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叹了口气,我道。半晌,又抬头直视着她的眼,再次清晰地重复道:“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
明如看我,许久才移开了目光:“你同她们不一样。”她的视线停留在花园的拱门上,我自然知道这扇门之后是怎样的情景,不由地苦笑了下:“能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不都是女人,宫里的女人。”
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她道:“你不该在这的。”
心下一惊,我下意识地想问“我该在哪”,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压了下去。然后,听到明如问:“贵人还未说找明如有何事。”
她不再自称奴婢,虽然语气依然生疏,但已听得舒服了许多。我道:“枢密使的变故我已听说了,你阿玛死得冤枉,但我也无力助你什么。只是明如,假若哪**寻得幕后真凶,我希望你……”
“我不会贸然行动的。”明如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干脆,“身处政治中,原本就不免有人成为这个旋涡的牺牲品。今日,纵使抄斩的不是我家,也会是其他大户。”她的冷漠却叫我感到莫名的阴寒。这就是出身在官宦贵族人家的女子吗?对于自己的身世,对于人生的自知,透彻地反而少了份人情味。
眉尖不由地渐渐紧锁,我闭了闭眼想驱散些悲哀。也许这是原本的我一生都不会有的感受。名与利,居然让人对人世也可以淡泊至此。又是不是,哪天我也会成这个样子?
“贵人。似乎你该多放些时间担心担心自己。”明如的笑,让她的聪颖显露无遗,“明如还要去浣衣院报到,就先告退了。”小小地一俯,华丽的转身凄凉地像只折翅的蝴蝶。
其实她也是不甘心的吧。
一个想法闪过,我下意识已经唤住了她:“明如,若我能求皇上将你调到我身边,你可愿意?”
“然后让我助你?”她问,眼底有细微跳动的光色。我让她用近乎透视的目光滞留,也不否认,只是一直沉默。她的笑一瞬间展开,如一片花圃仅在刹那开遍。
“很好的交易。”她说。
交易?如果这也算是场交易的话,是不是我也已经学会了利用?以前朋友总说我做事少根筋,那现在呢。说不定哪天我的才能可以超过那女皇帝武则天。
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却是苦的。明如已是离开了,空阔的花圃间只留下了我一人,形单影只。微微扬头,是一个仰望的姿势。风过,衣衫的飘渺紧贴着肌肤,把清冷肆无忌惮地扩了开去。身躯开始无法抑制地颤动。是的,我是在害怕。权势欲望,阴谋诡计,似乎在周围张开了巨网,生生缠出一个结界,殊不知自己在何时也会失足踏进去。这次是明如,那么谁有能说一句,下一个,不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