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小太监慌慌张张的从楚佩面前经过,楚佩一把抓住他道:“出了什么事?”小太监一看是定澜王,说了句皇上晕过去了要请御医便急匆匆的离开了。楚佩心中一惊,怎么会这样……若他出事,这遗旨的事情就真的无法挽回了,本是为逞一时之快,却真的从未想过要与三哥为敌,伤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楚佩放心不下,回身快速向乾心殿的方向走去,站在殿外等候未曾进去。
直到几位御医来回进进出出,听到他们说皇上已经醒了这才安下心来。左手一撩下身的袍子,跪在了殿外,低身俯首冲殿内大声喊道:“儿臣求父皇收回成命!儿臣求父皇看在已故母妃的情分上收回成命!”三个叩头之后,她直挺挺的跪在了那里不再说话。如果硬来,楚仲会拿云清来威胁她,那么楚佩就想换一种方式软着来,也许还有一丝希望。
刘显开门走了出来,对楚佩说道:“王爷,快要下雨了,你还是回去吧,皇上说现在谁也不见。”
“父皇不收回成命,儿臣不会离开。”
“王爷!皇上身体已然这样了,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你还要这样逼着他不成!”
“公公……你不懂……是他在逼我……”
“该说的话老奴已经带到,王爷好自为之吧。”说完刘显便进殿将大门合上。
一阵疾风吹来,树叶飘落,雨滴缓缓落下。雨水越来越密集,雨点越来越大,很快打湿可跪在殿外的楚佩,她不为所动,依然跪在那里。
殿内
楚仲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问道:“他还是不肯走?”刘显点了点头,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让御医们下去吧……”
“皇上,你现在的身体不能……”
“刘显……你以为朕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了吗?让他们下去吧,你陪着朕就好,陪朕说说话。”
“是。”
御医退下后,刘显上前为楚仲掖了下被角,眼神哀伤的看着他。
“别这样看着朕……是人就早晚就有这一天不是吗……”
“皇上……”
“算算……你自幼便跟着我了……也只有你最懂我……朕这一生所经历的……得到的失去的……都是你陪着我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刘显……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谢……谢……你……陪我……走……到……最后……我的……朋友……”
早已老泪纵横的刘显再也忍不住哭喊出声:“皇上!刘显一生只认你这一位主子!一生只忠于你一人!若你去了,刘显决不会再苟活于世,不会让皇上一个人的!”
楚仲虚弱的笑了笑,泪水打湿了眼角:“如此也好……黄泉路上有你陪着……我也不会寂寞了……”两人相视一笑,眼神坦诚而深厚,如同一对老友约好并肩赴死般洒脱。
半个时辰后,殿内传出刘显的声音:“皇上驾崩……”随之宫中的丧钟响起,一声接着一声直直敲在楚佩的心上。
楚佩一动不动的跪着,脸上的表情是呆滞的……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真的就这样去了,他是皇帝啊……就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她竟然还觉得恍惚……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定澜王府
阿止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外面的大雨,耳边是皇宫里传出的钟声,遥远而沉重,阿止心下了然,南楚皇帝驾崩。
“她在哪里?”
“乾心殿外跪着……”
“一日未曾进食,还敢在雨中跪着,我看她是又想挨罚了……”
嘴里虽然说着恶狠狠的话,心上却是担心的,以楚佩的性子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想着脚步动了起来,一手拿过一旁的雨伞不顾风雨便去寻楚佩了。
又是半个时辰,楚婴楚凌和朝中所有大臣皆撑着伞跪在了殿外,听刘显一字一句的宣读着楚佩继承皇位,楚婴,楚凌辅佐的遗旨。众人脸上满是惊讶的看着楚佩湿透了的背影,楚婴没有说话,他们便没有出声,更没有人接旨,就这样所有人跪着,没人敢动。
阿止来到乾心殿看到这一幕,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却依然纵步上前,像雨夜中的一轮幽亮皎洁的明月般走到了楚佩的身边为她撑着伞。刘显看到定澜王妃,如同看到救星般询问道:“王妃来的正好,皇上留下的遗旨,定澜王不接,您好好劝劝他。”阿止听刘显这样说,虽没看到遗旨上的内容,也猜出到底写了什么,又环视一圈一同跪着的文武百官,不巧的与楚婴冰冷的目光对上。俯身打横将楚佩抱在怀里,对众人冷笑一声道:“这么多人都未曾给湿透了的定澜王撑把伞,这遗旨接来又有何用?哼……”说完抱着楚佩大步离去,楚佩全身冰冷,目光呆滞,将脸贴在阿止的胸口,听着她稳健有力的心跳声,苍白的双唇才吐出几个字:“阿止……好冷……”双手环住阿止的脖子,阿止手中的伞已掉落一旁,稍稍用力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挡住落下的雨水。薄唇轻起:“我们回家……”本想罚她的,可是现在看她的模样着实已然狠不下心罚她了。
“阿止……他竟然就这样走了……将南楚丢给我直接走了……凭什么……凭什么他给的……我就要接受……凭什么……他可以轻易的就这样离开……”楚佩的声音颤抖着,连着身子都有些抖,双眼微红,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早已分不清。
阿止叹了口气,在她耳边轻声说:“别怕……有我……一切有我……”
“阿止……”
“我在……”
“阿止……”
“我在……”
“你带着云清回东临吧……”
“……”
“我手下还有两千精兵,是当初在边关一起与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会护送你们离开南楚。”
“矜矜……不要赶我走……”
“阿止……”
“有我在……别怕……你睡会吧……”
不容反抗,阿止点了她的睡穴,楚佩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