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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30、魅夜鬼暗影行

大宴上热闹纷呈,只有几个人毫无温度。俏枝儿紧张,一直注视孟子夫一举一动,这人奇怪了,冷冷淡淡的,好像不认识他和举举了,他甚至没有正眼瞅过他们。他只在关心皇帝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时时刻刻预备着机智应对皇帝的问题,他在全力展现自己,脸上虽然不笑,但是备着笑容,随时会拎起嘴角,对皇帝启动热切忠诚笑容。俏枝儿暗想,这点来看,这就是孟子夫无疑了。然而心中尚有诸多疑问转来转去不得解。一是那晚客栈着火,明明看见他满身火焰,但是他如今却毫发无损的坐在皇帝的大宴上;二是孟子夫的才学,平浅浮庸,那么多年科举都不中,却在和他们分开后短短半年时间,考上了状元,实在费解。俏枝儿眼神游移,滑过宴会上每一张脸,掠过欧石安,看见他的脸沉着,毫无笑意,每次游惊风起身说话,欧石安都鄙薄至极。就在一瞬,俏枝儿眼光忽然撞上了林晶,林晶盯着他温煦微笑,俏枝儿心里突突一跳,忙垂了眼皮,哪里都不敢乱看了,这个林大人,素日虽然也是笑眯眯的,但笑里裹着是寒剑,他对自己似乎格外注意,这是要多加小心的警示。

他垂头,瞥见举举又在毫无顾忌抛出万丈柔情的媚眼给尚权,心里恨不得有什么东西可以狠狠敲她脑袋,让她清醒一点。这时皇上问了一个什么问题,孟子夫站起来风度翩翩答了,皇帝赞许,林晶笑着点点头。令举举看见孟子夫一站起来,下意识地往后一靠,就想藏起来,这些都被欧石安收在眼底,他知道今年笔试的主考官是林晶,恐怕他又要以此关系拉拢这个新科状元,他心里起了一个猜想,林晶这老狐狸有一步好棋可走,就是让新科状元,成为驸马。岂能如此便宜你,如果以后真会有这么个驸马,那也只能是尚权,欧石安心里冷冷想。他注意到了令举举热烈望着尚权的眼神,心里这盘棋又谋划几局,这局面可以有好几种格局,只把公主这颗棋子高高举起,一直踌躇是放在哪个棋格里。

这场大宴结束,皇上又宣布将专门为游惊风设立一个机构,阴阳寮,由游惊风任寮长,主管国家天文、历法、风水、星象。欧石安眼看这盘棋局,林晶又多了一颗棋子。不过不急,我只要寻个足以致你死地的破绽就行了。

而游惊风还不忘再提金猫眼石一事,宴罢已是深夜,皇帝醉眼迷蒙之间,也是好奇心大起,秘宣游惊风、令举举、林晶、孙皇后几人,在皇帝寝宫白泉宫展示金猫眼石。

举举步履沉重,脑里闪过无数脱身法子,都被一一否定,俏枝儿在她起身之际,轻声道,你不要乱动歪脑子,老老实实把那块破石头给皇上,不然咱们性命不保。

虽是深夜,白泉宫里灯火通明,金红的灯笼挂起,亮堂堂的,举举一看,虽是皇帝寝宫,实际比起自己的和凝殿也相差不多,只是到处都是字画,梅兰竹菊,美人隐士,宫里有清淡书香之气。

举举勉勉强强把脖子里的金猫眼取下,它离开自己皮肤时,突然暗淡冰冷,自己胸口也随着起了凉意,不由哆嗦一下。皇帝张大眼睛等着这块石头,拿到手,却是块暗淡灰黄,平淡无奇的石头。皇帝拿在手里,觉得寒如冰魄,当时心生寒意,十分不喜欢,孙皇后却好像十分感兴趣,热烈道,臣妾也要看看,说着伸手就拿

皇帝却一把丢给游惊风,不悦道,只是这么块破石头么?

游惊风一脸狐疑,仔细端详这块石头。皇帝不满,“妍儿,这就是你给朕带回的礼物吗?”

举举张口要分辨,突然起了怪异感觉,好像胸口被剜一刀,心脏被捧了出去,正由游惊风手中把玩,一时浑身冷汗暴涌,口舌僵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这时皇上只顾看这块石头生气,没有注意举举面色青灰。

孙皇后十分关切看了看举举说,皇上,我看今天天儿晚了,妍公主也累了,就送妍公主回去吧。

游惊风紧紧攥住这块石头,也说,皇上您不急,此石是奇石,老臣还要拿去炼化一阵子,它才能露出本相。

游惊风这样一握,举举胸口一紧,差点跌倒,亏得孙皇后旁边一把扶起她,轻声道,公主,你早些回去吧。随即唤人来扶着举举出去。

皇帝益觉头沉眼困,挥了挥手,游惊风便悄然退出。孙皇后忽然说,今夜这么晚了,游先生就宫里住吧,皇帝迷迷糊糊点点头,“游先生今晚就住太极观吧。太极观离白泉宫不远”

太极观离白泉宫不过几百米,游惊风这一路走着,只觉路长,一手紧紧攥住石头,一手紧张握住随身配的银杖,只觉身边暗影浮动,紧紧跟着他走,似乎无数饥渴眼睛盯着这块金猫眼石,他急急切切进了观里,一拂袖,大门立刻紧闭,微弹手指,空中莹莹起了一些明亮光团,浮在手中石头正上方,将石头照得雪亮,其余地方却只是一片暗黑之海。石头在这光芒下,依然暗淡无光。他用指甲轻轻划过石头,觉察里面渗透细微血色。

忽然听得门外轻轻弹击声音,游惊风一把将石头嵌在自己胸口,森然问道,谁?

屋外一女人幽魅声音微微道,“我,你这没良心的。”

游惊风一开门,一个女人就扑在他怀里。孙皇后。

软香的一个身体,无法拒绝,她胳膊滑进他衣衫里,滚烫的手摸着他冰凉皮肤,“没人心的,不想我?我帮了你那么多。”她的嘴唇更烫,一路往下,手臂却向上攀住他脖子,衣衫狂落,两人纠缠,游惊风咬着孙皇后耳朵,气喘嘘嘘,“不知好歹的小贱人,不是我把胡皇后变成鹦鹉,你怎么能当皇后。”

孙皇后放荡大笑,喘息不已。突然,那双手臂被游惊风钳住,孙皇后****迷乱,只唤着,没人心的。怎么停了?

金猫眼石嵌在游惊风胸口,金芒耀眼,炙烫无比,游惊风厉声道,“你是谁?”话音未落,那双绕在颈部的手臂突然蛇样无限蜿蜒,从颈部伸到游惊风后背,凌厉穿过游惊风身体,取下那块金猫眼石,游惊风眼看自己胸口被穿透,鲜血迸流,胸腔往下裂成两半,孙皇后迅速从他身上撤下,冷笑望他,“你又是什么人?”

游惊风捂住胸口,慢慢跪倒。团团光影渐渐熄灭。

孙皇后桀然而笑,倏然穿门消失。

孙皇后的影子黑暗狭长,滑溜溜地快速扫过宫里的石板路面,无声无息,穿过皇后殿的花园后门,绕过一座假山,马上要钻进屋里,忽然一块沉沉的什么东西,压住了这影子,影子尖叫一声,声音尖利划过那块黑沉东西,这时突然从假山后转出一个人,是个刚小解完的宫女,朦胧懵懂间见草丛树影之间,两团黑影厮缠,不由叫了声,“谁?”

提着小灯笼一照,忽然见一团暗影似是女人形态,披头散发,呲出尖利硕大白牙咬着一个人头似的,宫女哎呀惊叫一声,扔了灯笼就跑,疯了般喊,有鬼,有鬼。

两团黑影遽然分开,孙皇后的影子嘶声道,你……。另一个影子已经倏然消失。

孙皇后一夜噩梦,先是与游惊风幽会,游惊风狂笑着,胡皇后站在一旁惊惧不安,游惊风袖子拂去,胡皇后哀叫一声,变了那只白鹦鹉。她又在幽暗深夜找游惊风,却看见他似乎死了,跪在地上。可是自己居然不惊讶不害怕,只是怔怔过去把游惊风脖子上一块石头取下来,放在手心上,呆呆看着,背后有个人将衣袖缠住她颈部,温柔道,来,乖丫头,拿来。

她从未听过那么好听声音,抵挡不了诱惑,就愣愣举起石头,石头从掌心里消失了。耳畔有个刺耳声音,“鬼啊,鬼。”

孙皇后大吃一惊,从梦中悚然惊醒。一时觉得头痛恶心,再听窗外人声嘈杂,窗外灯光渐明,昏头昏脑问道,出了什么事?

一个宫女慌慌张张过来说,娘娘,有个值夜的宫女说撞见了女鬼。

女鬼,孙皇后迷迷糊糊想着,有游惊风在,怎么会有女鬼呢?

第二天,闹鬼之事已然传遍宫里。

头一天大祭,当晚就有女鬼出现,宫里传说纷纷,谈者惊悚,闻者色变,越传越悬。然而这诡异只是其一,据说那女鬼入宫是为夺走金猫眼石,游先生奋力保护石头,却深受重伤,石头还是被夺走了。其二是妍公主得了怪病,一睡不起,怎么叫都不醒。

皇帝听闻这些坏消息,心中郁闷,他不大会发怒,也自觉没那些底气,只好独自郁闷,有关自己当年继位的传闻也越来越多,他当然知道自己继位是个悲惨的笑话,老皇帝的儿子们死个精光,才轮到了一向孱弱的自己。他又何曾想当这个皇帝呢,时时面对着欧石安严厉的质疑,颂国子民的议论,好不容易认得了个游先生,摆了那样一场像样的大局,却被轻轻地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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