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沉烟懞了,实在想不出太子还如此幼龄,皇上到底存得是几个心思?难不成想着太子年少便战功显赫,为将来即位打下坚实基础?是了,杜华天有长胜将军美名,太子此番随军应当不会受到伤害,但得胜归来时却也是有军功在身,与其它皇族子弟单纯等候接替并不相同。但想不通的是太后怎的没有一点风声?
“此事乃皇后进言,説是太子殿下能力卓绝,虽是年少之身却有鸿鹄之志,此番跟随杜将军必将建立丰功伟业。皇后对太子的严格自小就有了,如今存了这般心思也算是急功进利了。就不知怎的皇上真会允了。”薛相也有些看不透地説道,接下来他最担心的是杜华天的安危,忽的眉心聚拢,语气也变得严肃非常:“此番前往边境镇压靖越大军,看着虽然不是什么凶险非常的事儿,以往也有过多次靖越小打小闹,但此次大军压境必是有所依仗。”
“岳父大人不必担心,小婿自会小心行事。现如今有了烟儿还有溦儿,我自不会拿命去博的。小婿听闻那靖越国近几月请了那樱殇夫人出关,想必此次战事与她不无干系。小婿还听闻樱殇夫人擅使奇门八卦之术,正好此次去会会,看看到底是个什么门道!”
皇后正亲自为太子打点行装,殷殷嘱咐切不可离开杜将军,温言细语道:“琰儿,此次历练对你来説至关重要,班师回朝之****的太子之位便可稳固不倒。我会周详的安排人保护你!切记,若是隐入危险之地,无论如何要保住性命,母后最珍爱的就是我的琰儿,记住了吗?”
太子点头应是,目中有泪光闪现,心中最后一根弦也随之断裂。皇后以为太子为他的话所感动,也动情的摸了摸太子有脑袋,轻轻的将太子揽进自已的怀中,爱怜地抱了抱太子便离开。
太子遣退宫人,终是落下泪来。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哭过以后,心情好上许多,心智也较之前更加坚韧,一股不服输的斗志涌上心头,净脸后遣人为自已換好衣物,便悠哉悠哉地去了疏桐院。
正院中,紫染正在教授杜丞晔基础内功心法。此前,杜华天安排杜起衡教授三兄妹武功,却没想杜丞晔到宫中伴读。这件事便落在了紫染的头上,这阵子的练习非常辛苦,但杜丞晔并未有任何抱怨,反而努力异常,目前的底子较之前已是好上许多。所幸年纪很小,又有紫染这样的好师父悉心教导,他日必非池中之物。
二人收回功法,才发现太子近在眼前。紫染惊异,自已竟未发觉太子的气息,难不成久未逢敌戒心竟是降到这般低了?或许是近期一心照頋大少爷,疏于练功了,心下便决定往后要加紧练习,不能有丝毫懈怠。丞晔也是相当的诧异,自上次太子来过自已昏倒以后便未再见他来过疏桐院,太傅考校功课也不见太子在场。他自以为这个伴读是虚设了,便只安心研习功课,练习心法,日子倒也过得飞快。只是今日太子突然驾临,看着如此深沉,令丞晔不禁心中打突。
丞晔及紫染快步行礼:“叩见太子殿下!”,太子琰温和有礼的请他们起了身便朝着议事的书房走去,小小的身体笔直有力,步法张驰有度,有一种威摄力蕴含其中,仿佛与之前冷若冰霜的太子琰有些不一样了。丞晔二人快步跟上,对看了一眼,双方都无从猜测即将发生之事。
行正书房,掩了门,三人坐定。太子温冷的声音骤然响起:“丞晔,我过几日便要随你爹爹离开帝都,你且在这东宫安心住下罢。或许,不久你就可以离开了!”丞晔楞了楞神,听到不久就可以离开,还以为自已听错了。紫染却不这样想,背后的那人绝不会那样轻易的就放大少爷离开,必竟大少爷现在是压制杜府的筹码,必定还有内情。
紫染起身上前,单膝跪地,形容平静似有不解的问道:“殿下,此间必有内情,请告知紫染。”
太子的眼中波澜不惊,凉凉的告诉他们靖越大军压境,皇帝派杜华天前往边疆退敌,并命他随军为副将之事。杜丞晔听完不禁冷汗涔涔,之前太子的意思竟是此次杜华天或许有凶险。若是如此,他宁愿一辈子呆在这东宫之中,不回家也罢了。
看到杜丞晔哀伤的眼神,不知怎的,太子的心中亦有悲鸣。
天下人皆知母后对自已严厉,希望自已能成为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宁愿日日不见儿,也要儿经受百炼成钢,这种伟大的母爱感动了多少天下百姓。可只有自已知道,几番凶险,若非皇祖母和大皇姐,他早已身首异处。可惜,母后仍要将自已推向风口浪尖。今次,就连一向宠爱他的父皇也以为他以少年之身建功立业乃天下大福,可他现在才六岁,还算不得是少年。天子之言一出,百官就算有异也莫敢不从。所幸,他年龄还小,倒也算是个依仗了。父皇母后究竟是想让他从小就身在光环之中么?結果不得而知罢了,想了想,太子摇了摇头,不愿纠结答案。
“放心吧,杜将军不会有事的。我以太子之名起誓,定将杜将军完好的带回,以慰丞溦……?在天之灵?。”太子的话掷地有声,忽的就让紫染和丞晔生出敬佩之心,二人由衷地向太子鞠了一躬。
太后的寝宫内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秦嬷嬷轻轻的替太后按着肩膀。太后似睡着一般,良久,闻得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仿佛莫可奈何般。秦嬷嬷停下手,倒了杯参茶递给太后,一边捶着她的小腿一边轻声安慰道:“小姐,不要忧心。此番,杜将军必定得胜归来,保哥儿已在军中有一定威望,此次将他调往太子周边必可保太子安危。况且,我们还有……”
话未説完,有太监唱喏:“皇上驾到!”