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震响,凤九月渐渐找回一丝意识,但疲惫的双目却是睁也睁不开
她依稀记得自己被爆炸力冲击撞到山脉掉了下去,然后就昏了,为何,耳边嘈杂的声音,鼻尖清新的空气,胸膛微弱的心跳
不可能,我竟然还活着----
头上余痛传来,麻木的身子终于有了触感,但马上一窒,这温润的触感,自己正安然躺在一个怀抱里
凤九月讶然,挣动身子,反射性问道“凤骨,是你吗”
“谁?,凤骨是谁?”身边传来爽朗的笑声,声音嚣张却又富有磁性
“九月,你记住,人一死就什么都没了,大哥我可是教过你好多遍了”
这,熟悉的声音,不是凤骨,是他,可是怎么会
睁开双目,现入眼前的那张面孔,剑眉星目,眸若深潭,一根缎带随意绑着的凌乱长发,果然是他,真没想到能在阳光下见到他
但,不知怎么,无论何时他的话总能令人安心,凤九月抿唇笑了,声音虚弱之至“肖以墨,你这混蛋,怎么出来了”那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老样子
“哟,凤丫头,醒了怎么还装睡”
“什么嘛,居然是你这家伙救了我”凤九月见到老熟人心里一暖面上却是故做高冷
“真不巧,救你的还真不是我”他神情悠然,慵懒的指了指身下他正踩着的白色的巨鸟,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凤九月眉头一皱,探头往下一看,这不是刚刚那头气焰嚣张的巨鸟,此时正驮着脖子,张开翅膀做讨好装,当下惊愕道“你玩的什么把戏”
他闻言撇过头偷偷一笑,继而用手指弹了弹我的额头,“哈---这可真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不小心路过,
看他又是那副不正经的样子,也不知他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是她感觉手心里紧握的玉骨隐隐传来热量
“这,这是什么”她刚刚没有注意,但现在四下望去,她看到了惊骇的一幕
刚刚退出日月宫百米的巨鸟们居然纷纷以他们为中心围成一团,而且都摆动着巨大的翅膀,嘴里发出声声低吼,她明白,这是兽类们臣服的姿态
“凤丫头,你看看,所有人都盯着我们呢”肖以墨话里带着戏谑的味道,眼光随意瞟了瞟四周,脸上仍是那副高深莫测
“我知道,放我下来”凤九月伸手将他一推,心里觉得烦躁与不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群坐在巨鸟上面的修灵者们也正面露恐慌,手忙脚乱。但巨鸟们却是失去控制般不听他们指挥,好似有什么在指引它们一般都往这边聚来
肖以墨顿了顿,将她放了下来,瞧了瞧她同样一脸匪夷所思的神情,打趣道“你可不要是摔坏了脑子失忆了吧”
凤九月没有心情与他闹,她昏过去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而肖以墨又是怎么会在这儿,本脑子里还有余痛,再加上后背猛烈的撞击,现在整个人思绪不清,也不能像平常那样冷静下来
沉思了下,凤九月还是忍不住转头,一脸担忧问
“我们会怎么样”
肖以墨相对于她淡定的多,伸手拍了拍她的头,笑道“这可说不定,我刚刚一过来就瞧见你快掉下去的时候被脚下这家伙给救了,说起来,那时这家伙像发疯似得冲过来,甚至甩开了背上的召唤者,我还以为你和它很熟呢”
凤九月冷着脸,无语道“你才和它很熟”
肖以墨双手环抱,又嬉皮笑脸起走近来,眼神时不时的瞟瞟周围暗示道“嘞,你看,这下子你可麻烦了,本来是找日月宫的茬,现在你却成为了焦点,可怜我有恻隐之心,也陪你踏上了这趟浑水”
凤九月知肖以墨一向如此说话,但心里还是颇为感动,遂也有感而发“深水渊真是神奇,没有温情的地方却能有真感情”
肖以墨脸上还是放纵不羁的笑,但眼神里却有着异样的坚定“那是自然,在深水渊只有最强的人才能活下去,我们只能互相厮杀,可出来了我们就是这世上最亲的人”
“肖以墨,原来你也会说人话”
“哼,当时就应该杀了你,省得你这丫头得了好还不收敛,蓝倾呢,他怎么没将你保护好呢,我可记得你一直是站在他身后的”
凤九月眸子黯淡下来,又想起自己手上已经沾满了蓝倾的血,突然不可遏制的笑出声,颤抖着“他---已经,被我杀了”
闻言肖以墨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澜,看着她的笑声中带着苍凉,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凤九月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肖以墨和她一样是从深水渊出来的,住在那里面的,都是没有圣灵界名籍被父母抛弃的小孩,被世人称作放逐者,要想活下去只能靠杀人,里面的小孩从五六岁就被培养成杀人的刀剑,他们的脑中只能有着杀人的念头,可是生活在一起的同龄人既是猎杀对象但也是兄弟姐妹,每天清晨一到,就要在幽黑的小屋子里集合,谁杀的人多给的伙食也就越多,如果上面人心情好还会有些奖励,当然奖励可能是指定几个看不顺眼的人让你杀,好让他们心情更加痛快,每天晚上睡在一起的同伴第二天起来就要互相厮杀,日复一日,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家也就渐渐地忘了为什么要活着,活着好像就是要夺取身边人的性命,但是大家都不会厌倦,因为最后活下来的人可以出去外面的世界
蓝倾与她,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而且一起被丢进深水渊,蓝倾天生倔强,在同龄人中也是佼佼者,而她,却心无大志,能力也是可见一斑,但蓝倾却一直对她说
九月,你要成为我的影子,永远不要离开我,等我们一起离开这里,然后—
她不知道他说的然后是什么,但是却被他眼里的神采所吸引,她相信他,并且也期待着和他一起从这个噩梦中走出去,
她与蓝倾在深水渊这种只有杀戮的地方建立了两人的信任,这在所有同龄人的眼中是不可思议的,肖以墨比她和蓝倾大两岁,早来两年,是个奇怪的人,对于她们像噩梦一样活着的地方,他却总是一脸不羁的笑容,可他却是亲身目睹了她和蓝倾羁绊的见证者,对于他来说,她和蓝倾之间的关系就是污水池中盛开的清莲
但是自从那个白发黑袍的男人来了后,便什么都变了,凤九月眼嫣然苦笑,嘴角扬起凄美的弧度
“世上东西都是千变万化的,人的情感又何尝不是”
肖以墨摇了摇头,嗤笑道“说不定你真适合深水渊那地方”
“没准是吧,但蓝倾出来后看我的眼神都完全变了,他爱上了别的女子”凤九月装作语气淡然,但说这句话时却连眼角都在微颤
肖以墨一脸玩味,两只眼珠不怀好意的转了转,嘲讽道“你会后悔的”
凤九月用手拔了下头上被风吹得遮住视线的短发,
声若轻烟道“至少现在不会”
在她手执短剑刺入蓝倾体内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准备好独自面对外面的一切,再也不做他背后的影子
但是失去了他的庇护,心里的这份胆颤与炙热又是怎么回事
“肖以墨,你怎么从深水渊逃出来的”那群人可是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他们的,就像自己现在脱离了日月宫,也一样担心再被抓回去
他挑了挑眉,细长的眼眯成一条线
“不论是谁,都会有忍受不了的一天”轻描淡写的语气,含了一丝隐忍的火气
凤九月一愣,他似乎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就算被抛弃到深水渊,只要我自己不放弃自己,再血腥的笼子也关不住我”
凤九月觉得他话里有话,但眼情里从未有过的认真
尤其是他眸子里坚毅的光芒实在吸引人,仿佛星星之火,正在积蓄燎原之势
“或许你不知道,你和蓝倾走后,所有人的内心几乎都产生了动摇,他们包括我也终于明白原来不是只有杀尽身边的同伴亲人才能出去,原来只要变强,强到像那个人一样”他伸手一指,视线倏地落到了远方,定格在正从日月宫向他们这边猛地冲过来的骑着白虎手拿大剑的修灵者们
凤九月暗叫不好,大声道“趴下”,她连忙将肖以墨一推,两人顺势往巨鸟背上倒下,眼角死盯着背后那涌出的巨大的灵力,心跳猛的加速,等到白虎的爪子从他们上空不到一米的距离擦过去时,她才松了口气,原来攻击的不是他们
“哈哈---”肖以墨突然反手将她往身下一压,发狂的大笑起来,手指往那一指,日月宫宫顶正骑着一身金色羽毛,冠上还燃着火焰的凤凰,白发黑袍的男子“就是他,他,日月宫的日君”
看着他因为不可遏制的兴奋而渐渐扭曲的面孔,凤九月起初以为他疯了,但顺眼望去,日月宫的日君,在一片火焰中浑身带着炼狱般气息的男人,她的心里瞬间激起了和肖以墨一样的斗志
当然,肖以墨的笑容不带一点温度
没来由的,那个身影,令凤九月想起所有的不甘和心酸被
“那个男人”
她眼瞧四方,这简直是一场乱仗
骑着巨鸟的这一边仿佛对于坐骑的骚动束手无策,纷纷面露惊恐,但又不敢妄动,而骑着巨虎手拿大剑都是日月宫精英的修灵者,日月宫趁乱现在一举发动攻势,两方竟就在他们周身打了起来
坐在两方交战的中间实在是惊险之至,不得不赶紧暗想如何脱身,身下的巨鸟不仅驮着他们,眼见刀剑相交火光弥漫,振动着双翅穿过险境重重,她心思一动,已经隐隐有了想法,这巨兽一族远古是听命于魔界的,而自己身上的玉骨是魔君玉修的英灵所化
难怪手上的玉骨一直隐隐传来热量,会不会是因为它们对玉骨产生感应,畏惧玉修,像魔界表示衷心而救了自己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更深的想法,这难道就是玉骨隐藏的秘密,玉骨为上古神魔大战中两界首领英灵所化,拥有四块玉骨的人可以拥有统领上古神魔两族的力量,圣灵界是在神魔大战之后诞生的一个混沌的世界,也就是神魔人三界合并后的世界
那些灵巫预言得到四块玉骨者一统圣灵,是不是指的拥有控制神魔人三界的力量呢
如此一来,圣灵界岂不是要被再度颠覆
“肖以墨,外面的天空,外面的空气,还有这耀眼的阳光,你觉得怎么样”
“外面的天空比里面大,外面的空气比里面清晰,外面的一切我都瞧着比里面好”
“肖以墨,你还愿意回去吗”
“傻子才会回去”
“肖以墨,我们一起活下去好不好”
“仅仅是活下去?”
“混蛋肖以墨,我们来场大的好不好”
“凭你吗”
“凭我们,还有深水渊的所有人,怎么样”
“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