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离开了秦淮，我第一次看见如此热闹的街市。问他讨了钱，便到处跑，买了爱吃的糖葫芦，买了小泥人，还买了一个纸鸢。
“以后若烟若是想王爷，便放这纸鸢，王爷看见后，便知道若烟想您了，好不好？”
“好。”他神色清冷，依旧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可是听见我这话后，也勾了勾自己的唇角。
就这样，我们定下了一个如此草率的约定。
走在熙熙攘攘的长街，从远处飘来一阵香味。我吸了吸鼻子，便拽着他的衣角寻香而去。
“你这小鼻子，又闻到什么啦？”
走到香味的源头，却是烤红薯。我眼巴巴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轻轻的拽着他的衣角。
走的时候，怀里抱了一堆红薯。
回府上后，便又听到那些下人们议论纷纷。不去理会他们，径自回了房间。将买来的零食全部一扫而光，便拿起那小泥人来细细端详。那泥人，是我让捏泥匠按着他的模样捏的，他那淡然的神色，竟是被刻画的栩栩如生。我小心翼翼的摸着小泥人的那眼睛嘴巴，欢喜无限。珍惜的把玩了片刻，便将那泥人小心的放在了我的小匣子里，和初遇他时，我为他描的那幅画一起。
刚用小锁锁好，将那小匣子藏起来时，他便推门而入。刚踏进来，便失笑道：“怎的像个小猫一样，刚才藏了什么东西呀，能给本王看看么？”
“王爷都说是藏了，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给人看呢…“我撅着小嘴，不满道：“王爷进来都不要敲门么？”
“好好好，知道烟儿现在有自己的小秘密，本王以后进门一定敲门。”他也不恼，便笑着哄我。“不过，这舞还是要练的…“
他话音刚落，我便瞪大了眼睛。
“我不要练了…”话未说完，只见他眯了眯眼睛，我便不敢再往下说。
“快去吧，坊主在等你。”他的声音瞬间降温，便像那傲梅的枝骨一般。
不情愿的往练功房走去，边走眼泪就要往下掉。
“若是都学好了，本王亲自为你描一幅丹青。”刚要踏出门，便听他清冷的声音响起。
像是天空瞬间放晴，眼里有聚起了满满的喜悦。
“真的嘛？”刚要出门的脚瞬间收了回来，拉着他的胳膊，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本王何时骗过你。”就连反驳，也如那白梅凝出来的露珠，甘香凛冽。
兴高采烈的跑向练功房，就连那坊主都吓了一跳。
“姑娘怎的如此高兴？这笑着就跑过来了。”
“墨香墨香，王爷说了，只要我学好了，便亲自为我描一幅丹青呢。”墨香曾说，我一笑，整个世界都跟着我笑了。
“刚才还哭哭啼啼，像个孩子一样坐在地上耍赖，现在又开心成这样，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墨香无奈的摇摇头，为我披上一拢水袖。
“这惊鸿舞，本就是模仿那惊鸿之态，你定要跳的柔情百转，才能跳出这惊鸿舞的韵。”
“柔情百转…”我扁扁嘴，道：“墨香你也看得起我。”
“不难的，烟儿，你就当是跳给王爷，如此，应该便能跳好了吧。”墨香眉眼间，一片温柔。
墨香取过一支白玉骨笛，清冷的笛声泠泠响起。我转身，水袖浮动，竟如那一池春水，迷乱了世人。
墨香吹的，便是那一曲后庭花。水袖翩翩，舞尽了春光。
时间流淌的那么快，谁也抓不住，带不走。盛夏。我生性怕热，便总想着法子偷懒，贪图凉快。
这日，我瞒了他，自己撑着小船，躲在那一池荷花下乘凉。摘了一船莲蓬，想着回去吃些莲子，也能清清暑气。
红霞漫天的时候，我便从那一池荷花中钻出来，抱着一捧莲蓬，准备回别院。
“烟儿，你又偷懒了。”推门而入，便闻到了一束白梅香。
“王爷，我去给您摘莲蓬了，今晚我们喝莲子粥…“一脸讨好的望着他那清冷的眸子，暑意竟也消退了几分。
“罢了。你那琴棋书画，吹拉弹唱也学了许久了，这以后的日子，本王便教你一些别的东西，你可愿意学么？”
“王爷先说是什么，烟儿再决定学不学嘛…“
“奇门遁甲，五行八卦，风水阴阳，权谋兵法，刀枪棍棒。只要是本王会的，本王都教授于你。”
“我可以学武？”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总觉得太不真实。
“你这小丫头，真是当我不知道练武场的那把剑是谁偷的啊？”他宠溺的刮了刮我的鼻子，道：“不过眼光还不错，那剑是我珍藏了许久的泠霜剑，竟让你给偷去了。也罢，那剑不错，就当我送你学武的礼物吧。”
自那日开始，我便不再学那些恼人的女工音律。整日里和他在练武场，随着他学本事。竟似开了神智，一日比一日来的聪敏。
如此美好的时光，总是在指尖悄悄溜走，抓也抓不住。
天天握着那些刀枪棍棒，手上不免粗糙。他便每晚亲自配药，让我用那药水浸泡双手，时间久了，手上皮肤竟更加细腻了。
“没想到，你这丫头，学武竟如此聪敏。”一套流云剑法舞完，他笑着夸奖我。
“若烟从小就羡煞那些武者，只是造化弄人，让若烟做了秦淮的歌女。”我拿出帕子，轻轻擦了擦额上的薄汗。
云雀瞅咋，似是在为那飘飘欲仙的剑法欢呼。
风动，衣袂飘飘。
他抽出自己的冰魄玉剑，道：“烟儿，接招。”
流云剑法以那飘逸著称，舞起来，竟真似那天仙下凡。剑影痴缠，像那浓的化不开的墨。亦像是情丝，将我困在网里，挣扎不得。
剑走游龙，没几个回合，我便被他挑了剑。那剑身插入身后的桃树，剑尾兀自嗡嗡的震动不停。
“去取剑，再来。”他清冷道。
一下午的时光，弥漫在那杏花疏影里，梅香，花香，定格在了记忆深处，磨灭不去。
不知从何时起，他变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似是我舍弃生命，也要守护。不知是从那此间相遇，或缘或命开始，还是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开始。一眼万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