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面具,是戴给外人看的,而内在的惊涛暗斗,又有几人知?繁华下所掩盖的污晦与丑陋,一旦被揭示出来,会为怎般不堪入目,又怎般的叫人心寒彻骨。
我出言,却是缓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一声静,两声叹,话语吟出,扩开头顶的一片天。似乎并不想谈那个话题,他只道:“旧业遥清渭,沉思忽自惊。”
后悔吗?他真的悔了吗?无言笑起,我只能顺于他的话语,却道:“数枝幽艳湿啼红,莫为惜花惆怅对东风。”不否认,他之前所做的并没有错。一如孝庄所言,美人江山不可兼怀。玄烨,他是帝王,是明君,所以才会有后世称颂的千古英明,若非那种果敢睿智,雄姿英发的傲世之姿,他又怎倾得了我的心?他不会为第二个顺治,自然,我也不会让他成为第二个顺治。所以,他的猜疑并没有一丝的错误,而问题的根源,在我。是我自己,已然累了。
我对于这个世界,本就同于在风中的花颜。在这清宫之内几乎微不足道,即使零落成泥碾作土又如何?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以康熙帝那令人乍舌的后宫,我一去,怕不用多久他便可将我淡忘的吧。
不可免的怅然,但我知道自己此时只盼自由。近日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脑海中一直留有一种古怪而又非不可能的念头——或许,此世的“宛文”一死,我又可回去。
这是一个赌,也许,不论输赢都会万劫不复。我的心,终究已经留在了这里。
“宛文,你究竟想我怎么做?”此言一出,我知他已彻底妥协。那双眼不再深不见底,而是渐渐地流出了一种无奈。没了伪装,他只是那个用万里河山衬托出背景的男人。
低眸,轻叹,我问:“你能放了小桃吗?”
“可以。”几无考虑地答出,惊然间我只见他一脸的坚定。有些干涩的纯依旧红地直刺入眼,闭合间的话偏上叫我无措。
可以?这两个字他怎可说得这般轻松?没人顶嘴,他想如何堵上那悠悠之口?强权暴力吗?他为明君,他不可能这般荒诞无稽。又或者说,他是想让众人的流言随意散去,唇枪舌剑皆指于他,而他则故作不知,任那些言语刺心伤情?或许,他亦只是情急之下的权益,一心只望我回心转意,乃至,不记后果……
若是初时,我想我会安心地接受,满心欢喜。可现下,心境竟是平静地连自己都觉不可思议了。无论是近日所见所闻又或是孝庄的言语,都令我真切体会到何为帝王。为了我的命可留下,他竟犹需屈膝去向那太皇太后求情。该说窝囊吗?又或是,依旧是一句“身不由己”……
有一点孝庄所言不虚。我为我,永不会似那董鄂。我身边的男子可以绝情,可以滥情,却不可以深陷情网之中。那样只可使一个人边的狭小浅薄。
儿女私情是太过软弱的情感,我渴望拥有,又,不期待被支配。几多矛盾,又恰有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