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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柳都吏横遭诬陷 紫竹女下山救难

话说嘉州兵变的时候,柳范正在嘉州衙门中办理公事,忽然听说刘雨锡的府中发生了兵变,城里的人们纷纷逃避。这时候,唐牧也匆匆忙忙地进来报告,说是马迁、陈武带了一百多名士兵闹事,杀死了刺史刘语锡,并且已经逃出城去了,估计要重新回到金鸡岭。柳范听了,大吃了一惊,对唐牧说道:“这马迁、陈武二人,如何这般的糊涂,放着好好的官军不做,竟敢杀害官长,重新走上匪盗之路!”唐牧说道:“我唐牧幸得紫竹姑娘指点迷津,好不容易得到了朝廷的招安。柳都吏放心,我是绝对不会与他们混在一起的!”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史泽派人过来,邀请柳大人过去共同商议,准备出兵追捕叛军。柳范听了,便对唐牧说道:“唐将军,你如今好歹也是朝廷的一名官员,马迁、陈武倘若重新占据了金鸡岭,嘉州一带必将又不得安宁。我命令你,立即带了衙门中的捕快人马,前去追捕他们!”唐牧只得点起嘉州衙门中的百余名捕快,前往追赶马迁、陈武等人。他们刚刚出了城门,丁明忽然在城楼上大声叫道:“不要走了唐牧这个逆贼!”唐牧听了,大吃一惊,急忙转过身子来,叫道:“丁将军,我是奉了柳都吏的命令,出城追捕叛军,千万不要误会!”丁明在城楼上说道:“你与马迁、陈武,本来就是一路之人,谁知道你偷偷出城,是不是与马迁、陈武会合?”唐牧还想再作解释,城楼上万箭齐发。他身边的捕快们,听得城楼上的喊叫,疑惑唐牧反叛,早已经散去了大半。丁明又下了城楼,带了五百军士出城追赶。唐牧见了,只得一个人落荒而逃。

马迁、陈武因为有了丁明当初的承诺,以为史泽不会派兵追杀,便带了人马,沿着官道,不慌不忙地前往金鸡岭而去。不料走了不到十里,听得后面人喊马嘶。却见一个人慌慌张张地骑马奔来,后面又追来了许多的官军。马迁、陈武细看之下,原来是唐牧被官军追赶着。马迁于是大叫道:“唐兄,你不是不肯上山么,怎么也跟了出来?”唐牧气喘吁吁地说道:“我如何会跟随你们上山?只是前来问问你们,如今你们要往哪里去?”马迁说道:“再上金鸡岭呀!”唐牧说道:“后面嘉州的大军已经追赶来了,小小金鸡岭,如何躲藏得过去?你们还是快快投降吧!”马迁说道:“唐兄,你跟了我们去,官军就不会追赶你了!”唐牧诧异道:“你们反上金鸡岭,官军怎么会不来追赶?”陈武笑道:“唐兄,亏你还是个聪明人,怎么这么无知?我们要做造反的大事,事前早已经与丁将军商量过了。他是北方唐王李存勖的部下,也是史泽的师兄,约好要与我们一起造反,迎接唐国大军南下的。现在,我们假意说是奉了柳范的命令,杀了刘雨锡,柳范自然要代替我们去坐牢,史泽也不会认真来追剿我们,你说我们还有什么怕头?我们为什么还要投降?”唐牧听了,这才知道是丁明在中间挑唆这两个粗人,只是不知道史泽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这时候,马迁又叫道:“唐兄,快快跟着我们逃走吧!你向来待兄弟们不错,我们大家叫你做山寨上的老大!”唐牧对马迁、陈武说道:“我既然受了招安,绝对不能再与你们做一路。我自逃往天涯海角,你们自己可要好好的保重!”说罢,他独自一人,逃之夭夭。

马迁、陈武正在心中暗笑:“这个唐牧好不怯懦!”忽然听得前面一声炮响,道路上钻出了五百名官军,当中的一员将领,却是史泽手下的另一名校尉耿忠。他带了官军,拦住了道路,满脸尽是不屑之色。马迁见了,不由得有些诧异,于是上前问道:“耿忠,我们虽然杀了刘雨锡,并没有危害史将军,你拦住我们前往金鸡岭的道路,想做什么?”耿忠大骂道:“我把你这两个十恶不赦的盗贼,你们如何劣性不改,杀了刘刺史,反上金鸡岭去?”马迁说道:“刘雨锡亏待我们军人,我们如何不反?”耿忠又骂道:“刘雨锡是朝廷的官员,你们杀他,就是造反!史将军早就预计到,你们还会反上金鸡岭,命令我们等在这里,专门捉拿你们!”原来,丁明、史泽用的是借刀杀人之计,先煽动马迁、陈武造反,除去刘语锡与柳范,然后再派兵剿杀马迁、陈武,既去掉了谋反的人证,又将嘉州不声不响地控制在手中。马迁还要说话,后面的五百官军已经赶到,当先一人正是丁明。陈武大叫道:“丁将军,当初可是我们一起商量造反的,如何现在你又带领官军前来追赶?”丁明说道:“我奉了史将军的命令,前来剿灭你们这伙叛军!谁曾与你们商量过什么造反?”马迁、陈武这才知道,上了丁明的大当,不由得顿时怒火中烧。丁明说道:“耿将军,还与他们罗嗦什么?史将军要我们为刘刺史报仇雪恨呢!”于是一千名官军蜂拥而上,可怜百余名叛军哪里是一千官军的对手,一会儿就被丁明、耿忠两支官军杀得干干净净。只是马迁、陈武毕竟武艺高强,他们左冲右突,到底冲出了包围圈,落荒而逃去了。

再说柳范刚刚走到军营里面,史泽就破口大骂道:“好个柳范,蜀王待你不薄,刘语锡又哪里得罪过你,你竟然勾结了夜郎、南诏两国,串联了金鸡岭的匪众,谋杀了刺史刘雨锡,公然地进行造反?”柳范诧异地问道:“史提督,此话却是从何说起?什么夜郎、南诏两国?我在嘉州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接触过他们,怎么会与他们一起勾结?马迁、陈武造反,我也毫不知情。再说我是堂堂的朝廷命官,怎么会与他们一起谋反?”史泽说道:“休要狡辩!不但马迁、陈武反了,唐牧也带领人马出城造反了,你却推说不知道!”柳范急忙说道:“唐牧却不是造反,事出突然,而且紧急,是我让他带了衙门中的捕快们,前去追赶马迁、陈武他们的。”史泽冷笑道:“你还在替唐牧狡辩,还说他们不反!反与不反,现有刘刺史的卫士们在此,他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还能够有假么?”刘雨锡的卫士出来说道:“柳大人,马迁、陈武杀害刘大人的时候,的确说是奉了柳大人的命令行事的!”柳范大吃了一惊,连忙说道:“史大人不要轻信谣言,这一定是马迁、陈武两人用的挑拨离间之计。”史泽又说道:“谁不知道马迁、陈武两个是粗人,他们会用什么挑拨离间之计么?我看你在花言巧语地狡辩。将士们,柳范谋反,铁证如山,快快与我拿下!”于是众将士蜂拥而上,马上将柳范五花大绑了起来。柳范还想分辨,一时之间,却是不知从何说起,只得糊里糊涂地下了监狱。

史泽得手以后,立即与丁明商议,马上修了一道表章,说“柳范私通唐国,勾结夜郎、南诏两国,连结金鸡匪众,重新反叛,杀害了刺史刘语锡,企图占据嘉州。”连夜派人送往成都。这时候,李存勖派遣奸细进入蜀中、网罗人员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了蜀王那里。蜀王见了,不由得叹息道:“人心难测啊,柳范这样的人,竟然也会背叛我们蜀国。我们虽然与他感情深厚,说不得也只有下令,将他处死!”陈王后心中疑惑,便劝蜀王道:“柳范一向忠心耿耿。当年陛下身处包围之中,他不顾个人安危,搬来救兵,如何现在竟然谋反了?史泽只是半路投奔我们的,现在刘语锡死了,嘉州只在他一人控制之下,他的话竟是大大地可疑!不如令史泽将柳范押来成都,由你亲自审讯,再作处罚。”蜀王觉得有理,于是下令,史泽暂时署理嘉州衙门的全部职务,将柳范星夜送来成都。史泽见了,急忙与丁明商议道:“柳范假如到了成都,一定会说明真相,我们必然暴露。当初我们说好,是配合唐庄宗大军南下的,如今唐庄宗那边没有一点儿消息,单凭我们一个嘉州,必定不是王建的对手,这可如何是好?”丁明说道:“成都并未派出使臣,却是让我们自己的差役带回信函,这事情却是十分的好办。我们可以夜晚派人押解柳范前往成都,过渡的时候,暗中将他推下水去,就说他畏罪自杀了。这样的话,蜀王便没有理由怀疑我们了。”史泽听了,心中大喜,立即派了耿忠,趁着夜色,带人押解柳范上路。

耿忠他们出城不远,就要渡江。柳范的心中疑惑,于是质问耿忠道:“你们送我前往成都,为什么不走旱路?”耿忠却是史泽的心腹,当下分辨道:“陆路之上,恐怕金鸡岭的强盗们出面拦截。我们先走一段水路,绕过了金鸡岭,再走旱路!”柳范听了,无话可说。只得准备到了成都,再向蜀王申明冤屈。可是柳范刚刚转身,耿忠一拳便将柳范打下水去。眼见得江水滔滔,柳范是没有活命的了。耿忠回来复命,史泽、丁明欢喜不尽。史泽说道:“耿将军,你为我嘉州立下如此大功,我将柳范的府邸收来,就作你的府邸。”耿忠说道:“我单身一人,何必占用府邸?就在军营中驻扎便是。”史泽说道:“将军不知,这柳府之中有个丫环,名叫杏花儿,虽然出身贫贱,倒是颇有姿色。就作将军夫人,岂不是美事一桩?”耿忠听说大喜,于是立即带人占据了柳府。史泽又立即上表,称耿忠心押解柳范上路,柳范趁人不备,已经跳入江中,自杀身亡。蜀王夫妇见了,只得不了了之。

唐牧说了以后,吴其不相信地摇了摇头,吴瑶、吴江、石心伍父子,尽皆不相信柳范会造反,一个个无不怒形于色。只有普州和县衙门来的人们,听说了嘉州的变乱,害怕牵连到自己,便一个个悄悄地溜走了。徐远怒容满面地说道:“史泽与丁明既是师兄弟,丁明又是唐国派过来的奸细,恐怕这史泽已经被他拉拢了。柳大人出事,一定是他们从中做了什么手脚!”吴其说道:“这是必然!嘉州从此不归蜀国所有了!只是蜀王陛下可能还蒙在鼓中!这可怎么办?”紫竹问道:“唐将军,你有何打算?”唐牧说道:“我本是落难之人,当初蒙紫竹姑娘拯救,才有一个出身。如今马迁、陈武谋反,我自然不能跟随他们。但是嘉州军营之中,也是不能回去了。但听抚民公主的差遣,末将一定誓死效力!”佛婆又望着紫竹说道:“紫竹,你舅舅不会是一个谋反的人,你一定要替他平反昭雪!”紫竹点了点头。佛婆又说道:“我们柳氏门中,只有居直这个传宗接代的子孙了,如今却是不知死活,你也一定要设法拯救他!”紫竹又点了点头。佛婆又哭道:“此去嘉州,路途遥远,如今又是史泽的天下,女儿孤身一人,怎么办啊?”紫竹说道:“母亲放心,我既然能够告倒魏襄,就一定能够想办法扳倒史泽这个贼子!”众人都说道:“对,紫竹再上成都,去见蜀王夫妇,一定要将史泽告倒!”紫竹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考试的事情那么简单!”吴其也说道:“要替柳大人分辩冤屈,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没有足够的人证和物证,蜀王夫妇也是不可能为柳大人平反昭雪的。”紫竹于是说道:“各位乡亲,我紫竹母女今番又遭遇了大灾大难,说不得还要请大家给予帮助!”众人尽皆说道:“紫竹姑娘放心,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了出来,我们一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你!”紫竹说道:“今天就请各位回去休息,究竟怎么办?待我好好地思量思量。”众人于是散去了。

这里,佛婆、紫竹又与石心伍父子和唐牧商量,徐远、吴其、吴瑶也留了下来相陪。紫竹说道:“死者长已矣,生者必须及时拯救。唐将军,你知道我表兄的具体下落吗?”唐牧说道:“我被丁明那个贼子追杀,哪里还敢到城里去打听消息呢?不过,我在城外听人们说起,有人看见柳公子与一个老和尚出城去了。”紫竹又问道:“那么你知道刘公子的下落吗?”唐牧回答道:“这个我却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紫竹说道:“要破解嘉州谋反这件案子,必须找到我的表兄和刘荀,他们应该知道一些线索。可是我人地生疏,要寻找他们,却是不太容易。”石林说道:“这嘉州城里城外,我是熟悉不过的。紫竹姑娘要去破解这个案子,我可以同你一道前往!”紫竹点了点头。唐牧也说道:“嘉州附近我也十分熟悉,情愿陪同紫竹姑娘前往!”吴其说道:“唐将军为人忠义,又有一身武艺;石林久居嘉州;有他们陪同前往,寻找柳居直和刘荀方便多了。只是那里已经是史泽的天下,你们必须十分小心!”紫竹说道:“嘉州变乱,不仅涉及到我们一家的恩仇,还关系到蜀中百姓的安危。倘若史泽有心谋反,蜀中必定遭受战火的蹂躏。我是观世音菩萨的弟子,也必须消除这种祸患!”石心武说道:“那么,我也要去。马迁、陈武那里,我可以劝说他们。”紫竹说道:“您老人家年龄大了,如此涉险犯难的事情,您就不必去了。就请您留在村子里,协助里正和先生关照我的母亲,好让我们放心前去!”吴瑶、徐远急忙答应下来,石心伍也就不再坚持。佛婆见紫竹已经确定要去解救柳居直,心中也就舒坦了不少,急急忙忙地给观世音菩萨烧香许愿,然后又对紫竹说道:“这次出门,还是要带上那根紫竹拐杖。遇上什么危难,它好帮助你逢凶化吉。”紫竹说道:“母亲放心,女儿会照料自己的。”这正是:邪恶相聚灾厄生,烈女出山拯危殆。不知道紫竹他们这次前往嘉州,到底祸福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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