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187年,南楚国正值深冬,大雪纷飞,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座座宫殿,雄伟中却略显寂寥。
乾心宫是皇帝的居所,殿内传来阵阵咳声。
“陛下,该用药了。”刘显双手端着药碗伺候皇帝喝下。
刘显是皇帝的贴身太监,十岁进宫就被选中照顾皇帝饮食起居,这二十多年来忠心耿耿,是皇帝的心腹。
“小七这会儿走到哪里了?”皇帝的声音因经常咳嗽而导致有些嘶哑。
“回陛下,定澜王这会儿怕是刚进城门。”刘显回道。
楚仲起身咳嗽了几声说道:“走,随朕微服出宫瞧瞧去。”刘显急忙劝道:“陛下,此时风雪未停,陛下龙体有恙,实在不易出宫。”
“无妨,朕的身体朕清楚。”刘显了解皇帝脾气,见皇帝决意如此便不再多说什么,让宫女取来便服与披风为他穿戴好,皇帝手抱暖炉,身边除了刘显并未让其他人跟着。
福庆楼,是建安城最为繁华的酒楼。楚仲站在厢房窗口处往外望去,一眼便能看到几十米外的煜阳王府。楚仲抑制不住寒气袭来连声咳嗽,刘显赶忙轻抚他的背部,待他稍微减轻一些,从袖中取出一瓶丹药,倒出两粒喂他服下,楚仲苍白的脸色这才有些好转。
这是太医院专门为皇帝配制的可以口含减缓咳嗽润喉止痰的药丸,自从皇帝入冬得了风寒以来,他便随身带着,不敢忘记。
刘显想劝皇帝回去,只看到楚仲眼睛有些微红盯着定澜王府的方向道:“府中可曾与从前如一?”那里正停着一辆马车。
驾车的车夫首先跳下稳定马车后,林石从马车上下来。林石已年过半百,是定澜王府的老管家,更是当年云妃身边的心腹,就连定澜王也唤他林叔。
刘显眼睛有些微酸回道“老爷,府中每日都有人打扫,一切摆设也未曾动过,香炉暖炉奴才昨日也吩咐过。”楚仲笑道说:“那便好。”
一位俊俏少年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林石赶忙撑伞迎上。锦袍黑袄,冠发的锦带上有一颗红宝石映着雪光格外耀眼。皮肤细嫩白皙,淡淡的双眉犹如一字般透着英气,眼眸璀璨如星辰,鼻梁并不太高,双唇颜色稍淡却甚是好看。许是年幼稚气未脱,还未有男儿气概,俊秀清朗的模样无论男女见了都会有些好感。
这人便是楚仲的第七子定澜王楚佩。楚佩自从母妃去世之后便被送往边关岳大将军那里。这一走便是七年,现如今已十三岁了。
楚佩右手拿着一件披风,左手伸向马车内牵起一只芊芊玉手,一妙龄少女含笑着从马车上走下。鹅黄色棉服绣兰长裙,眉如远山含黛,眼眸柔情似水,小巧的鼻,粉嫩的唇,肤若桃花含笑,好一个美人。
楚佩为她穿好披风后接过林石手上的伞道:“林叔,我们自己进去便可,许久未归,府上很多事情就麻烦林叔打点了。”林叔应了声,便唤车夫牵着马车转而从后门进入。
楚佩似是感觉到什么侧头看去,旁边的少女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声音清脆的问道:“佩哥哥,那人似是认得你?”楚佩收回目光,神情有些淡漠的说道:“不记得了……风雪大快进去吧……”两人便撑着伞向王府内走去。
福庆楼的楚仲虽未听到楚佩的话却似是早已知晓般的喃喃哀道:“他果然是记恨着我的。”说完便关上窗一阵咳嗽。刘显急忙道:“老爷,小少爷聪慧过人,今后定会明白老爷的难处……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楚仲点了点头。
那少女姓宋名芷柔,是边关宋将军之女,比楚佩小三岁,两人从相识至今便是形影不离。
“芷柔,那边是兰林苑,以后你就住在那里,旁边的竹峰苑便是我居住的地方。”楚佩一边给宋芷柔介绍王府一边带她去兰林苑休息。
王府的小丫鬟秋画远远就看到两人小声嘀咕道:“夏莲,这芷柔小姐跟我们王爷这么亲近,难道是未来王妃么?”夏莲敲了下她的脑袋说道:“废话,不跟芷柔小姐亲近还跟你这个嚼舌根的小丫头亲近啊。芷柔小姐可是已故宋将军的独女,咱们可得小心伺候着。”
兰林苑,屋内。
楚佩取下宋芷柔身上的披风随手搭在一旁屏风上,宋芷柔坐在软榻前,烤着火盆搓着双手道:“怎么感觉这建安比边关还要冷。”楚佩倒了杯热茶递给她笑着说:“谁让你跟着来的?”宋芷柔傻笑道:“我这不是不放心你嘛!”楚佩笑了笑移步走到门前倚着门看着外面的飘雪若有所思道:“这场雪也该停了吧,再过一个月春天就到了呢。”
乾心殿
“回陛下,臣暗中护送定澜王途中遇过一次,刺客共十人,全部击杀,未让定澜王察觉。”沈耀低头向楚仲回报着。
楚仲眼中划过一丝精明狠戾道:“……真是大胆!当朕老了不成?”沈耀会意道:“陛下,臣当时就已着手让人去调查这十人的身份,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还有随定澜王一同回来的还有宋将军之女宋芷柔。”楚仲脸色好转道:“那小丫头,朕见过,甚是可人。”
夜晚,乾心殿。
刘显进内殿为皇帝添置暖炉,便看到楚仲神色哀愁的站在窗前望着外面,那方向正是锦云宫。刘显轻叹一声道:“陛下,何不召定澜王进宫。”楚仲收回目光从怀中掏出一支桃木发簪幽幽道:“夜已深了……明日再召见吧……咳……咳……朕让他回来不知是对还是错……哎……”
刘显合上窗应了声,便吩咐两个小太监进去伺候皇帝更衣就寝。
慈贤宫
“主子,属下未得手。”
“没用的蠢货,下去吧。”
一个黑影从慈贤宫离去,身后两个黑影除去雪中鞋印后便也匆匆离去。
定澜王府
“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宋芷柔看到在雪中练剑的楚佩叹了口气,手执披肩迎了上去。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楚佩收起剑穿上披肩与宋芷柔一同进了书房。
“许是初到建安有些陌生,不经意间总是会想起在边关的日子,就睡不着了。你呢?身上的伤还未好,便练剑,万一旧伤复发,出了事情,不是砸了我这医仙的名声?”
楚佩饮了柸热茶缓缓说道:“只是觉得身处这建安之中,有些恍然如梦。”
两人当下静坐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