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不仅能成为人类的审美对象,而且还能成为审美教育的对象,科学与审美教育在本质上具有相同的最终归宿,那就是实现人与自然、社会的协调发展。科学发展的最终目的在于人与自然的协调发展,它与审美活动、审美教育同指归。人的活动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实践活动,二是精神活动。最重要的实践活动是物质性生产劳动,它与科学发展不可分割。生产劳动与科学技术的发展基本上是同步进行的。在精神活动中,一方面是科学活动,一方面就是艺术审美活动,而人类这两大活动紧密关联,最终在于求得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从狭义上看,科学中的一些具体学科,越来越自觉地认识到人与自然的协调发展,如环境科学、生态科学、生存论科学以及人类学等,无不如此。从广义上看,当今科学与艺术越来越呈现出相互渗透、彼此交融、共同发展的趋势,它们共同创造着更加美好的自然和社会环境,全面促进人类文明的进步。对理工科学生进行审美教育必然离不开以科学美为对象的教育,因为,作为极具专业特色的理工科,并非人人都可以从事其研究、开发,只有理工科学生才有可能将来从事科学活动,进一步说,要使科学成果或科学产品变为美的对象,又是不能离开科学活动主体的主观审美意识的,如果单纯依靠自然规律的技术过程,只能处理好物与物之间的关系,有时就可能忽略了科学活动中人与物之间的和谐关系,海森堡就曾惊呼“自然科学的危机”。他所讲的“自然科学的危机”是指自然科学的发展越来越脱离直接的感觉世界,由此导致人的精神世界的分裂,因为,“自然科学谈论的不再是这个直接给予我们的世界”,而是我们经验所揭露出来的这个世界的“黑洞洞的背景”,如果长期置身于这个“黑洞洞的背景”世界中,会给我们的精神世界带来负面影响,若想恰当协调好人与物二者之间的关系,还应该充分考虑到人的生理、心理特点以及文化背景。因此,对科学对象的美的创造要以人的审美心理、审美感受性为基点,通过科学对象的形式充分揭示出科学成果对人的意义和价值,使其发挥特有的激发人的情感愉悦的效果。因此,对理工科学生进行审美教育,尤其是以科学美为实施途径和手段的美育是理工科整个教育体系中必不可少的重要环节,而常规的理工科专业教育又容易忽视相关的审美教育,如此导致学生的知识构成和文化心理的缺陷,可能影响、束缚他们未来所从事的设计工作,导致其中审美因素的缺失。创造美的客体必须要有懂得审美的主体。
二、科学美育
上面讲到,科学美的教育能够使理工科学生和科学工作者提高协调人与自然、社会和谐发展的能力和水平。和谐是指人类与自然、人类与社会的均衡、协调发展。美育的目的就是培养人的和谐发展的意识,科学美育侧重于培养、完善人的科学的科学观,即树立正确对待和运用科学为人类服务的观念。
以往的科学发展史给人类的一个重要教训就是破坏了人与自然、社会之间的和谐关系,忽视了自然规律,导致人与自然之间的失衡。人与自然的一般关系实质上包含人的二重性特点:人既是自然的一部分,具有大自然赋予他的一切天性,对自然要服从、顺从;同时,人又是从自然中提升出来的伟大成果,是大自然的精英,对自然加以主宰和改造,使自然人化,要在自然身上留下自己的意识烙印和目的性,创造人为的自然,即第二自然,这是人的社会性。人类的发展历史,是人与自然由古朴的和谐统一到对立,再到统一的过程。人由与自然的混沌不分到尖锐对立,彼此外在,再到人与自然的交融并举,和谐共存,体现了人自身和自然的双重转化和共同发展。而人与自然最终走向和谐统一,既是自然发展的必然结果,也是人类共同的愿望,同样体现着规律与目的相统一。人自从诞生之日起就在寻求着、倾心于对自然的和谐统一。人类以及人类所赖以生存的自然与社会本是处于一个和谐状态的整体。这里的和谐包括人文和谐与自然和谐两个大的方面。人文和谐是社会生产力系统健康发展的人文基础,自然和谐是自然生产力系统良性运行的自然基础。社会生产力总是在一定的人文环境中运行的,因此,社会生产力结构状况取决于人文环境的状况,甚至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人文环境本身就是社会生产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可见,人文环境的结构状态实际上就是社会生产力的结构状态。所谓社会生产力的结构状态,就是某一时段的社会生产力要素的组成和搭配的比例。社会生产力发展史证明,人文和谐不仅是加快社会生产力运行速度的重要条件,而且是提升社会生产力运行质量的必要保证。如果构筑不起人文和谐的平台,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质量就会下降,发展速度就会减慢。可见,人文和谐客观上成为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平台。自然生产力发展史证明,自然和谐是确保自然生产力良性运行的必要保证。如果离开自然和谐的平台,自然生产力的运行质量就会下降。可见,自然和谐客观上成为自然生产力良性运行的基础。和谐的自然生态默默无闻地为人类提供着丰富的生存资源,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人类对此的麻木与熟视无睹,仿佛人类天生就该攫取,生态系统就应该为人类提供服务,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于是,人类对大自然只是永无止境的豪夺,全然不思回报,致使生态系统惨遭破坏。在古典经济学和新古典经济学中,环境向来被视为非经济因素,跃入人们视野的多是那些能够量化的经济指标,至于自然生态为经济发展所付出的代价,似乎很少有人纳入成本核算。传统经济学家只计算人们得到了多少财富,这就是GNP或GDP。但是,有两个最基本的事实却被这一经典的传统法所忽略,那就是只计算人类的“索取成果”,而忽略了自然界“损失”了多少;只计算“收入”而忽略了废物的“支出”,而这些排出的废物会造成自然界的“亏损”,如今我们对待生态环境的态度就如同产业革命初期资本家对待雇工的态度一样,那时的雇工健康和安全没有被纳入成本,而今天的自然生态的健康和安全也很少进入我们的成本核算视野。
如果说,以往的社会中,人类与自然处于原始的、古朴的和谐状态,那么,当人类社会的车轮驶进经济时代后,人类生态系统出现了空前的断裂。在这个时代,人们的贪欲越来越膨胀,经济增长成为引导人类幸福的惟一源泉和衡量标尺,“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就是这个经济时代的经典性概括和写照,无须论证的事实展现在眼前,“货币的魔力在经济时代已被发挥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精巧无比的市场制度使人们可用金钱去兑换自己的一切需求”。与此同时,却出现极为矛盾的局面:用于满足人类欲望的科学越发达,而生存的智慧却越来越贫乏,工具理性有余而价值理性不足;越来越周密的精于算计的经济学只“知道任何事物的价格”,但“却不知道任何事情的价值”。人们的物质生活越来越富足,而精神生活却越来越贫困。人类已经陷入这样一种可怕的贫困循环中,这种贫困“并不随着生理和物质贫困的减少而减少,而是随着物质和闲暇的增加而增加”。如果我们不能正确协调人类与外界的关系,人类很有可能因强大的科学而造成加速自身毁灭的条件。由于我们不能以科学的态度运用科学,对大自然进行杀鸡取卵式的攫取,而大自然拒绝这种恶性透支,飞速增长的人口数量与人们日益膨胀的占有欲打破了人文生态与自然生态之间的和谐。根据世界观察研究所的统计,“1950年以来,对粮食的需要扩大了几乎3倍,对海产食物的消费已经提高了4倍多,对水的需要量已提高到原来用水量的3倍,1950年以来,对主要牧场产品(牛、羊)的需求量也扩大了3倍,对柴薪的需求量也扩大了3倍”。人们对自然资源急剧上升的需求,“正在迅速超过地球自然资源的存量。正因如此,世界经济正在破坏它本身赖以存在的基础。损害地球生态基础的证据是,破坏了渔场,毁坏了地下蓄水层,缩减了森林面积,腐蚀了土壤,污染了湖水,引起了致使农作物干枯的热浪,造成某些物种灭绝”。急剧增长的人口,使得人与自然的冲突日益加剧。直到面临粮食短缺、薪柴告急、水源不足、海产食物涨价这一形势,“我们才真正理解了年复一年每年增加9000万人口的真正含义”。克里斯蒂安·德迪夫忧心忡忡地警告世人:“在不远的将来,如果我们不能以理智的态度成功地控制人口增长,自然选择就会以前所未有的最严酷方式对待我们,以无可挽回的损毁对待环境。这就是40亿年来地球生命历史的教训。”由此可见,科学仅仅是指引人类从蛮荒走向文明、从原始蒙昧步入现代门槛的阿拉丁神灯,科学技术只是给予人类操作技巧和满足欲望的武器;人文精神,则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必备要素,是人类张扬其科学理性的航标。科学与人文,犹如车之两轮,鸟之两翼。我们之所以强调科学美育就在于使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相辅相成,相得益彰,使科学既能实现其改造自然的巨大威力,又能在人与自然的和谐规则下发挥作用,这不仅是人类实现和谐发展的必然要求,而且更是人类走向“自由王国”实现人类自身真正解放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