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沸沸扬扬的闹剧终于以那群账房们的失败而告终,晓天幸运地留在了林府,不过却成了林府外派的掌柜,掌管林府在汴州府城东的成衣铺。在这场风暴中立了头功的晓天虽然有李一封等人扰乱视线,但掌管林府多年的林夫人还是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把晓天隔离出了林府的核心。
但事实上处在这件事中心的晓天却有些云里雾里的,没有弄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不过晓天却乐得如此,林府中的条条框框太多,做起事来总有一种约束感。有句俗语说得好,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在林府做事,自然是没有他说话的份。可是在城东成衣铺,他就是老大,所有人都要听从他的指挥。再没有什么能比放开手脚,自由自在更惬意的事了。
初到成衣铺的当天,铺子里的伙计跟裁缝就在铺子对面的太白楼设宴。他们可是听说了来的这尊大神在林府可是如日中天,一举就让府里三分之一的账房先生领了便当。
林府的待遇不可谓不丰厚,没有谁愿意跟自己的饭碗过不去。更何况,掌柜还有一个权利,那就是除了账房外,只要他看谁不爽就可以让谁收拾包袱走人。所以在晓天面前,就算是胡须花白的老头子也显得规规矩矩的。在酒桌上面也主动得跟晓天敬酒,寒暄。
望着众人谄媚的笑脸,谦卑的态度,晓天还真是有些不太习惯。不过他也乐得见到这样的情况,如此在城东成衣铺自己那才能真正地如鱼得水。自己的吩咐下去的事才不会有人敢倒行逆施,他们只会战战兢兢地完成。
晓天放下手中的酒杯,清了清嗓子,酒桌上的众人也马上看向晓天,安静了下去,神色都很是拘谨。
晓天见到这样的场面很是受用,抿嘴一笑扯开虎皮道:“想必各位都听说了林府内最近发生的事。其实我要说的是,其实我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这件事徐账房应该知道,对吧,徐账房。”
这徐账房自然就是李一封那一派中的一位,也在西账房学过新法之人。徐账房听晓天如此说道,自然是如小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
“夫人吩咐我在府里推行新法,可府里有些人见我年轻,以为我不晓事,对待新法之事处处懈怠,甚至是与我作对。本来府里的各位都是我的长辈,也都是我应该尊敬的前辈,但他们所行之事实在是为林府所不容。所以我不得不为林府做些什么。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前辈,小子以后要是能有什么作为的话,那都得仰仗各位了。”
晓天举起酒杯向桌上的人敬酒,其实他是出于内心的不想与人结怨,勾心斗角,争名逐利实在太劳心。酒桌上众人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都万万不敢与晓天生隙。
到第二天才算是正式出任城东成衣铺的掌柜,为了方便管理,晓天已经从林府中的住处搬了出来,同时也带上了他的得力助手小风。在铺子后的巷子里租赁了一间两进的院子,院子不大,庭院之中植了两株榆钱树,如今也已经开始落叶了。
到了铺子里,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研究铺子目前的运营情况,算是对铺子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一间铺子应有的东西城东成衣铺倒是有了,就连不该有的东西它也有了,它临街的对面就是风家的成衣铺。
并且在晓天看来,对面的铺子的营业状况似乎要好一些,当然这“好一些”自然是为了使自己的面子上好看。到这时晓天才明白为什么当初那些人在得知自己被调到城东成衣铺时那种眼神中带着同情的表情。
像这种绩效不好,利润低微的铺子对于这临街的黄金铺面来说,每月要是没有上百贯的获利都算是亏本,根本就没有继续开下去的必要。也即是说,晓天若是没有办法在一定时间之内改变目前的状况,那么他离收拾包袱走人就不远了。
再进一步推测,晓天调离林府本来就暗含了某些人让他收拾包袱走人意愿。
想清楚了这点的晓天心里暗骂林府待人不地道,好歹他也是为林府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现在居然就想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不过想归想,他还是不大愿意离开林府,毕竟福利摆在那里,没办法。
一整个中午他都在冥思苦想,试图改变自己的现状。不过想归想,法子不搭理你也只能直呼奈何。想不出法子的晓天决定前去打探打探敌情,叫上小风,两人乔装了一番,毕竟是对门对户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也不是什么见得人的事,还是小心一点儿为妙。
一进风家的成衣铺就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从铺面的布局到服装的样式,再到营业模式都与林家有异,但又有很熟悉的影子在里面。具体是什么目前晓天还说不上来,但不久之后晓天才明白,与风家相比原来自己还是落后了一步,又或者说是本质里还是有相同的东西。
跑堂的小厮很快的凑了上来,嘴皮子很利索,但话不多,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晓天暗暗点头,记下这风家铺子里值得借鉴的东西。
两人在小厮的引领下转了一刻钟时间,此时风家铺子里的当事人开始怀疑起两人的目的了。气氛有了些微妙的变化,晓天也适时的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变化,暗骂自己不小心,哪有两个大男人只逛不买的理。
一刻钟的时间不长,但也有了些收获,为了不让人起疑。晓天只能狠下心,很土豪地对跟着自己的小厮道,“把我刚才看过的衣服全都包起来。”
小厮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神,随后心中喜悦之前溢于言表,一溜烟地就去给晓天包衣服去了,这一单生意的抽成可着实不少,所以他不得不尽心地为晓天办事。很快一大包衣服就送到了晓天面前,恭敬道:“请问府上在哪儿,我好让人替您送到府上。”
“不必了。”
说着让小风拿上了东西,径直出了风家铺子。
在铺子里的时候小风知道缄默不语,出了铺子后他也忍不住问道:“你买这么多衣服干嘛,而且里面还有不少是女式服装。”
“你懂什么,这才是长期投资的第一步。少说多看,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服装绕了好几个圈子以后才运回了林家成衣铺,晓天立马就吩咐了人把包回来的衣服的图纸和一些布料情况做出来。然后又让人把正忙着的徐账房叫了来。
“掌柜的叫我有什么事儿吗?”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一下铺子账面上还有多少可使用的钱。”
徐账房一听立马紧张了起来,没办法,树的影,人的名,晓天恶名在外,任谁在这样的情况都会紧张。
晓天会心一笑,拍了拍徐账房的肩膀解释道:“徐账房放心,我只是单纯地想知道账面上还有多少可支使的钱。你也知道,咱们铺子目前面临的状况,要想改变这样的状况很多地方都要用钱。”
虽然晓天拍徐账房肩膀这样的动作看起来有些怪异,但徐账房也不以为恶。
“铺子的状况您也知道,能支使的钱……”犹豫了片刻,“不多。”
徐账房的这个“不多”跟晓天的“好一些”有着迥异的区别,他的“不多”就真的是不多,多一个子儿都没有,如今正好能维持着刚好能发出铺子里伙计的月钱的状况了。就算晓天心有丘壑,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管是在任何时代,没钱都是很现实的问题。只能尽人事,能不能改变铺子的现状也唯有看天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