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让我的心不由一颤,下意识地伸手想抚去他脸上的疲惫,但手在半空中停留,终是收了回来。五指紧握,偏一偏头,道:“皇上,怎么不回宫休息?明日还有早朝。”
他又将我抱紧了些,我就忽然间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冷。有一段回忆自脑海中浮过,犹记自己也曾经一个人蜷缩在街道的角落,曾经茫然地温暖不了自己的心。于是,没有反抗的,我就让他这样抱着,如一座雕塑般,再没什么动作。耳边的话吹着脸,他道:“宛文,你没有野心,朕很高兴。自那日后,朕不止一次想去你那,但又不得不放弃。如果宠幸一个有野心的女人,你该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可是,朕偏偏又是那么想见你……”
是的,宠幸一个有野心的女人,将会带来的后果我当然清楚。但知道归知道,要真是发生在了自己身上就又是另一番感受了。我抬头一眼瞪去,话中多少有些不悦:“皇上错了,宛文的野心比宫里任何一个女人都大。而宛文要的,皇上也未必给得起。”
“朕给不起?”他的脸靠近了些,好笑地瞅我,“这整个江山都是朕的,朕还有什么是给不起的?”
“我要一个只属于我的男人,一个可以**陪我,平淡度日的男人。我要一个人的心只属于我,不必每日担惊受怕,不用每日独守空房。”我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冷笑。他什么都可以给,却偏偏无法给一个女人幸福,这就是掌权人的悲哀。
果然,玄烨的脸上又没了丝毫的神情,那面具,他素来比谁都戴得好。他动气了,他是真的动气了。即使没有表情,我依旧可以感到他的怒气。怕是再没有比我更“得寸进尺”的女人了吧,已入了帝家,却还妄想得到专宠。可这明明又只是平凡女人最为平凡的心愿罢了。
“而那个男人,也未必非要是朕?”伴着话语,我背上突然灼烧般地生疼。玄烨手上的力道加大了,紧压着那块肌肤。隐约只见到了他的怒,还有自他瞳孔中印出的我的怒。
这样痛,这样愤,又含了多少辛酸和**积入的委屈。我明明只是中文系的一个普通学生,为何要来到这里,又为何要被困在这高墙之内,为何要**防着明枪暗箭诚惶诚恐?
一滴泪,而后又是一滴……
我看到玄烨的眸子深处有什么动了下,仿佛裂开了一个细碎的缝隙,而后,一点点毁了面具。他会为我心疼的,是不是?或者说,因为我的眼泪,他还是会心疼的,是不是?会的吧。
身子被抱了起来,有些不敢相信的,玄烨这副书生的摸样,竟然这样毫不费力地把我抱了起来。
“摆驾澹烟宫。”玄烨的声音忽地一高,只径自抱着我向外走去。然后,不知从哪里冒出了那么多侍卫,刚才的冷清仿佛是一个错觉,刹那失去了踪迹,而我,现在才从那个梦中破出,面前的是浩浩荡荡的一系列排场。
终归是皇帝。我苦笑。他怎么可能只身一人留在这里,而曹寅又怎可能放心地不在他身边护驾呢?转了转视线,我看到了在不远处候命的曹寅,他的眼里有无奈亦有些释然。若说那分无奈的含义我尚能明白,那么那分释然又作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