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我?竟只是为了我?
我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身上虽然酥软无力,却用上了全身的力气:“这话何解,柳品笙,难道你还准备报仇?”
破空之间,入了沉静。
但他没有回答,那缕视线不再落于我的身上,而是移向了屋外。随之看去,我望见那落红的残零,几近令人窒息的沉默。而他,略不自然的紧握的手,亦随衣衫将那种压抑传入了掌心。
“不了,我不会再动他。”
清晰的语调,可为何会心痛如斯?
柳品笙转眸时已叫人看不清他眼中所隐含的情绪。一字一顿的,他道:“自那日看到你的绝望后,我便已决心放弃。只是,初时是为了莫再让你为我流泪,而今,却是因为没了下手的勇气。宛文,你爱上他了。我若杀他,你会——恨我。”
心间突然间一阵触痛,张口,我却寻不得分毫辩解的话语。
原来,我真的是欠了那么多的人。还不清,还,不清……
“昏迷了三日,好生休养,我会让齐差来照顾你的。”这样丢下话语,他没有再看我一眼,转身离去。身形在门槛隐没,仅留下几不可闻的低语:“有了生孕,要好好照顾自己。”
生孕?孩子!
下意识地伸手抚了抚腹部,起了低朦的暖意。
是那次吗?那允许自己放纵的最后一夜?这算是一种眷顾?又或者,称作是种讽刺更加来地贴切……明明已决心脱身,谁知,竟有了这一生切不断的血脉……
齐差便是我初睁眼时见到的那个少年。眉目清晰,倒也伶俐。
休养的几**多只顾自出神,偶尔齐差会来给我讲上几个外边的趣事,而柳品笙,几乎总是远远地站在一边,只有我唤他的时候才会来近前不痛不痒地说上几句。依旧的清冷,可现下只叫我心沉,压抑的情绪间,才知道自己亦是放不下他的。
并非是爱,却又不只限于友人的情感。我,找不到贴切的词去形容……
或许,自那日宫夜追杀的同经生死,我便同他已无法断离关系。那种情感,或许源于的不过是种依赖——身入深宫,第一次被人这般慎重地保护生命。但后来,他的坚忍,他的孤独,他的哀恸,他的隐殇,他的仇,他的恨……一切的一切,开始不住地侵染了我的灵魂。
爱他吗?不爱。
在乎他吗?在乎!
这也许已是唯一的解,并非爱,却是,放不下……
“柳大哥半就**去那宫墙外,常一站就是半日,也不知是在望的什么。不过那天倒是带了姑娘回来,那时还真被吓了一跳,那种神色让我差点以为他要疯了。”齐差看着我将药喝下,一脸的笑意。那种清澈的神色让我微一愣,这样的神色,我有多久没见过了呢?受感染般笑起,又略苦涩。
柳品笙,你既根本放不下我,又为何不敢来见我?可若你真自认为给不了我幸福而要放手,那如笼的紫禁城内,你还在,留恋着什么……客栈为有行人的嚣嚣嚷嚷,此种情绪,剪不断,理还乱。如果当初他有带我离开,我同那人之间,是否就不会含有那么多的心痛与心哀?
视线过处,人影匆碌间含几声吆喝。
繁华的京城,突然回神,才想到自己来清朝后根本还没好好地游赏过。自初时便入了宫,而后的一年,又是身处深邃的权势旋涡。
“齐差,带我出去逛逛好不好?”我眨了眨眼问,几分期待。
“不行。”齐差答地干脆,“柳大哥说要好好照顾姑娘,万一出了什么事,看他那么在乎姑娘的样子,非杀了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