只剩下了一位少年,和一位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